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美人被疯子追上的后果是 > 第198章 清純陪玩(完)
    第198章 清純陪玩(完)
    月光皎潔如水,在放票瞬息就被搶光的演唱會,萬衆矚目地在兩小時後結束了,粉絲從場館門口湧出來,想要偶遇一下遲晏寒。
    宋吟在人差不多走光的時候才慢吞吞走出去。
    他也不想和人擠,看見有人多的地方,就轉頭跑去另一條小道,外面溫度又降了些,剛走出暖氣融融的體育館,宋吟就冷得把下巴縮進了圍巾裏面。
    他把手機從口袋裏拿出來,想要發消息問遲晏寒的位置。
    然而遲晏寒早就在賓利車旁邊等着他,此時見他站在門口,便從駕駛座上拿起帽子戴上,關上車門大步朝宋吟走了過去。
    男人已經換下了那身演出服,穿着一身低調的襯衫,還把自己裹得一片皮膚都露不出來,要不是圍着那條宋吟送他的其貌不揚的圍巾,宋吟也險些沒認出他來。
    遠遠地看見他,宋吟漾起一點笑來,朝他揮了揮手,剛要迎上去叫一聲遲晏寒——
    “是他?”
    “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就是他!”
    遠處忽然湧過來一些震驚的确認聲,男女都有,并且唏噓聲此起彼伏的,光聽着就能聽出人數不少,果然宋吟一回頭看,就看見一幫烏泱泱的人朝這邊跑了過來。
    宋吟知道遲晏寒的人氣不低,并且在團中他的粉絲也和別人穩穩斷層,每次他一上街,都恨不得有八百萬個狗仔跟蹤偷拍。
    所以宋吟認為,這些人是認出了遲晏寒,并且要來找遲晏寒簽名的。
    他下意識朝後一退,想要避開那些如同喪屍圍城一般跑過來的粉絲,然而晚了一步,那些人轉眼間就跑到了跟前。
    宋吟轉動身子,想要融入人群中,裝出自己也是粉絲的樣子,但腳還沒來得及動,宋吟就看見那些粉絲朝遲晏寒……呃,朝他尖叫了起來。
    他睫毛驚懼一顫,一只軟滑的手從袖子裏伸出來,受驚地捉住了遲晏寒的小拇指,但怕面前的粉絲看見他的動作引發騷亂,剛碰了下他就把手縮回袖口,後退靠住賓利車,可憐巴巴。
    不,不是粉絲。
    宋吟以為他們是粉絲,但是他們靠過來之後,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放在遲晏寒身上,只有偶爾幾個見遲晏寒氣質不俗,由于好奇,朝他身上瞄過幾眼。
    他們人數很多,粗略看幾乎有二十個左右,每個人都圍在宋吟身邊,将宋吟從頭看到尾。
    還有人拿着手機,不停拿宋吟比對屏幕上面的照片。
    宋吟聽到有人恍惚地贊嘆:“天吶,怪不得能把幾個牛逼男人栓得死死的,本來以為照片已經夠驚豔了,沒想到本人是不上鏡的類型……”
    “寶寶怎麽做到個子不算矮看起來還這麽小只的?皮膚也好嫩,好想抱。”
    “小甜今能不能再穿一回上次去見顧清惟的裙子,想鑽裙底。”
    “不好意思,小甜今裙底已經有幾十萬人了,我們擔的裙底人頭攢動。”
    “只有我想知道寶寶維護男人的秘籍嗎?這是遲晏寒演唱會吧,遲晏寒八成已經知道寶寶有不止一個好哥哥了,這也沒打起來,還要寶寶來看他演唱會?”
    宋吟之前就遭到過一次被狗仔曝光惡劣行徑的事,此時暈頭暈腦地聽這些人說了幾句話,仿佛突然明白什麽,他猛然睜大眼睛。
    蕭瑟的秋夜下,宋吟的皮膚仿佛浸在了冰窖裏面,冷得全身發抖,他繃起腳背,咬緊嘴巴,後背緊繃地弓起來又害怕地癱軟下去,來來回回被驚慌的情緒弄得瞬間疲軟。
    什麽叫不止一個好哥哥?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
    難道他的事情又被曝光了嗎?可是遲晏寒上次才跟他說,熱搜已經壓了下去,怎麽還有這麽多人知道,并且認出了他……
    他們要朝自己扔雞蛋嗎?
