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看,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关的两个人,除了极个别的,并没有让其他人在他们之间产生任何联想。就好比一整个下午,他们在各自不同的领域,所处圈子和认识的人也截然不同。

    唯一一点小插曲。

    大概就是下午的分组流程刚开始,新锐抽到了全场唯一一张空白签。

    这意味着,这次的议题,新锐自动进入淘汰规则的首轮名单。

    “邀请时主办方没有核实参与人数?”席司宴会突然关心起现场情况,是有的人没有想到的。

    主管单位的领导也注意到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我找人核实一下情况。”联合企业的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立马说:“应该是有工作人员操作时出现了错误,我先问问看。”

    其实哪用得着看。

    无非是一些有目标的针对,谁不知道传兴和新锐水火不容。

    可这个话他敢这么直截了当跟主管单位上报吗?他不敢。

    负责人装模作样打电话去核实情况了。

    而主管单位的人注意到了新锐的人,在面对这种情况一个个也都波澜不惊。

    所以和旁边的席司宴说:“不愧是已经有行业领头羊趋势的公司,整体虽然年轻化,但心态都挺稳的。尤其是最前面那位,叫什么来着?”

    席司宴坐在议厅的边上,闻言开口:“陈默。”

    “席总认识?”对方惊讶。

    席司宴往陈默的方向看了看,点点头:“见过。”

    “难怪看你刚刚突然提起这事儿。”对方笑得狡黠,也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压着声音说:“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的新锐就是个靶子,这种事不稀奇。”

    席司宴交握放在腿侧的手,好似只是习惯性换了个位置。

    但只要熟悉他习惯性动作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耐心其实已经不多的表现。

    对方显然不清楚,还在继续说:“也亏得你和那位陈总见过,才会注意到这种事,大多数处在同等位置的企业,经历过这一步的,都是宁愿吃个哑巴亏算了。”

    席司宴莫名冷笑勾了点唇角:“让他吃哑巴亏?这亏到底谁吃还真不一定。”

    对方不说话了。

    好似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

    要说关系好吧,不像,说关系不好,也不像。

    所以对方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只是对方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全程没有过任何交流的两人,晚上先后离开的是同一个方向,同一个地点,甚至是同一个房间。

    陈默也很惊讶,打开门看见靠在门口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拉进来。

    “你怎么来了?”陈默抬眼震惊问。

    他离开得比席司宴要早,此刻已经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润的头发看着眼前的人问:“韩乾不是说你们落脚的酒店不在这儿?你……”

    陈默后面的话就被截断了。

    席司宴应该是从会议上下来就直奔的这儿,手上拎着的西装外套在搂住陈默的那一刻,就任由它随意落在门后的地板上,被陈默凌乱了一下的脚步踩在脚底下。

    那只是个拥抱。

    在短暂的别离后,带着点慰藉相思一样的温情时刻。

    五年前在他们短暂恋爱的那段时间,尚且不曾有过这般浓情的感觉,反而在彼此都各自分开这么长时间后,体验到了一种时机年岁都恰到好处的,全然交付心贴着另外一颗心的感受。

    “席司宴。”陈默抓了抓他的后脑勺,“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了?”

    席司宴稍微退开,伸手试探上他额头。

    “来看看你。”席司宴摸完额头,用手背试探着他的脖颈,摸到一片刚洗完澡湿润温热的皮肤时,怔了怔,继续平常道:“另外查到点卢纳尔的动向和这次的研讨会有关,就过来了。”

    陈默抓住他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谁跟你说这个。”

    “那是什么?”席司宴任由他抓着。

    陈默的拇指摩挲着席司宴的手腕内侧,在席司宴眼底微凝的同时,故意放低声音问他:“不是要装不熟吗?席总,你这大晚上跑来敲合作方酒店的门,怕是不合规矩吧?”

    “是吗?”席司宴虚着眼睛盯他:“陈总的规矩是什么?”

    陈默就着这姿势倾身过去,舔上席司宴的喉结,在明显感知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的时候,愉悦的声音里带着点沙哑:“我的规矩自然是需要有的人拿自己来偿,阿宴,亲我。”

    席司宴掐住他下巴阻止他得寸进尺,抵着他额头沉下一句:“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下一秒将人抱住,一个翻身压在门板上。

    疾风骤雨一样的深吻落了下来。

    这个吻里带着点惩罚性质,没有章法,纯感官的控制与呼吸掠夺。

    陈默猜自己本质上终究还是有极度疯狂的一面,他适应席司宴在

    这件事上的强硬和控制欲比想象中要好,甚至在犹如被咬住脖子的猎物时,还能逮着机会反咬一口。

    只不过体力上的悬殊,往往还是陈默先败下阵来。

    所以当他只能靠着门板仰脖子喘息,抓着席司宴后脖颈躲避时,席司宴到底心软放了他。

    同时,抓住陈默的手举过头顶。

    席司宴整个人贴住他,单手压住陈默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沿着肋骨一路延申到腰际,他也没急着继续亲下来,只是暧昧游走的同时,喷洒的气息从太阳穴缓慢挪到脸颊,唇角,好似需要这样的方式确认存在。

