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与将军退婚后 > 第二十二章
    第22章

    那女子转过身来,正是阿嫣。

    阿嫣瞧见谢行玉回来,显然很是高兴,她快步走上前来将手中那一叠练过的字递到他面前,道:“将军,这是阿嫣今日练的字。”

    她的声音中依旧夹杂着极为浓重的乡音,但或许是因着听得多了,谢行玉竟也并不觉得怪异。

    大约是习惯了。

    往日阿嫣练的字确实都会交与他看看,阿嫣不识字,从前在那小山村倒是不要紧的,那里多得是不识字的人。

    可如今来了上京,一切却都与从前不同。

    她在此处遇见的,哪怕是谢府中的寻常婢子,都不至于大字不识。

    于是她便起了读书写字的念头。

    她与谢行玉说起此事时,谢行玉自然是认同的。

    他心里明白,阿嫣若是当真想好生在上京生活下去,总该是要有些改变的。

    所以也愿意帮一帮她。

    只是今日他实在有些累了,便道:“我到底不是夫子,便是有心教导你,怕也是做不好这事的,你要是真心想学,我明日为你去寻一位夫子来……”

    可谢行玉的话还不曾说完,就见阿嫣慌忙摇了头,“阿嫣不想要夫子。”

    见谢行玉眉头皱起,她又有些怯生生地解释道:“在这上京,阿嫣唯与将军熟识,至于旁人……”

    阿嫣顿了片刻,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将军再给阿嫣一些时间好不好,等阿嫣适应了这里,便不会日日缠着将军了。”

    听她如此说了,谢行玉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是有些心软了,便还是接过她练的字,一边迈步往书房方向走去,一边道:“走罢,我帮你瞧瞧。”

    阿嫣脸上顿时有了笑意,连忙跟上谢行玉的步子,与他一同往书房方向走去。

    永祥宫中亦是方才得了消息。

    从谢行玉依着她的意思去了明宣宫向圣人求情开始,谢皇后便一直有令人盯着那边动静,若有消息,便要尽快传回来。

    圣人已经松口要让人将隋璟从西山大营接回来之事并未刻意隐瞒,所以不消多时,谢皇后便已经知晓了此事。

    得知这消息的一瞬,谢皇后悬起的心终于落下,眼里甚至因着太过激动而有了泪意,她口中不住念着,“阿璟终于能回来了,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

    一旁的画萍也抹着眼泪道:“算算日子,三殿下用不了几日便能回宫了,娘娘您终于不用再为殿下忧心了。”

    “前两日送来的画像,本宫瞧着阿璟当真瘦了许多,不过却也高了一些。”谢皇后想起什么,攥着画萍的手吩咐道:“记着让厨房备下些补身子的食材,要最好的最新鲜的,再让织室多备下夏日的布料,先不急着制成衣衫,等阿璟回来了,给他量好尺寸再做……”

    “他往日最不喜的便是念书,这次他在外头受了不少苦,方才回来,便不急着逼他念书,先休息些时日,这事也得吩咐下去。”

    谢皇后将自己想到的事都尽数叮嘱了一番,画萍听着,连连点头表示都已经记下,又道:“娘娘,这些事奴婢明日一早便会吩咐下去,想来下边的人定时不敢怠慢的,只是天色已晚,您也应当好生歇息才是。”