    宋吟總是很在意認出他的人會不會朝他扔東西,畢竟在他有限的觀看影視劇裏,惡人一般都會被街道兩邊的路人扔爛菜葉子。
    他害怕自己也被這樣。
    他臉色煞白煞白的,兩潭水泉一樣的眼睛驚慌地望着面前的人,正要腿軟地跌坐在地上。
    宋吟忽然發現,手裏面被塞進來一個暖寶寶。
    送暖寶寶的是一個擠到人群前面的女生,她嘴巴上塗着鏡面唇釉,一邊說一邊對宋吟笑,笑起來嘴唇亮瑩瑩的:“寶寶外面冷,貼一個到衣服裏面,不要直接貼到肚子上。”
    宋吟一怔。
    手指下意識捏緊暖寶寶的包裝,就聽見又有人說:“寶寶照顧好自己啊,有時間開開播,或者多發發自己的動态,物色到新男人了也發出來讓丈母娘們看看。”
    人實在太多,每個人的嘴巴都在動,實在分不清是哪個人在說話。
    宋吟心情難以言喻,眼睛還呆頭呆腦地睜圓着。
    忽的,他的手腕突然被右邊的遲晏寒攥緊,男人一把将他圈到懷裏,伸手把人群分開,強行帶他走出了包圍圈。
    随着遲晏寒的動作,人群中有更多人注意到這個男人,他們無一不張大嘴巴,看着遲晏寒的背影逐漸遠去。
    他們有人認出了那是誰,畢竟今天來這裏的人都是為這場演唱會而來的,多半是死忠粉,況且遲晏寒雖然穿着一件乏善可陳的襯衣,那雙标志性的長腿卻很顯眼。
    不可能認不出來。
    認出拉走宋吟的男人身份後,沒一個人上前追。
    于是宋吟成功離他們越來越遠,他像一個牽線木偶,遲晏寒叫他從哪裏拐彎,他就從哪裏拐彎,只是全程都死死攥着手裏的東西,生怕掉出來。
    轉眼之間,遲晏寒帶宋吟來到了場館的後門,這裏只有工作人員能進,粉絲進不來。
    在空蕩無人的走廊裏,遲晏寒終于能夠摘下身上的口罩和帽子,他把後門一關,轉身走過來看向宋吟。
    宋吟還在低頭看手裏的暖寶寶,還有剛才有人趁機塞進他口袋裏的幾塊小零食,腦袋低低的,下巴抵在圍巾上面,兩邊臉頰因用力鼓起一點軟肉來。
    遲晏寒看着這副模樣的宋吟,臉色微微一沉。
    他想起了演唱會開始之前,宋吟也是這副樣子坐在場下,被突然走進來的白野一把抱住。
    他一直在後臺看宋吟,他不是沒看到。
    宋吟總是這麽當着他的眼皮子底下,和任何一個不是他的人親密。包括剛才,也有很多人蠢蠢欲動地想要上來抱宋吟。
    越想臉色越難看,遲晏寒心中不是滋味,五指攥成拳朝宋吟伸出去,然後惡狠狠地——
    一把抱住了宋吟。
    宋吟本來就是小身板,被遲晏寒這麽使勁渾身解數地一抱,整個人都差點嵌進遲晏寒懷裏,他仰着後腦勺叫起來:“幹嘛呀幹嘛呀?”
    遲晏寒鼻尖抵住宋吟的頸窩,悶悶的聲音中帶着一點酸味:“好多人要和我搶你。”
    不止顧清惟,不止白野,還有很多。
    而且他知道宋吟的目光永遠不會只停留在他一個人身上,他在宋吟那邊,有也可以,沒有也不礙事……但他還能怎麽辦?