    陈默放任自己靠着门板,在席司宴停在唇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还故意侧头,擦过他的唇。

    比起那种深吻的眩晕和窒息,这样轻轻的摩挲往往更叫人心痒难耐。

    “你可以继续的。”陈默说。手拉着席司宴的领带往前带了带,贴近了,“我不躲,听说人在发烧的时候,很热的。”

    席司宴捏着他腕骨的手陡然间加大力度。

    陈默的话非但没有挑起他更深的情欲,反而让他皱着眉,像是极度不悦。

    搂住他腰,把人带到沙发上。

    粗暴里又不失小心把人按躺下,双手撑在他头的两侧,压低了整个身体威胁:“不要命也得有个度,这种话再让我听见第二次,床上的事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陈默先是愣了下,然而手臂盖住眼睛笑起来。

    他一次听见用这个威胁人的。

    可是他妈真是该死的管用。

    不是他对这种事需求有多高,也不是他要求的一段感情,必须是心和身体的同等忠诚。

    是因为有的珍视未必在字里行间当中。

    在对方的眼里,更是时时刻在他心上。

    陈默从沙发上微微起身,伸手挂住席司宴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带起来裹在胸前。

    陈默很享受这样的温情时刻。

    难怪有的人谈恋爱就像变了一个人。陈默想,如果把现在的自己放回上辈子,席司宴把他手里所有的重要项目全都截胡了,他也很难对他说出一句重话来。

    毕竟这是自己爱着的人。

    哪怕那个他全然不知。

    “在想什么?”席司宴让他坐在自己身前,拿毛巾搓揉着他的头发。

    陈默像是颇觉得苦恼,说:“我就是今天才发现,并不够了解自己,我好像挺有当昏君的潜质的。”

    席

    司宴:“怎么?你要把新锐拱手让给我?”

    “那你想多了。”陈默瞬间清醒,无情,“除了这个,要求随便你提。”

    席司宴冷笑一声:“我可以把CM让给你。”

    陈默震惊回头:“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很愧对你啊。”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过多的提及工作。

    东拉西扯了一些没多大意义的话题,偶尔还互刺两句,陈默在这样格外放松的时刻,靠着席司宴迷糊睡着了,而且很快睡沉。

    那瓶他带在箱子里,并且拿出来准备救急的助眠的药彻底失去了作用。

    因为他最后的记忆是靠着席司宴睡着的。

    所以第二天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抱旁边的人。

    人没有抱到,倒是摸到了一只手,捏了捏,模糊问了一句:“昨晚压麻了?”

    不等对方回话,陈默自己就骤然睁眼。

    因为他捏过席司宴的手,和此刻手底下粗糙的感觉全然不同。

    他第一次知道,人在某种惊吓之下,是做不出反应的,并且第一时间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

    老K双手撑在床沿,怀疑地盯着他:“你刚刚嘟哝什么呢?”

    “没什么。”陈默从床上坐起来,克制住情绪,至少面上勉强正常,看了看堵在他房间里的几个人,怀疑:“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袁浩挠了挠脑袋:“我们早上给师父你打电话你都没接,敲门也没听见你应声,所以就找前台拿了房卡进来了。”

    老K起身,没好气:“还好你没晕在里面,差点把我们吓死。”

    陈默伸手去够手机。

    ?)

    拿过来,果然,席司宴把他闹钟关掉了。

    陈默大早上被搞这一出,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的感觉,按按太阳穴:“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什么?”

    袁浩麻木着一张脸:“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UA涉嫌跨境洗钱被查了。”

    他已经不想说这事儿今天一大早冲击了各大版面。

    传兴科技也取消了今日的演讲。

    这的确没什么特别的。

    毕竟目标一致的两个人,昨晚还在一家住满了研讨会成员的酒店秘密会师了。

    比起合谋。

    他觉得自家师父耳后的吻痕更应该遮掩遮掩。

    可惜一副没睡醒倦怠模样的师父,在听见这话之后立马掀开被子起来了,并露出了松垮睡衣下面,锁骨上深重的咬痕。

    明晃晃昭示了某人的凶狠,以及喷薄的占有欲。

    陈默从床上起来,哪管自家徒弟在想什么。

    “按计划来吧。”他卷了床上的衣服往卫生间过去,到了门口突然顿住,回头对着还没走的几个人说:“别再让CM捷足先登。既然是自家老仇人了,痛打落水狗还让别人递棍子,不够丢人的。”

    老K莫名其妙。

    问旁边的人:“他这是对CM有意见?”

    “不是。”袁浩摇头,“我觉得是因为师父大早上看见咱们,心情不好。”

    老K:“几个意思,长得磕碜碍着他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