7章
王禾娇走了之后，云荞和沈如珩直接去了关着齐思恒的房间。
“周妍芝已经走了，你还寄希望于谁？”云荞的语气平淡，情绪没有丝毫起伏，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齐思恒，想要看他的反应。
上一世的王禾娇专情又深情，满心满眼都是齐思恒。
这一世，齐思恒身家被云荞蚕食，现在手里的铺子亏损严重，已经没有继续与云荞对抗的能力了，也没了银子。
王禾娇大约也看出齐思恒的能力和心性，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走得毫不犹豫。
云荞甚至在想，若是她真的给了王禾娇一千两银子，会不会在他们离开的途中齐思恒便会死于非命。
王禾娇的歹毒，别人不知，云荞却心知肚明。
齐思恒当然知道周妍芝是利用他，在云荞明确说出周妍芝的名字的时候，他丝毫不惊讶，只说了句：“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难道不好奇，是谁告诉我的？”云荞视线落在捆着齐思恒的一指醋的绳子上。
“不好奇。”齐思恒当然知道，云荞这样问，自然会是他不想听到的名字。
“王禾娇。”他越是不想，云荞越是要说给他听，自始至终，王禾娇与齐思恒的感情就没有多么牢固。
只不过在云荞以往的认知里，王禾娇是依赖齐思恒的。
如今齐思恒没了地位和银子，终归不再是她期望的人。
上一世，齐思恒与王禾娇关系的维持，一是因为王禾娇看中齐思恒的钱，二是齐思恒享受王禾娇的“善解人意”以及她给他带来的在某些事情上的便利。
说他多爱王禾娇，其实并不见得。
就比如这一世，云荞只是不似之前那样臃肿不堪，瘦了之后的她甚至直接成了许多人想联姻的对象，即便她营造了早起嚣张跋扈的人设，也没能阻挡住那些人。
甚至于比上一世提亲的人还要多。
缘由不过是她比上一世好看太多，阮家也比上一世更有钱。
于男方的家世而言，看中的是阮家的财气，于男人而言看中的是云荞的样貌。
至于嚣张跋扈的性子，他们或许认为只要嫁了人，从了夫家，自然能管教过来。
齐思恒对云荞莫名其妙的爱意也是让被他和王禾娇折磨了一世的云荞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或许只爱自己，不顾娶进门的、与云荞为姊妹关系的妻子阮云蓉的心思想法，也不再如上一世那样专宠王禾娇。
或许是因为这一世，王禾娇暗中做的事情被抽到了明面上，被齐思恒清清楚楚地看到。
实质上，不过还是因为他不够爱她。
仅此而已。
哪有那么多门不当户不对的委屈求全，他不愿意给你的东西，其实从他自己心底便已经明码标价，你不值得而已。
所以王禾娇只能作为妾室，甚至外室，不论是齐思恒或者齐家都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这大约也是她最终愿意收下五十两银子一走了之的原因。
云荞将王禾娇所说的话一一与齐思恒对了口风。
最终她到底可以确定，王禾娇并不是自己随口胡诌的东西，不论真假，总归是周妍芝透露给云荞的信息。
沈如珩叫人送了一壶酒过来，云荞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齐思恒铁了心要杀沈如珩，如果还留他在人世，谁知道会不会那日便被他下了毒手。
周妍芝又何尝不是呢？
她铁了心想要云荞的命，那么就算她跟了其他的男人，在她闲暇之余还是会后悔没有下手。
如今这水上发生的事情，云荞不敢想，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那么她能否侥幸活下来。
见到酒的时候，齐思恒没有挣扎，更没有怨怒的辱骂，视死如归地盯着那一壶酒，他只浅浅问了一句：“有下酒菜吗？”
阶下之囚，到了这一地步，云荞还是觉得心中略微有些苦涩。
她没再回头看他，离开了这个房间。
只听到身后沈如珩回应，语气也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有。”
齐思恒死了，王禾娇走了。
齐家还有阮云蓉一个寡妇撑着。
云荞给她写了信，她只写了几句安慰的话，告知了齐思恒的死讯。她没有说齐思恒是死在她和沈如珩的手中，只说他在外乡染了病，不治身亡。
她也在信中写道，若是阮云蓉生活有困难，便来找她，等她到了目的地安顿好之后还会寄信给她。
阮云蓉来之前，云荞找了仵作，处理过齐思恒的尸身，起码不能让人一眼便看出他是中毒身亡。
阮云蓉来的那天，空中飘着细雨，她没有哭，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
或许她已经哭过了，如今见到尸身，已经不再悲伤。
“我知道他带着王禾娇出来，以为他们只是要离开京都，抛下我而已。”阮云蓉说着，在院中打量了一圈，问云荞，“王禾娇呢？她怎么不在。”
“她已经走了，不知去了哪里。”许多事情，或许隐瞒才是最好的结果。
云荞再抬眼看向阮云蓉时，她的泪已经从眼眶流出：“我知道，我娘是死于齐思恒之手。”
听到这句话，云荞也愣了一下，她上一世一直被蒙在鼓里，而阮云蓉竟然早早便知晓真相了。
“他和王禾娇吵架，被我听到了，尽管他们两个都瞬间住了声，我还是找到了探查的方向。”
难怪，王禾娇与齐思恒因为阮云蓉吵架不止一次两次，而上一世的二人相处融洽，云荞从未见过他们二人为彼此红过眼。
“好几次晚上，他睡在我身旁，我都想为娘亲报仇，但是我下不去手。”阮云蓉扯唇一笑，抬手拇指抵在小指指腹处大约指甲盖大小的距离，“但我还是偷偷给他下了慢性毒药，谁都不知道。”
“阮云荞，你命比我好，但是你比我傻。”
“你就没有怀疑过你母亲死亡的原因吗？”阮云蓉用手侧重重擦了一下眼泪，才面向云荞，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母亲去世，受益人是谁，你不会想不到吧？”
“你这么容易便去了其他的城市，任杀人凶手在阮家那个大宅子里逍遥快活吗？”
云荞眉头紧皱着，凝重地看着阮云蓉，听着她道出杀人凶手的名字。
果真是阮家那位所谓继母的父亲。
为了自己的女儿进阮家，不惜动了杀人之心。
上一世，因为齐思恒先下手，他们没用自己动手便除了祸患，如今齐思恒和王禾娇害的是阮云蓉的娘亲，他们便亲自动了手。
仵作说，林秀云是因为过于操劳，清晨不慎打滑落水。
实际上，不过是他们一手遮天，买通了仵作。
云荞暗暗攥紧拳头，她盯着阮云蓉，问道：“你愿意帮我吗？”
“你说呢？”阮云蓉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