    從他看見宋吟的第一眼,他眼裏就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所以是宋吟贏了,贏得很徹底,他放棄不了,割舍不下,只能窩囊地占據着其中一點的位置,只要宋吟一天不踹開他,他就不算滿盤皆輸。
    遲晏寒抱了一會,才把宋吟松開,不過手還放在宋吟後腰上虛虛摟着,好像怎麽抱也抱不夠。
    他垂眼望着宋吟,低聲道:“寶寶,我還有事要收尾,暫時脫不了身,我給你打輛車,你先回我家。”
    頓了頓,他語氣微變,加重聲音道:“一定要回……你知道明天是什麽日子吧?”
    宋吟正忙着去推遲晏寒,聽到這話他雙手一起停住,呆呆地放在遲晏寒胸膛前,抿了下嘴巴才說:“知道呀。”
    他說話語氣很篤定,但眼睛沒有去看遲晏寒,一雙水潤的眸子不聽使喚地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很忙似的。
    遲晏寒緊盯住他臉頰兩邊的微紅:“你不記得了。”
    心事被揭穿,宋吟有點惱羞成怒,啪一聲拍開遲晏寒放在他身上的兩條胳膊,“哎呀都說了我記得,你去忙你的,我要走了。”
    他轉身就朝緊閉的後門走去,走廊幽靜,工作人員都不來這邊,所以宋吟也不算緊張,但他剛把手放在門上,就回頭問:“對了,剛才那些人……是怎麽回事?”
    “是之前那狗仔,他又把照片曝光出來了。”
    遲晏寒眉心微蹙,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看,“不過沒關系,網上沒有人在罵你。”
    相反,他們都很喜歡宋吟,一是宋吟臉确實長得很驚人。
    二是宋吟男扮女騙了這麽多個太子爺還沒翻車、個個都癡情不改的事太傳奇,所以網上的風評走向了一個沒有人預料到的方向。
    遲晏寒不用時刻盯着網上有沒有罵聲,本該松一口氣,但那些癡漢的聲音太多太顯眼,也讓他很煩。
    遲晏寒閉眼,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忘掉那些人,啞聲重複道:“寶寶,記得今晚一定要去我家。”
    他重複了很多遍,仿佛這對他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
    場館裏的工作人員還在清場,館裏的人已經走得大差不差,但粉絲嘶吼的餘音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今天粉絲這麽激動,有一部分是因為遲晏寒是時隔很久才再次舉辦演唱會,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再過幾小時,零點一到,就是遲晏寒的生日。
    坐上網約車,宋吟關上車窗戶,又圍攏了些圍巾,對腦中系統說:“我可以填便利貼了。”
    機械合成的冰冷聲音問他:【确定?】
    “确定。”
    從頭到尾這個世界都不難,不用費勁地到處勘察,看過霜墨的日記本後,所有的問題都能解答。
    宋吟又催了催系統,催的時候眼神不經意往窗外一瞥,驀地發現,有輛桑塔納突然從狹窄的小道裏沖了上來,直接攔停到網約車前。
    前面司機的驚叫聲響起,緊接着宋吟就被安全帶重重勒回到椅背上,他擡手摸了一下腦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前面桑塔納便下來了一個人。
    宋吟上車的地方比較荒涼,附近人跡罕至,這邊的追車并沒有被多少人發現,就是不知道這輛車是在截誰。
    當身側車門被開啓的時候,宋吟有了答案,這輛車是來截他的——
    宋吟手腕被人捉住,強行帶着他從車裏走了出來,前面的司機眼睜睜看着這一幕,卻是一個字不敢說,一下也不敢攔。
    和男人體型懸殊的宋吟,沒兩下就被弄到了車外。
    宋吟的目光先是看向地面,然後再一點點擡起來,看到一雙被西裝褲包裹的長腿,接着又看到勁瘦的腰、潔淨的襯衫……
    最後看見霜墨的臉時,宋吟腦子裏的警鐘驟然被敲響。
    他望着霜墨冷淡的臉,表情惶恐,幾乎破音地對腦子裏的系統說:“系統,他是不是知道我看過了他櫃子裏的日記本,他要毀屍滅跡?!!”