    谢皇后心头的重石已然放下,便也不再多言,颔首后由画萍伺候着上塌歇息。

    难得一夜好眠。

    而时候再早一些,亦有送信之人匆匆往东宫方向而去,只是那处却始终不曾有任何动静。

    ***

    江奉容在江府也并未有任何不适应之处。

    江成益虽是主动向圣人禀明愿意将江奉容认作义女的,但却是他在觉察出圣人的意图之后才有此动作。

    或许不那么情愿,可既然接了这桩事,自然还是会将此事做好的。

    所以江府安排的无论吃住还是旁的,都是极为妥帖的。

    第二日一早,江奉容并未去向周氏请安,周氏却先来了观荷院。

    江奉容虽算作是义女,可毕竟也是女儿,若是想礼数周全些,她初来江府,晨昏定省,总是免不了的。

    只是江奉容想着昨日初见时江怀远说的那一番话,又想起进了府内,江成益与周氏那副冷淡模样,心下也明白,他们大约是并不想与自己有过多牵扯。

    更是无心与自己在此处表演什么母慈女孝。

    即是如此,她自然也不是那偏偏要上赶着去讨人嫌的性子。

    便索性与他们疏离些,就如同江怀远所言,若是再无旁人在场,就不必费心伪装了。

    只是不曾想今日一早,周氏会来。

    江奉容心下疑惑,但却依旧上前见礼,唤她,“江夫人。”

    周氏并未纠正这称谓,只将手中的帕子搭在膝盖上,随意坐下道:“今日我过来,是老爷的意思,他让人须得将与你婚事相关的一应事宜都与你交代个明白,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旁人也会议论我们江家的不是。”

    江奉容听了这话,心里便有数了

    ,应道:“是。”

    周氏道:“想来你也知晓,你与寻常女子却是不同的,家中并无父母亲帮你操持,如今即是算作我江家的义女,你的嫁妆,江家也会依着嫡女的份例给你安排妥帖。”

    此事江奉容已经听得圣人提起过,所以自然也并不意外,只道:“多谢江夫人。”

    周氏站起身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道:“你在宫中生活了这样多年,规矩礼仪我都是放心的,想来不至于丢了我们江家的颜面。”

    江奉容依旧垂首应道:“江夫人放心。”

    周氏显然对江奉容是满意的,她点了点头,道:“不必如此客气,往后你只唤我母亲便好,同样,亦是要唤老爷一声‘父亲’,怀远便是‘兄长’。”

    称谓之事,本来就是小事,只是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了把柄,可就说不清楚了。

    江奉容迟疑片刻,有些为难道:“可是江公子特意与我提过一回,说是并不想让我如此称呼……”

    倒不是江奉容有心告状,只是这话原本便是从江怀远口中说出的,她若是不与周氏说明,此后再起了误会,也就说不清到底是何人的过错了。

    周氏听得这话,倒也并不意外,只道:“怀远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对你父母双亲所行之事自然是深恶痛绝,连带着对你有些不喜也不是怪事,此事,我会与他好生说一说,你记着我的话便是。”

    周氏的话说得并不好听,可江奉容也并无从辩驳。

    就算江遂与赵文婴原本便是有苦衷的,可到底做了通敌卖国之事,所以此时,她只将头低得更低了些,而后应道:“是。”

    可周氏的目光再度看了过来,江奉容一顿,又道:“多谢母亲。”

    周氏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道:“你记着我的话便好,往后便是你已经成婚了,亦是可以将江府当作你的母家,你的回门宴,我也自当给你办的风光。”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江奉容便是原本心中还有些不解之处,此时,心下也都已经尽数明了了。

    显然,周氏是看不上她的。

    不仅是周氏看不上她,江府的这些人,江成益,江怀远,一个个都是瞧不上她的。

    无非是因着她的出身罢了。

    朝中那些忠君爱国之士,都会低看她几分,这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江奉容也早已习惯。

    只是这江府之人除却有些瞧不上她之外,却偏偏还想从她身上得些利益。

    这

    便使得他们一边不甘愿与江奉容关系过于亲密,一边又不想与她过于疏离,便只能维系着如此变扭的关系。

    江奉容也不拆穿,左右不过是成婚前一个短暂的居所罢了,江府之人能将其中事务尽数安排得妥帖,于她而言,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所以只点头笑道:“母亲的话,阿容谨记于心。”

    周氏见江奉容如此识趣,亦是极为满意,点头道:“好,到底是宫中养大的孩子,确实是不同的,你我二人既是把话说明了,那我这个作母亲的,便也能安心了。”

