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绝大多数玄国人对那所谓的“教育学院”都多少有些印象。
当听到李光耀的父亲这番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露出了万分愤慨的神色。
人群之中有人怒骂道：“两个丧良心的玩意儿！那地方是人待的吗？你们怎么舍得把孩子往那里面送？！野狗还知道护崽呢，你们真是两个连狗都不如的畜生啊！”
【骂得真好，要是能再揍一顿就更好了！】
【妈的，我看这场“考试”最该死的就是他们两个！说不定把他们杀了，那孩子怨气一消其他人就没事了呢？】
【总之，李光耀就是在那学院里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才诞生出了第二人格的吧？】
虽然故事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但陆思尔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男人接着说了下去。
和大家猜测的一样，夫妻俩将李光耀接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孩子已经性情大变。
他变得暴躁又刻薄，但凡父母说他一句不是，就会立刻发狂似的大吼大叫。
一开始他们以为只是李光耀在学院受了折磨导致性格变了，直到——
“有一天清晨，他妈骂他只顾着睡懒觉上学都要迟到了，他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悄悄走进厨房……”
男人嘴唇抖了抖：“拿了把菜刀出来朝他妈脖子上面砍！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伸手拦住了，恐怕当年就……”
说着，他将妻子的左臂拉起来给大家看，嘶声道：“她胳膊上到现在还有这么长一条疤啊！”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经人劝告之后，总算带着李光耀去医院，并确诊为双重人格。
第二人格的名字叫李杰瑞——这个名字的由来是，他非常喜欢那部《猫和老鼠》动画片。
李杰瑞这个人格就像是从李光耀的灵魂内分裂出来的阴暗面。
他和乖孩子李光耀截然相反，那些李光耀不能做不敢做的事，他都想要去做一遍。
他在超市偷东西被抓后死不认错，去巷子里设陷阱故意害得眼睛不好的老人摔倒，下公交车的时候从背后推了一个孕妇差点儿害得对方流产……
小到在母亲刚做好的饭菜里撒泥巴吐口水，大到一次次差点害死人。
李杰瑞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坏种”，他近乎没有逻辑地反对父母提出的一切要求。
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从他父母口中说出来，他就一定会反抗。
父母教育他不
能伤害别人，他就在学校里用砖头砸了一个同学的额头。
父母告诉他不可以说脏话，他的口头禅就变成了不堪入耳的脏话。
哪怕他们说一句“早点睡觉”，他都会恶劣地在深更半夜拿着锅铲和盆在父母卧室外敲得震天响。
天知道那段时间夫妻二人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但众所周知——“父母是不会认错的”。
即便已经到了那种程度，他们也还是保持着一贯作风，只认为是孩子心理有问题，从不觉得他们有哪里不对。
“我们也不知道那学校在偷偷折磨孩子的啊！”
女人理直气壮地辩解道：“我们的初衷是好的呀！那最多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也不是我们做错了呀！”
一位手里牵着小孩的母亲听不下去了，大声斥责道：“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你几个巴掌，再把你送去电击半年试试看？你这种人也配当妈？这年头可真是什么畜生都能生孩子了！我呸！”
性格强势的女人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被对方骂，当即就恼怒地叉着腰准备还口：“我日……”
“闭嘴吧你！还嫌不够吗！”一向懦弱的男人忽然大吼了一声，将女人用力拉到自己身后，满脸通红地指着地上的尸体嘶吼道：“孩子都已经死了啊！你真的到现在还认为我们没错吗？！”
女人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丈夫，一时间愣在那里，半张着嘴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陆思尔并不想看他们悔不当初痛哭流涕认错的戏码。
她催促道：“赶紧把事情讲清楚吧，别害得大家跟你们一起死。”
男人回头看她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时候瑞瑞和耀耀还没办法很好的共用一具身体，总是毫无预兆的切换成另一个人。”
当李光耀在的时候，他们才能短暂享受片刻的轻松。
直到那一年年底，李光耀带着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回到家里找母亲签字。
其他科目都是满分，唯独语文只得了94。
李光耀解释说：“老师说了这次语文考试有点难，全校都没有满分的，我已经是排名第……”
话都没说完，他妈妈便暴跳如雷地打断了他。
女人扇了他一巴掌，骂他不知道上进，成绩这么差还好意思给自己找借口，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了，白养他这么多年，养他不如养条狗等等等等……