    ……
    明天是遲晏寒的生日,之前他對宋吟說過很多次,就是想讓宋吟記住,然後陪他一起過。
    不過宋吟忘記了也無可厚非,遲晏寒早就已經習慣,只要宋吟明天在,那麽記不記得都是一樣的。
    他收完演唱會的尾,便去蛋糕店拿上早早預定好的蛋糕,驅車回了家。
    臨近家裏的時候,遲晏寒踩油門的力道有那麽一瞬松了松,因為他從窗戶裏看見,裏面黑黢黢的沒有開燈,不像有人在裏面。
    可能是有事,又或者是在回來路上碰見什麽好玩的東西……
    宋吟雖然壞,但從來沒有食言過。
    遲晏寒将手掌險些掐出血絲,最終還是忍住沒有打電話去詢問。
    下了車,推開家門,遲晏寒先将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放到架子上,又打開冰箱把蛋糕放進去暫時冷凍,接着便轉身準備去廚房做些東西。
    宋吟晚上吃蛋糕之前,能先吃點墊一墊肚子。
    然而在遲晏寒剛洗了下手時,客廳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遲晏寒後背一僵,手都沒擦,濕漉着就走出去開了門。
    他滾了滾喉結,張開唇,剛要叫一聲寶寶,便在門外兩個男人冷漠的表情中收了回去,遲晏寒皺眉道:“怎麽是你們?”
    他語氣中的厭惡溢于言表,見他這副态度,白野也沒好到哪去,表情很難看:“你以為我很想來?”
    要不是一小時前宋吟懶得挨個回複他們信息,直接在群裏說了今晚要去遲晏寒家裏,他才懶得進這裏一步。
    他們雖然暫時因為宋吟和平共處,但并不意味可以眼睜睜看着宋吟和別人情熱,宋吟晚上要是去其他男人家裏,他們必須在場。
    不過,白野單手插兜,往客廳裏掃了一圈,語氣有些異樣起來,“宋吟呢?”
    遲晏寒自己也不知道,他聲音裏有着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焦躁,不耐煩回道:“大概是出去玩了吧。”
    白野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沒和你說?”
    遲晏寒回道:“沒有。”
    宋吟不是一個貪玩的人,他其實不太擅長和別人交往,更多時候只喜歡抱着手機躺沙發上玩游戲。
    而且膽子也不大,除非意外,晚上十點過後一定不會在街上游蕩。
    但開完演唱會就不早了,從場館回到這裏也需要時間,或許真在路上被什麽東西吸引住了,想玩一會再回來也說不定。
    遲晏寒告誡自己不要着急,他垂下眼睛走進廚房裏。
    客廳內的兩個男人分別坐在了不同沙發上玩手機,氣氛異常的安靜,這場面其實很少發生,因為有他們集聚的地方一般都有宋吟在。
    他是撒嬌,還是發脾氣,簡單一兩句話,都能讓幾個不太愛說話的男人活躍起來,或是争風吃醋,或是被他氣得肝疼,總之很熱鬧。
    現在這個人不在,這幾個男人也無話可說,安靜得讓人有些壓抑。
    顧清惟到底是比他們年長幾歲,所有的情緒不顯山不露水,只沉默地坐在那裏看手機。
    他點進和宋吟的短信界面,還沒打字,就看見上面彈出的群聊裏,白野艾特了宋吟,問他去哪裏野了,這麽晚不回家,要是被他發現又朝三暮四,小心回來打斷他的腿。
    沒過三秒,白野撤回,再次艾特宋吟問:寶寶,在哪裏。
    見他問了,顧清惟手指一頓,退出了後臺。
    白野脾氣躁,等宋吟回來的時候總忍不住啧一聲,拿起飲料喝完一口,會重重往桌上擱,借此洩露出他的焦躁。
    遲晏寒和顧清惟沒他那麽多動,只是時不時看一眼門口,但時間一長,他們後面看的時候眉心會皺得很深。
    晚上九點時,客廳裏的三個人都認為,宋吟只是出去玩了,肯定會回來。
    直到臨近十一點,群聊裏還悄然無聲,停留在白野最後兩小時前回複的最後一條消息時——
    微微□□坐在沙發上的白野驀地站起來,拿起車鑰匙準備出去找人。
