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不落的太阳？也哪会有不败的王朝？
狡是那历史上的胡雪岩，当初如何富可敌国，名扬内外，最终还不是败得个连身蔽体寿衣都买不起？
更何况这世上往往是感恩戴德者少，落井下石者多。你落魄时他们贬低你，你发际时他们嫉恨你，你弹精竭虑地为其施恩行惠，他们却夜夜祈祷着你能早日不得好死。
世事荒诞，人们总是在想方设法地向你索取，等榨干净最后一滴价值时，给予你的最后评价只剩下“活该”二字。
如果说陈翔的商业帝国起始于战争，那么这座大厦最终的倾覆也必归结于战争。
北俄这个民族源于海盗，烧杀抢掠可以说是刻进基因里的文化内涵。偷奸耍滑也已变成一种习气，被一代代传承了下去。不论这个国家体制如何变化，也不论其怎样自夸社会的文明程度。
在全球都在推行反战与和平的大背景下，北俄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依然热衷于用武力来掠夺土地的国家。靠着自己常任理事国的身份，到处耍着混不吝的无赖劲，其他国家虽然义愤填膺可却拿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也正是如此，这十几年间，大大小小打了数十次仗，每回都能“马到成功”“落袋为安”。从上到下，从总统到一般官员，全都陷入一种自以为是的狂热里，无法自拔。
国外很多媒体批评陈翔是在助纣为虐。然而只有内部人士才知晓，他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完全被裹挟进这场战争漩涡里，难以脱身。剿灭车库武装那回还算他是主动作为，但这似乎也打开那些无耻政客们的眼界。后面几回战争几乎次次都强迫北俄油气公司为战争做担保。他不是没有闹过，奈何没用。你是否记得在一开始陈翔与总理普贤曾签署了份协议？只要必要时刻，国家可无偿接管陈翔的股份决定权。
看到战争过后众多家园支离破碎，人命被弃如草芥，陈翔数次都动了要与政府决裂的念想。别说政府了，他这个外姓人哪是那些赚战争财的军方高管和武器公司的对手，最后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貌合心离早已是他与普贤的常态，然而戏要做足，由不得他不配合。
要命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去年年初，北俄政府从上到下仿佛是脑袋被踢了一样一致决定攻占那个临国。毫无逻辑，毫无底线，简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事发突然，国外银行集体拒绝了北俄油气的贷款请求。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北俄中央信托联合其它几家银行居然愿意为陈翔作担保。钱有了，装备也买足了，总统在新闻发布会公开讲了一段虚伪的控诉声明后，几千辆坦克雄赳赳地就冲出了边境线。
战争初期打得是异常顺利，先头部队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不出一周连克数地。哪知等到所有部队深入战略复地后，形势开始急转直下。西方各国在共同召开了一场援战会议后，成千上万的先进武器以难以想象的整装速度运往了对战国。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各国装备千差万别，可敌国部队头一天装备，第二天就能熟练地用在北俄士兵的身上。直到那份难看的伤亡名单发回来后，所有人才意识到，他们被别国套路了。
这早已不是事先设想的闪电战，而是变成一场拉锯战，而且战争的节奏完全被对方控制着。敌人之所以这样做，意在让北俄经济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半年过后，人困马乏的北俄军在签署了无数屈辱协议下全线退回了国内。这场仗打得实在憋屈，不仅死伤无数，而且一次性吐出了以往数年的“劳动成果”。国内群情激奋，将矛头直指普贤总统。他的支持率也降到了历史冰点。与此同时，反对党开始对执政党进行全面舆论攻击，民意沸然。在全国“倒普”大潮下，普贤总统被迫辞退了元首职位由反对党领袖那德尔暂领总统之职。
战争败了，总统倒台，他这个“胡雪岩”也不得不跟着倒霉。北俄油气此次垫付的战争债被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财政大臣明确告知不会再给，并且当众嘲笑道“谁签的字就找谁要”。
谁签的字？陈翔既然是法人那肯定要由他来签，也就是说之前的战争债几乎全部由北俄油气公司负责。此时的北俄中央信托联合几家银行仗着执政党撑腰开始无视之前的协议提前冻结北俄中央油气的部分资产。屋漏偏逢连夜雨，北俄出产的石油遭到它国禁卖，紧接着整个现金流就戛然断了。