李光耀一如往常，安安静静地垂着头站
在那里，任由母亲的唾沫星子喷洒在自己身上。
而身为父亲的男人，习以为常地玩着自己的手机，并未关注这种经常发生的小事。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在那天之后“李光耀”就彻底消失了。
确切的说，是在这个家里消失了。
他只会出现在学校里，照常上课、完成作业，取得十分优秀的成绩，带回令亲戚和外人羡慕不已的一张又一张奖状。
可在家里，在夫妻二人面前，永远都只有那个不听话的李杰瑞。
哪怕他们俩去学校“看望孩子”，李光耀也会马上消失，只让李杰瑞去见他们。
两人开始慌了，悄悄带孩子去医院看了很多次，也试图请医生想办法帮忙除掉这个第二人格，让他们的乖孩子李光耀回来。
那些年，两人逼着李杰瑞吃了很多药，做了很多次心理治疗。
李杰瑞再怎么叛逆不听话也只是个小孩，面对两个成年人当然无法反抗。
结果只有一个——
“连瑞瑞也变得敏感又极端了。”
男人低着头说：“他说我们心里只想杀了他，明明都是我们的孩子，但我们却只喜欢耀耀不喜欢他。
“他站在阳台围栏上面，威胁我们说要从那里跳下去，让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们喜欢的那个儿子。”
他伸手捂住脸，悲伤而无奈的话从缝隙间模糊溢出：“我们没办法，只好跟他说我们再也不带他去医院了，以后一定好好对他……”
因为这件事，他们对孩子的称呼不得已变成了“瑞瑞”。
孩子房间无法上锁的门，和书桌前的监控，其实并不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控制欲。
而是……害怕李杰瑞真的突然做出伤害那具身体的事。
当然他们还有一个不敢说的原因：希望通过监控，能看到写作业的李光耀。
可惜，那孩子为了躲他们，竟然从来没有在家里写过作业。
在他们之后这么多年的生活里，李光耀就这样消失得彻彻底底，从未出现过哪怕一秒钟。
除了李杰瑞每次带回家来的那些写着李光耀名字的奖状和试卷之外，他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时间一长，夫妻二人似乎也都渐渐习惯了。
说到这里，男人红着眼看向那具被拼凑起来的尸体，身体颤抖地说道：“一直到今天之前，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耀耀已经躲着我们很多年了……我们不太管教瑞瑞的，他过得
很自由。我实在是想不通
不论是他们哪一个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跳楼自杀了呢？”
陆思尔思考了片刻
开口道：“你们再好好想一下还有其他事没说的吗？不要急着回答
先想。”
说完她自己也在心里默默分析起来。
根据他们的描述
其实李光耀在出现第二人格之后的一段时间内
还是反抗过的。
他当时一定对父母还有眷恋
所以跟李杰瑞无法和平共处
互相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但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
?)
这对父母依然做出了令他伤心的事——大概率不止是期末考成绩这一件
它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总之在那之后
李光耀彻底心寒
终于不再对他们有所期望
选择了躲在学校永远不再与父母见面。
至于李杰瑞……
听起来
他虽然是叛逆暴躁又极端的性格
却还是保留了对父母的“爱”。
可他爱他们
他们却一心想要杀了他。
他看清了爸妈的内心：他们只爱李光耀
对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听话的“孩子”毫无感情
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所以他用这具身体的性命来威胁父母对自己好。
可
用这种方法得来的“爱”
是他真正想要的吗？
显然不是。
陆思尔忽然抬眸
盯着那个懊悔不已的男人问：“你们最近有没有提到过跟高考成绩相关的事情？尤其是在有可能被李杰瑞听见的地方
有说过吗？”
闻言夫妻二人同时一愣
随即不约而同地反问道：“怎么了？”
陆思尔皱眉道：“那就是提过了。”
“我们就说过一次啊
”男人说
“前天晚上在我们自己卧室里说的。只是说
孩子成绩一直都挺好的
应该能考上个好大学
将来出来工作挣钱了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陆思尔觉得有些好笑
忍不住的嗤笑了一声：“后半段呢？”
她不信他们只说了这些。
男人瞥了妻子一眼
低下头去。
“我们不就是说还是耀耀这种成绩好的孩子最让人省心了！”
女人说道：“要都像瑞瑞这种只会给我们惹麻烦的
将来恐怕连我们老了都没人管呢！”
陆思尔低头按了按眉心
缓缓说道：“所以……李杰瑞因为你们的这番话
认为你们心里至今依然只爱好孩子李光耀
把他当作一个恨不得除掉的毒瘤。”
她偏头看向地上那具尸体：“因此在今早查出成绩之后
性格极端的李杰瑞杀死了李光耀。”
“——和他自己。”
是“我”杀了“我”。
“叮叮当~叮叮当~”
“全区域通报——”
“求生者陆思尔成功完成隐藏支线任务
所有参与者分数重置为一百分！请注意
‘家长模拟考’第二场考试现在继续！”
【恭喜您完成支线任务‘是谁杀了我
而我又杀了谁？’
获得个人专属单次技能“优等生的话语权”！请好好使用本技能完成这场考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