    他感覺不對勁。
    本來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顧清惟也驟然睜開了眼睛,拿起外套朝門外走去,包括後面的遲晏寒,他們每一個人出去時,臉色都是風雨欲來。
    他們經歷過上次三天找不到宋吟的事,所以臨出門前,每個人的心中都絕不會放松。
    ……
    遲晏寒在公交車站附近的一個小賣鋪找見宋吟。
    當看見那圍着棗紅色圍巾的人,小臉生白地蹲在店門口問老板那箱酸奶多少錢的時候,遲晏寒雙腿發軟,如果不是扶着旁邊的樹,大概會直直跪在地上。
    但他知道,他對宋吟發不起脾氣。
    哪怕宋吟一晚上不回信息,在這安然無恙買東西,讓他煎熬地找過一條又一條街,最終找到人時,他也說不出一句重話。
    宋吟付完款後,提起一箱奶,剛一回頭,就看見了外面盯着他的遲晏寒,以及他身後接踵跑過來的兩個男人。
    他很沒心眼,眼睛彎彎地一笑,像屋檐上潔淨的雪,笑得很幹淨,還叫他們:“哥哥。”
    白野像按耐不住的炮仗,被一點燃,大步就走了過去,“去哪裏了?為什麽一直不回信息?”
    宋吟見他語氣這麽沖,有點不太高興,笑容斂了斂,發脾氣道:“手機沒電了呀……不許這麽和我說話!”
    白野從宋吟手裏接過那箱酸奶,然後便發現,宋吟拿出來的手機果不其然有個紅電量的電池。
    他不太能忍住脾氣,不過在宋吟面前,他學會了認錯,擡手按按眉骨,啞聲道:“寶寶我沒和你發火,我只是想問清楚,你一個人在外面那麽晚,還不回消息,我怕你出事。”
    他沖點還好,一軟下來,宋吟就有點不知所措,拍狗一樣拍拍他,心虛道:“我沒事,我以後一定會帶個充電寶出門。”
    宋吟又拍他腦袋:“哥哥別臭着臉了,是我不好。”
    他仰起臉眼巴巴看白野,剛還怒火燒心、想要把所有東西砸爛的白野,居然配合了他這樣一個動作,低下頭,讓他更好摸自己。
    不過,他那雙桀骜的眉梢依舊皺着,問宋吟:“你中間去哪裏了,從場館回來,用不了這麽長時間,确定沒碰到什麽事?”
    宋吟收回手,盡量鎮定地從白野身邊經過:“沒有呀,你怎麽總想那麽多。”
    他跑到遲晏寒身邊,拉了拉遲晏寒的衣角,“你今晚不是總催我回家嗎,我們快回去吧,我都有點餓了。”
    說着,他又去看了眼旁邊沉默不語的顧清惟,一視同仁道:“哥哥也一起。”
    顧清惟低聲道:“好。”
    小賣鋪就在遲晏寒家附近,所以也不用開車,步行就能回去。
    宋吟從後面看見遲晏寒用鑰匙鎖上車門,眼神不由放空了些,想起兩小時前攔住他的男人,在寒風中也穿着一件襯衫的霜墨,告訴他自己要去自首了。
    會帶着白尚溫一起。
    來之前打很多腹稿的霜墨,最終也只是抱了抱宋吟,然後又似是而非地望着宋吟,說他媽媽是個好人,他也很好,很漂亮。
    宋吟知道他說的是原主媽媽,所以全程并沒有說什麽話,只是在霜墨準備離開之前,說了聲“哥哥再見”。
    這樣看,宋吟确實沒出什麽事,充其量,只是碰見一場道別吧。
    ……
    遲晏寒認為今天并不算一個圓滿的日子。
    他過得忐忑不安,特別不順利。
    即使在演唱會上得到最誇張的應援,得到了許多粉絲的提前祝賀,遲晏寒也無法喜悅起來。
    先是在晚上被宋吟的失聯吓一跳,再是準備提前檢查一下蛋糕卻發現上面他和宋吟的小人立牌早已融化,最後又收到經紀人的通知,說準備好的禮物因為突然的暴雨無法送過來。
    所有的一切,都相當不順。
    他原本以為他可以在生日這一天,送宋吟一份獨特的禮物——
    早在一周之前,遲晏寒就在籌備,他想送宋吟一個戒指,鑲嵌着藍色鑽石。以此告訴宋吟他對自己很重要,他可以戴着這個戒指向粉絲宣告他要退出圈子。
    告訴宋吟他可以全身心放在宋吟身上。
    轉到幕後,又或者去做其他工作。
    但因為這接二連三的意外,遲晏寒開始對這場生日厭倦起來。