叶莲娜尽其所能地剥离不良资产后还是发现无法回填足够的资金。她知道大厦将倾在即，所以才会劝陈翔先回南汉国转一圈，趁着现在账上还有些钱，把遗憾的事办了。否则以后可就能真没机会了。
这是陈翔从南汉回来的第二个月，仅仅只两个月的时间，形势已经大不如前，山雨欲来风满楼，谣言满天飞。
被迫倒闭的下属公司变得越来越多。不管以往曾受过多超标的待遇，那些工人们都认为是理所应得的。现在突然失业了，他们将陈翔视为致其家破人亡的原凶，扬言要以牙还牙，食其肉血。反对和游行的人群越来越多，在执政党的推波助澜下，不少人开始公然对陈翔居所进行□□活动。媒体的话风也开始逆转，大肆宣扬陈翔的恶行，几乎将所有的战争原罪都安在了这个外国人身上，公然评价他为“倒行逆施的经济蛀虫！”
风雨飘摇，山河破碎。
在一间大型屠宰厂的车间里，两帮人马怒目相对，摆开阵势，严阵以待。
他们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与背后蠢蠢欲动的小弟不同，相对而坐的二人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陈翔举起杯子茗了一口后淡淡地说了句“好茶！”
坐在对面的那个人眼神肃杀凶狠，满脸的横肉有节奏地微微颤动着，他嘴里叼的那根雪茄比钢管还粗，通云吐雾，故意将烟气往陈翔脸上吹。
“我还以为咱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呢，受人尊敬的可迪诺夫斯基先生！”
陈翔看了看对方那只独眼，似乎没什么心情闲聊:“维克多，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绝不会再来见你。”
“哈哈！”维克多狂笑不止，笑到后来连腰都弯了下来。雪茄的烟似乎刺痛到他喉咙，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他摸了摸眼泪，用手指着陈翔对后面的人说:“你们瞧瞧！难怪人家能当寡头呢，关键就在于这股子翻脸不认人的劲。想当年要不是我们兄弟替他解决了碍手的人，他哪能那么惬意地拿着别人的钱吃喝玩乐呢？现在倒好，自己握着几百亿的资产，却将我们的恩情丢弃喂了狗，真是好手段！”
陈翔冷眼看着他道:“维克多！你要清楚，当时我可没让你们开枪。事后你们那群人也全都得到了超出你们想象的报酬。要不是那些钱，你又怎么会成立起这么大的帮派？难道是靠宣扬‘生吃狗腿’那种鬼把戏吗？”
维克多眉毛一翘戏谑道:“既然不是来谈感情的，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大慈善家？”
陈翔将手边的箱子摆到桌上，亮出里面满满的现金后不耐烦道:“这是你想要的！现在把那个孩子交给我吧。”
维克多拿起那一沓沓崭新的钞票，眼睛像灯泡似的一闪一闪。
陈翔没有看他，低头催促道:“我没什么耐心，维克多。”
“好！既然咱们的大善人没什么耐心，马尔科，将那个孩子带出来吧！”维克多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随从。
没过多久，那个叫马尔科的将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带了出来，满脸慌张，唯唯诺诺。
陈翔看了眼少年，起身就要拉着他离开这里。谁知厂房内突然闪出数十名举着枪的人彻底封锁住了后路。
陈翔扭头皱眉。
维克多笑着走上前，掏出腰间的枪后朝空中啪啪啪！连开三枪。紧接着，陈翔身后那些身穿制服的保镖开始慌张惊呼，痛哭告饶了起来。
“想活命的赶紧滚！”
堵在门口的几个人散出一个通道后，那些早已被枪声吓哭的保镖们立马起身一拥而去，有些人还不忘回头辱骂了陈翔几声。
看着这些落荒而逃的“孬兵”，维克多啧啧摇头:“真是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堂堂北俄油气寡头居然连几个像样的保镖都请不起，居然拿一些临时演员站在自己身后充数。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陈翔冷眼看着他:“咱们的帐已两清了，我可一分都没少给你！”
“对！对！”维克多一边点头，一边挥起拳头朝陈翔抡了过去，将他整个人打翻在地。他似乎还不过瘾，于是一脚一脚地朝对方脸上踩:“那笔帐咱们是清了，可我左眼的帐呢，大富豪？”
踩着似乎还不过瘾，于是又朝身上踢，越踢越来劲:“好一个商业奇才！好一个人民英雄！没出十几年把别人几辈子花不完的钱一败而空！你好手段啊！”
陈翔被踢得吐血，俯在地上抱着头默不作声。
似乎是踢累了，维克多喘着气背身离开那里，临走时朝马尔科吩咐道:“将他绑起来，通知叶莲娜让她拿三千万来换。如果对方不答应，就把这个‘场面人’脱光衣服绑起来，丢到那几家倒闭的工厂里去。我想那些被他解雇了的工人们应该很乐意好好款待他这个‘大恩人’的！”
