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灵阿和五格手牵着手进了次间用早膳,姐弟两人紧紧挨在一起,五格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肉饼先放到了富灵阿的碗里,嘴里还嚷嚷着“这个肉饼特别好吃!”

    然后非常自觉地给自己也夹了一块肉饼,一边吃饼一边喝粥。

    富灵阿新奇地看着面前油汪汪的肉饼,小小的一块还没有她的巴掌大,外面掉着酥皮,浸着油光,又看了看旁边已经开吃的五格,他大大一口咬下去肉汁都爆了出来,沾到了脸上,原本被酥皮锁住的香味儿一下子窜了出来,勾得人蠢蠢欲动。

    富灵阿有些犹豫她还从来没有在一大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原先的自己也不爱吃这个肉饼,她喜欢甜口的东西。

    富灵阿一边慢慢啃着桂花蜜饼,一边打量着五格的吃相,一块、两块、三块,她一块饼还没吃完,五格就已经狼吞虎咽吃光了剩下的肉饼。

    见五格的眼睛瞟向她碟子里的肉饼,还嘴馋地舔着舌头,富灵阿眨了眨眼,默默地将盘子往旁边挪了挪,试图用粥碗挡住五格的视线,看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粥,百无聊赖的样子,富灵阿略略有些莫名的心虚,直起身夹了最后一块桂花蜜饼给他。

    “你吃这个,这个甜甜的,也很好吃。”

    说完,手里的筷子就变了个方向,夹起了还没动的肉饼,大大地咬了一口,也不顾忌肉汁会沾到脸上了。

    吃到肉馅儿的富灵阿眼睛一亮,塞得满满的嘴巴动的更快了些,像只脸颊鼓鼓的小仓鼠在吭哧吭哧进食,一双大眼睛都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说起来从前因为她身体不好,这种荤腥油腻的东西是一向少碰的,清淡饮食、事不过饱都是她要牢记的重点。

    如今换了个健康的身体,她一定要尝尝以前不能吃的那些东西,还要试试吃饱了撑的慌是什么滋味儿!

    于是,今天在后面伺候的绘春就看见自家一向不爱用膳的格格一口气用完了一块肉饼、一块桂花蜜饼还有一碗肉粥,足足是往日的两倍了。

    绘春又开始心里难过了,格格一定是觉得自己以后再吃不到家里的饭,才会这么认真用膳的。

    富灵阿才不知道看起来十分稳重的绘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用手悄悄地摸了摸肚子又赶紧吸了口气,圆鼓鼓的像个小皮球。

    她还是第一次吃的那么饱!

    用完了早膳,五格还想像往日一样和姐姐一起玩,却被觉罗氏叫人带了回去,她要抓紧和女儿说一说自己的安排。

    “额娘先前想岔了,如今你字也没认全,规矩也没学好,掌家理事更是一个也不会。额娘想着往后你上午跟着额娘学一学掌家理事,下午跟着先生学认字。等下午额娘去你郭罗玛玛那儿给你寻个嬷嬷来,每天就跟着你掰掰你的规矩礼仪,可听明白了?”

    富灵阿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心里还有几分小骄傲小窃喜,她可是上初中的人了,字早就都认全了。

    一点儿也不了解清朝历史的小姑娘根本没想到自己要学的是全然陌生满文,记忆里学习的画面

    早被她抛在脑后了,毕竟没有孩子爱学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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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罗氏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怎么就落到了她女儿头上,这冲喜名头好不好听还是两说,便是这冲的好是不好的,万一皇贵妃没能撑住,岂不是带累了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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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把女儿搂进怀里,“我儿,你年岁小,许多事情都不懂,这几个月额娘教你的定要好好学着,额娘给你理嫁妆单子的时候也千万要上心了,你手里捏着钱,日子总不会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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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灵阿仔细想了想才明白什么叫嫁妆,原来是她嫁人的时候家里人给她带走的东西,原先额娘还带着她给别人添过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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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罗氏看女儿一副懵懂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又振作起来,“额娘现在开始理事了,你在旁边乖乖看着,又不懂的地方记下来,等额娘歇下来了再告诉你。”

    富灵阿乖乖点头,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每有人进来回话她都要盯着人家看来看去,看人衣裳看人长相,倒也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只是额娘和他们说的话实在是叫人懂又不懂,什么是火耗?什么是冰敬?为什么要留些瓜果送给这个府那个府?还有额娘怎么知道今天买菜的人扣了银子?

    富灵阿只觉得听得云里雾里的,好生无聊,还不如听他们说话有趣,有的人说话唱念做打的,搞笑地很。

    等中间歇了一场的时候,觉罗氏把女儿叫到跟前,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富灵阿的鼻子,“你与额娘说说,方才可听懂了什么?额娘看你的豆沙糕倒是吃的快。”

    呀!被额娘发现了!富灵阿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巴,像是在回味一样。

    撒娇地搂着觉罗氏的胳膊,所幸她的记忆还挺好,小嘴叭叭地把方才自己的发现都说了出来。

    觉罗氏哭笑不得,前面正经还有些值当解释的问题,还算问到了点子上。可后面的都是些什么话?什么张嬷嬷说话连唱带打的像唱戏的,什么王管事的胡子像墨水糊了脸,这孩子真是嘴里不饶人!