    他把有些歪扭的蛋糕從冰箱裏拿出來,确保這個蛋糕還不算特別醜,才準備拿着它走到客廳。
    就普普通通過吧。
    其實他也不算特別期待這個生日。
    廚房的一扇櫥窗映出熠熠生輝的走廊,遲晏寒端着蛋糕走過時,餘光發現外面竟然飄起了一顆顆雪粒。
    遲晏寒看了眼牆壁上挂着的表,秒針滴滴滴地轉,還有幾格就要到“12”。
    遲晏寒不由垂了下眼,表情空白地望了眼蛋糕上軟化的立牌,他能想到,今晚會以一個最無聊的方式結束他的生日。
    端着蛋糕走出去,告訴客廳裏的幾個人,其實今天是他的生日,接着他會看到幾個人驚訝的神色,表情尴尬又懊惱。
    遲晏寒說不清什麽意味地笑了笑。
    從外人看來他好像擁有很多,其實他真正想擁有的東西一樣都不屬于他。
    遲晏寒端着蛋糕走出去。
    從廚房裏出來時,他就已經收拾好了表情。
    然而剛走到客廳,他下意識想尋找宋吟所在的身影時,眼前驀地陷入一片黑暗——客廳的燈被人關了。
    遲晏寒微微蹙眉:“寶寶?”
    嘩啦一聲,客廳中忽然響起了打火機輕微擦動的聲音,遲晏寒循着聲源望過去,就見前面幾步遠的位置亮起了一竄小火苗,暖黃的光暈向四處擴散,照亮了一張白淨的小臉。
    宋吟用手圍着火苗,擡起臉,對他舔了舔嘴巴笑:“遲晏寒,生日快樂。”
    那一瞬間,遲晏寒聽見了咚咚咚的聲音,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宋吟,半晌後才模模糊糊地發覺,原來聲音是從自己胸口裏傳出來的。
    為什麽會跳這麽快?
    大概是因為,他以為宋吟并不記得今天是他生日。
    他已經接受了宋吟并不在意并且很可能會覺得這件事很麻煩的事實,但上天卻突然往他嘴巴裏擠了一壺甘甜的水,告訴他,并不是這樣。
    他期待的“宋吟祝他生日快樂”,在他無所防備的時候突然發生。
    遲晏寒望着那一張在火光中的臉,一時間捧着蛋糕,竟然傻在了那裏,他不知道這個時候他能說些什麽,好像一時之間他将所學過的漢字全部忘記了。
    遲晏寒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大概會很蠢,但宋吟卻一步步走向他,拉過他的一只手,把一個冰涼的物體放到了他手上。
    宋吟笑得甜甜的:“看,遲晏寒,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心髒似乎被榨汁機榨過,擠出了一大捧汁水。
    遲晏寒低下頭,看向自己手上的東西。
    是一副相冊,膠紙被用相框好好框了起來。
    相冊上的兩個人靠在一起,遲晏寒把宋吟一手擁在懷中,而宋吟在他懷裏比着剪刀手,笑得很甜。
    遲晏寒記得這是他之前練完舞去找宋吟,宋吟答應讓他拍的。
    原本以為忘記了的記憶,此時甜蜜地、濃墨重彩地,在這一瞬間映入了遲晏寒的眼簾。
    “寶寶……”
    遲晏寒聽見自己的聲音極度沙啞,像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你不是說,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宋吟歪了歪頭,似乎有些困惑,好半晌才想起來今天在場館後門的對話,他低頭看着自己并攏的腿,小聲道:“我記得,我那時候還以為你在說其他的什麽日子。”
    原本宋吟是想送遲晏寒粘土的,但因為已經事先被遲晏寒看過,他就臨時換了個別的。
    他轉過頭,用手扯了扯白野的衣角:“說話呀。”
    白野對上那雙催促的眼睛,神色頓了頓,又去看前面的遲晏寒。
    見宋吟這麽精心記得另一個野男人的生日,還親手準備了禮物,他整個人都浸泡到了醋缸裏,冷飕飕地望着遲晏寒,聲音冰冷說:“生##@¥……”
    宋吟踩了他一腳:“好好說!”