马尔科点头示意。当他正准备拿绳子去捆这个瘫倒在地上的“尸体”时，怎料“尸体”竟一跃而起，手中举着一把枪直抵他的脑袋。
在场众人惊目，同时举枪警戒了起来。
维克多见状反倒更乐了，他快步上前盯着这两个人看，啧啧称奇:“真是有趣！陈翔，你想靠俘虏这个人离开这里吗？想太多了吧？”
陈翔不语。
不管那个叫马尔科的如何恳求老大，老大的手还是慢慢举了起来，示意小弟们一起开枪射杀掉这两个可怜鬼。
嘭！嘭！嘭！几声巨响，车间周边的角落同时爆炸了起来，整个厂房剧烈震动，人仰马翻。
余波过后，等大家站稳身子后才发现车间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荷枪实弹指着维克多的头。
维克多举起双手，用那只恶狠狠的眼睛瞪着陈翔:“没想到你还留有后手！”
陈翔吐了口血水，厉声道:“我们安全了，你就会安全！维克多让他们放下枪，打开门，放我们出去！”
陈翔和约翰用枪抵着两人的头，一步步穿出人群，上了车。
维克多用眼神撇了撇丢在一边的那个纯情少年示意陈翔:“你忘了来这里干什么了吗？怎么不把他带走？”
“你说呢，维克多？偷龙转凤，真是好计策！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是你手底下最厉害的一个屠夫吧？”陈翔回应到。
双目相对，彼此不再言语。
在车发动起来后，约翰一脚将维克多踹了出去。看着那扬长而去的车，起身后的维克多拍了拍身子:“好手段！”
车其实一发动，陈翔就把枪放下来了。经历过整件事情的马尔科早已没有了逃跑的意思，他皱眉问道:“我们认识吗？”
陈翔:“.”
约翰在前面开着车，他偷偷瞄了眼身后沉默的二人。一个不知怎么问，一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很久，马尔科似乎痛苦地想起了些什么:“你就是父亲说的那个害死我母亲的王八蛋？”
陈翔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那棵大树，树枝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鸟窝，也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过冬的小鸟。他缓缓道:“随你怎么说吧！”
“你母亲欠了我的钱，一笔很重要的帐。她既然不再了，这就需要你来还。”
马尔科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不远万里拼了老命前来追帐的富翁，疑惑问道:“你要我怎么还？”
陈翔扭头看着他，从那淡淡的眉眼里依稀能辨别出周晴当年的影子。他默默闭眼，没敢再看下去，缓缓说道:“你会被送到一家面包店里打工，打很长时间的工。店长是位军人，他会拿着枪一直监视着你的，不怕你逃跑。紧接着你还会被安排到一家工厂里上班，会在那里打十年的工还债，不管愿不愿意。”
马尔科一路无言，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车开了很久才回到莫斯科。等那个虎背熊腰，一脸凶相的店长把马尔科带进店里时，他扭头问了陈翔最后一句话:“你不是我亲生父亲吧？”
陈翔和约翰先是一惊，随后反问了句:“你说呢？”
等目送两个人离去后，陈翔接到了叶莲娜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说道:“翔！快回来吧。我需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上哪有不落的太阳？也哪会有不败的王朝？
狡是那历史上的胡雪岩，当初如何富可敌国，名扬内外，最终还不是败得个连身蔽体寿衣都买不起？
更何况这世上往往是感恩戴德者少，落井下石者多。你落魄时他们贬低你，你发际时他们嫉恨你，你弹精竭虑地为其施恩行惠，他们却夜夜祈祷着你能早日不得好死。
世事荒诞，人们总是在想方设法地向你索取，等榨干净最后一滴价值时，给予你的最后评价只剩下“活该”二字。
如果说陈翔的商业帝国起始于战争，那么这座大厦最终的倾覆也必归结于战争。
北俄这个民族源于海盗，烧杀抢掠可以说是刻进基因里的文化内涵。偷奸耍滑也已变成一种习气，被一代代传承了下去。不论这个国家体制如何变化，也不论其怎样自夸社会的文明程度。
在全球都在推行反战与和平的大背景下，北俄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依然热衷于用武力来掠夺土地的国家。靠着自己常任理事国的身份，到处耍着混不吝的无赖劲，其他国家虽然义愤填膺可却拿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也正是如此，这十几年间，大大小小打了数十次仗，每回都能“马到成功”“落袋为安”。从上到下，从总统到一般官员，全都陷入一种自以为是的狂热里，无法自拔。