    说罢,抬步往房外走去,“今日一大早便出来这么一遭,也实在有些疲累了,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江奉容福身道:“恭送母亲。”

    周氏便走出了房门。

    一旁芸青见周氏走远,走上前道:“这江夫人倒是个拎得清的,几句话而已,就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分明,只是有些话却说得不太好听。”

    这说的便是周氏当着江奉容的面提及江遂赵文婴二人,甚至说起他们那桩通敌卖国的罪行了。

    江奉容只道:“那些事我在宫中早已听腻了,也无非是这一桩事翻来覆去的讲,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芸青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什么。

    往后几日,江奉容在江府中便如同周氏所言,作出了一副江家义女的姿态。

    该有的礼仪规矩,一样也不曾少。

    在江成益,周氏面前,也都是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

    如此表演一番,江府之中,自然也有些下人嚼起了舌根。

    譬如道:“明明只是个罪臣之女,如今作出这般姿态,瞧着竟好似咱们江家的嫡女一般呢!”

    “谁说不是?不过她那身份确实不知为何能与谢将军相配!实在是差得太远。”

    亦有道:“她那罪臣之女的身份一辈子也洗脱不了,如今这般费力巴结,想来也是别无他法了吧。”

    “……”

    这般闲谈之后,那些个下人往往还肆意地发出嫌恶的笑声,显然不曾将江奉容放在眼里。

    有几回芸青撞见了这般景象,心里实在气不过,便要上前去与他们理论,只是却被江奉容拦了下来。

    芸青不解,“不过是几个江府的下人罢了,小姐如今是江大人与江夫人的义女,在这江府,至少在外人眼中还算是个主子,怎地连管教个多嘴的下人都不成了?”

    芸青说的这话,实则不错。

    江奉容若有心管教

    便是将这些个下人都尽数责罚一番

    也是没有做错的。

    只是没必要。

    她道:“眼下我若过去与他们争吵

    少不了又是一番纠缠

    我在这儿算半个主子

    能处理这事

    但浪费心神。”

    “可这府中有其他人更不想担了苛待我的罪名

    等着吧

    很快他们便会将这事处理得妥当。”

    果真

    只过了一日

    芸青再从那道上经过时

    在那处扫洒的下人便已经尽数换了。

    她留了心眼

    ?元芙芙)

    便刻意上前问了一句

    “前几日在此处扫洒的那几个下人呢

    怎么换了你们来做这活计?”

    那几个下人是恭顺守礼的

    见芸青上前盘问

    便小心应道:“芸青姐姐

    他们几个是做错了事

    已经被夫人发卖了出去。”

    他们口中的夫人

    自然就是周氏了。

    芸青听得这话

    心下想着小姐所言果然不错

    又对那下人道:“竟是如此

    行吧

    你们继续做你们的活计。”

    那几个下人应着继续忙活起来

    芸青才转身走了。

    回了观荷院

    芸青便将方才的事尽数说了

    “果真如小姐所料

    江府那些人动作极快

    才不过一天功夫

    就讲那些胆敢胡言乱语之人尽数料理了。”

    “往后

    大约是无人再敢说这种话了!”

    有没有人再议论这种话

    其实江奉容是不在意的。

    无非是难听了些而已

    她早觉得不痛不痒了。

    只是江府中的那些人却不能不在意这些言论。

    他们再如何瞧不上江奉容

    这也是圣人给他们赐下的差事

    他们亦是想通过这一桩差事得到些东西的。

    若因着这些言论而落得个苛待江奉容的罪名

    可当真就因小失大了。

    所以江奉容初听到那些下人如此议论

    就已知晓他们下场会是如何

    如今听得这消息

    倒也并不曾有什么惊喜。

    只是见芸青一副欢喜模样

    便也随着她笑了笑。

    外间院子里的下人绿夏进来

    向江奉容禀告道:“小姐

    谢将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