    白野這回才老實,毫無感情道:“生日快樂。”
    在旁邊沉默不語的顧清惟也對上了那雙水光盈盈的眼眸,他平靜道:“生日快樂。”
    遲晏寒喉嚨裏如同吞咽下了一枚不大不小的橄榄,上不去下不來,卡在中間,讓他說不出話,只能眼也不眨地望着宋吟。
    手腕突然覆上一個綿軟的觸感,宋吟拉着他坐在手工地毯上,把蛋糕放在桌面,拆掉包裝盒,插上蠟燭,用打火機一根根點亮。
    最後他仰起臉,甜絲絲地催促遲晏寒:“快許願,哥哥。”
    遲晏寒聲音沙啞:“你許吧。”
    宋吟望了他一眼,“你讓我許啊?”
    遲晏寒:“嗯。”
    宋吟還真不客氣,他冥思苦想了一陣,眉間松開,想到前幾晚總會夢到被路人扔菜葉的噩夢,他說:“我希望大家可以不讨厭我。”
    時過境遷,遲晏寒或許忘記這天的某些細節,但絕不會忘記這一刻的心情。
    他那時在想——
    你擔心什麽呢?
    沒有人讨厭你,所有人都愛你。
    ……
    宋吟填寫了便利貼,順利通關,但是可以在世界裏滞留一個星期。
    因為網上熱度大,他退掉了之前的俱樂部,又回到了每天上班的日子。
    不過讓他有些煩惱的是,他每次下班,都不太安生。
    這天傍晚六點一到,對面的女人擡頭問他:“小宋醫生,今天是誰來接你啊?”
    女人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地望着宋吟,語氣裏沒有惡意的揶揄成分,但宋吟腦袋都快埋進地裏去了,桌面下兩條小腿絞在一起,“我、我也不知道。”
    宋吟在醫院的人緣好了起來,總有人忍不住和他搭話,女人一問完,走廊裏的電梯門便打開,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裏面引人注目地走了出來。
    女人拖長調子哦了一聲:“今天是三個人一起。”
    宋吟尴尬一笑,拼命縮着自己肩膀想降低存在感。
    這些天除了遲晏寒,白野和顧清惟還在和本家對抗,總會時不時被叫回家裏受訓,也不知道這麽忙,是從哪裏擠出時間風雨無阻接他下班的。
    宋吟根本不想他們來,因為他們一來就會有事發生,就比如現在,白野直沖沖走過來,低頭問宋吟:“于醫生說你今天和男人抱在了一起?怎麽回事。”
    于醫生是宋吟的同事,這幾人來醫院這麽多趟,把這裏的人都混成了眼線。
    眼見其他人都在側目,宋吟尴尬得咬唇不想說話,旁邊的女人見狀笑眯眯地解釋:“是單純感激的擁抱,前幾天醫院裏來了一個大學生,忙前忙後照顧他住院的母親,一時沒好好吃飯低血糖昏倒了,小宋醫生就幫忙喂了點巧克力。”
    “那大學生醒來之後,大概是太感激?就抱了一下小宋醫生。”
    女人如實描述了白天的情景,不過解釋完,她看見白野還是死死盯着宋吟,眉目不善。
    于是她只能好人做到底,幫忙勸說:“是那大學生非要抱,和小宋醫生沒關系,當時他已經極力拒絕,還是沒阻止住。不然你也抱小宋醫生一下抱回來?”