    “你这个坏丫头,我看你这张嘴最厉害,正经的没学上,倒会打趣人了。”

    富灵阿被一说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明明老师教过在背后取笑别人是不好的,这么一反思脸一下子通红,不好意思地拍拍脸,“对不起额娘,我不该取笑人的。”

    看着女儿可怜可爱的小模样,觉罗氏也教训不下去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值当你认错?回头额娘从你的月例里给她们添一成月钱便是,算你做错事的惩罚了。”

    觉罗氏自然不是觉得女儿取笑人是做错了事,她只觉得女儿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要教训两句,给下人添月钱也不过是看女儿反省自己,想着了了女儿的心思罢了。

    见额娘有了决定,富灵阿也就放下了这事,继续歪缠着额娘学东西。母女两个一个教一个学,倒也和谐。

    说的正起劲儿的时候,前院忽地有人来通报说宫里有人来了。

    “今儿宫里怎么还有人来,你可问清楚了是谁?为什么来的?”

    “回福晋,是承乾宫的姜兴德姜公公,带着一位嬷嬷,说是皇贵妃娘娘叫他来传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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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罗氏站起身,先把女儿打发走,“富灵阿你先回自己院子去,好好想想额娘今天教你的东西,等额娘派人去叫你你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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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灵阿脆生生地应是,她可早就想下课了,只是额娘一直不肯停,她又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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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罗氏笑吟吟地迎了姜公公进府,“不知公公此番前来可是有皇贵妃娘娘的旨意要传?倒是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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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晋客气,为主子分忧是咱们做奴才的福气,”说着姜兴德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说来倒是要恭喜福晋,主子惦记贵府格格年纪小,许多东西许是都没来得及学,便特意选了索嬷嬷送来,从旁帮衬着格格。主子说了,格格年纪小,倒也不必赶着这几个月学个囫囵个儿的,总归日子还长,宫里主子们都是知道的,只先紧着大婚的规矩学,后面进了宫慢慢学便是了。”

    这话确实叫觉罗氏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感念皇贵妃的恩典,“娘娘想的周到,公公可不知道,家里正发愁呢,实在是我娇惯孩子,从前也没教多少,如今也只能紧着规矩教一教,还要劳公公回去多与娘娘说些好话。”

    说着手里便有个厚厚的荷包塞了过去。

    姜兴德见怪不怪的收下了,他总不能当着主子的面说她儿媳妇的坏话,总是要奉承两句的,这钱他拿着不烫手!

    喝了茶,收了礼,姜兴德又介绍了番索嬷嬷的来历,便起身告辞了。

    觉罗氏将人送走后,又拉着索嬷嬷叙了叙,“不知娘娘送嬷嬷来前可交代了什么?我这里也好配合着嬷嬷,咱们总要往一处使劲儿才是。”

    觉罗氏态度温和,又十分尊敬,听得索嬷嬷心里也舒畅,便也不拿架子,将皇贵妃叮嘱她的都细细说了。

    “娘娘交代了,先不急着教格格当家理事的东西,只带着学便是,如今要紧的是学规矩,尤其是大婚的规矩。格格年纪小,难保到时候撑不住场面,特意叫奴才掰碎慢慢教格格,不求教的快,只求尽善尽美。”

    这也是给觉罗氏交了底,不会刻意拿规矩磋磨人,要知道学规矩和学规矩也是不一样的,真心教的那是真正磨碎了教,有心磋磨人的,便叫你一个动作反复做,到时候规矩是学好了,人也被磋磨去半条命。

    “格格年纪小,进了宫也都是小辈,那些书习字、女红针黹、掌家理事都可进了宫慢慢学,福晋到时候陪嫁个经年的嬷嬷,再带四个得力的大丫鬟,也尽够了。”

    觉罗氏心里算着陪嫁的人选,预备从自己身边再拨两个得力的大丫头送去女儿身边,“这人选这两天我就备齐了,嬷嬷看几时送去内务府学规矩。”

    按道理都是提前半年送去学规矩的,可他们家拢共也没留下半年时间,她还想在家里再□□□□。

    索嬷嬷一眼就看出了觉罗氏的犹豫,“福晋既相信奴才,奴才便也说说鄙见,依奴才看倒是越早越好了,这半年也不是定死了的规矩,宫权还在皇贵妃娘娘手里,这早些学了规矩出来,岂不是能尽早伺候格格。”

    觉罗氏被点醒,倒是她忘了这一茬,“还要多谢嬷嬷了。”

    “我方才已经吩咐人在富灵阿的院子里给嬷嬷收拾出一间房来,也好叫您施展,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罢。”

    说罢,便起身带着索嬷嬷往富灵阿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