    宋吟一聽渾身寒毛都要炸開,表面還是強裝鎮定,他舔了舔鼓鼓的嘴巴,窘迫地小聲說:“他不會這麽幼稚的。”
    白野淡淡打斷:“我要抱。”
    遲晏寒冷靜地攙上了一腳:“我也要。”
    宋吟:“……”
    宋吟換好衣服出來還是沒緩解掉那份尴尬,他一口氣走得飛快,把幾個男人甩在身後。
    一時不察落後一個電梯出來的幾個男人剛出來就大步跟上去,一把從後面捉住宋吟的手腕,白野硬邦邦道:“那個男的就是不懷好意,想感謝你給錢不行?非得抱一下是什麽意思。”
    遲晏寒臉色也不好看,難得和白野站在同一陣地:“他和最近總找你的那個什麽莊邢儒一樣,就是想泡你。寶寶,你得有一點安全意識……”
    宋吟受不了,猛地回頭:“你們還說?”
    白野見好就收:“好,不說。”
    他胸口颠簸起伏,緩了口氣,才用緩和的語氣問宋吟:“寶寶,有沒有想好今天去誰家住?”
    “那還要說嗎?”
    宋吟站在醫院門口,用手揪住顧清惟胸膛前的一點衣服,踮起腳就在他臉側親了一口:“只有顧哥哥對我最好,我最喜歡哥哥了。”
    因為存着一點報複心理,宋吟軟唇貼在顧清惟臉上,故意親得很大聲,分開時,從白野的角度甚至能看見宋吟被壓扁的嘴唇在空中彈了彈。
    顧清惟眸子輕微地閃了閃,低聲道:“好。”
    其他兩人臉一黑,剛要開口,就被宋吟打斷:“不要聽你們說話。”
    他垮着臉對兩人放完狠話,又眨巴眼去看顧清惟,一邊下臺階一邊熟悉地從顧清惟身上摸出車鑰匙,說:“哥哥,我去車上等你,你去幫我買個焦糖布丁!”
    似乎是怕遲晏寒和白野逮他,宋吟撩完就跑,像掘地三尺的兔子一樣一溜煙朝顧清惟的車跑了過去。
    醫院門口的遲晏寒和白野反應不及,回過神後某人就溜遠了,視野範圍中只剩下一片白花花的背影。
    白野和遲晏寒看着那道背影,又氣又無奈,最後卻不知為什麽,唇角露出一點笑意來。
    顧清惟也望了宋吟片刻,掩住唇邊若有似無的弧度,轉身朝附近的甜品店走去,準備去買宋吟想吃的東西。
    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柔軟的微風,吹過他,吹過遲晏寒,又吹過了白野。
    宋吟一口氣跑到了車上,鎖住門,确定白野和遲晏寒兩人都沒追過來以後,舒舒服服地靠在座位上,從後面顧清惟專門給他準備的零食筐裏拿出幾個東西吃。
    吃得嘴巴裏鼓鼓的,還不忘記拿出手機,輕車熟路地點開鯨海平臺的界面,把攝像頭對準自己,點開直播界面。
    直播間開啓的一瞬,瞬間湧進來烏泱泱的人,雖然宋吟之前就直播過,但不妨礙他越播越新,在一片刷屏的“寶寶好想你今天怎麽播了”的彈幕中。
    他腼腆笑了笑,“我來和你們聊聊天呀,之前退俱樂部的時候就說好了,會一周上來播一次的。”
    “今天……今天和顧哥哥在一起。”
    “沒有新男人……”
    彈幕問的問題總是很過火,宋吟招架不住,總是會被問得臉頰通紅,但彈幕裏更多人都在哄着宋吟,誇他,說想他,總把宋吟逗得抿唇害羞。
    時間輕快地過去,宋吟不經意一擡頭,望見車窗外朝這邊走過來的身影,便對着屏幕擺了擺手,“哥哥回來了,先不聊了哦。”
    手機一關屏,宋吟就搖下車窗,撲通趴在車窗邊上假裝埋怨道:“哥哥好慢呀,等你好久了。”
    提着袋子的顧清惟看過去,就見車窗上雪白的小臉在對着他笑。
    夜風吹過車水馬龍的街道,吹過某片花從,漾過來大片花香,一如小陪玩那甜津津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