国外很多媒体批评陈翔是在助纣为虐。然而只有内部人士才知晓，他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完全被裹挟进这场战争漩涡里，难以脱身。剿灭车库武装那回还算他是主动作为，但这似乎也打开那些无耻政客们的眼界。后面几回战争几乎次次都强迫北俄油气公司为战争做担保。他不是没有闹过，奈何没用。你是否记得在一开始陈翔与总理普贤曾签署了份协议？只要必要时刻，国家可无偿接管陈翔的股份决定权。
看到战争过后众多家园支离破碎，人命被弃如草芥，陈翔数次都动了要与政府决裂的念想。别说政府了，他这个外姓人哪是那些赚战争财的军方高管和武器公司的对手，最后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貌合心离早已是他与普贤的常态，然而戏要做足，由不得他不配合。
要命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去年年初，北俄政府从上到下仿佛是脑袋被踢了一样一致决定攻占那个临国。毫无逻辑，毫无底线，简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事发突然，国外银行集体拒绝了北俄油气的贷款请求。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北俄中央信托联合其它几家银行居然愿意为陈翔作担保。钱有了，装备也买足了，总统在新闻发布会公开讲了一段虚伪的控诉声明后，几千辆坦克雄赳赳地就冲出了边境线。
战争初期打得是异常顺利，先头部队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不出一周连克数地。哪知等到所有部队深入战略复地后，形势开始急转直下。西方各国在共同召开了一场援战会议后，成千上万的先进武器以难以想象的整装速度运往了对战国。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各国装备千差万别，可敌国部队头一天装备，第二天就能熟练地用在北俄士兵的身上。直到那份难看的伤亡名单发回来后，所有人才意识到，他们被别国套路了。
这早已不是事先设想的闪电战，而是变成一场拉锯战，而且战争的节奏完全被对方控制着。敌人之所以这样做，意在让北俄经济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半年过后，人困马乏的北俄军在签署了无数屈辱协议下全线退回了国内。这场仗打得实在憋屈，不仅死伤无数，而且一次性吐出了以往数年的“劳动成果”。国内群情激奋，将矛头直指普贤总统。他的支持率也降到了历史冰点。与此同时，反对党开始对执政党进行全面舆论攻击，民意沸然。在全国“倒普”大潮下，普贤总统被迫辞退了元首职位由反对党领袖那德尔暂领总统之职。
战争败了，总统倒台，他这个“胡雪岩”也不得不跟着倒霉。北俄油气此次垫付的战争债被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财政大臣明确告知不会再给，并且当众嘲笑道“谁签的字就找谁要”。
谁签的字？陈翔既然是法人那肯定要由他来签，也就是说之前的战争债几乎全部由北俄油气公司负责。此时的北俄中央信托联合几家银行仗着执政党撑腰开始无视之前的协议提前冻结北俄中央油气的部分资产。屋漏偏逢连夜雨，北俄出产的石油遭到它国禁卖，紧接着整个现金流就戛然断了。
叶莲娜尽其所能地剥离不良资产后还是发现无法回填足够的资金。她知道大厦将倾在即，所以才会劝陈翔先回南汉国转一圈，趁着现在账上还有些钱，把遗憾的事办了。否则以后可就能真没机会了。
这是陈翔从南汉回来的第二个月，仅仅只两个月的时间，形势已经大不如前，山雨欲来风满楼，谣言满天飞。
被迫倒闭的下属公司变得越来越多。不管以往曾受过多超标的待遇，那些工人们都认为是理所应得的。现在突然失业了，他们将陈翔视为致其家破人亡的原凶，扬言要以牙还牙，食其肉血。反对和游行的人群越来越多，在执政党的推波助澜下，不少人开始公然对陈翔居所进行□□活动。媒体的话风也开始逆转，大肆宣扬陈翔的恶行，几乎将所有的战争原罪都安在了这个外国人身上，公然评价他为“倒行逆施的经济蛀虫！”
风雨飘摇，山河破碎。
在一间大型屠宰厂的车间里，两帮人马怒目相对，摆开阵势，严阵以待。
他们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与背后蠢蠢欲动的小弟不同，相对而坐的二人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陈翔举起杯子茗了一口后淡淡地说了句“好茶！”
坐在对面的那个人眼神肃杀凶狠，满脸的横肉有节奏地微微颤动着，他嘴里叼的那根雪茄比钢管还粗，通云吐雾，故意将烟气往陈翔脸上吹。
“我还以为咱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呢，受人尊敬的可迪诺夫斯基先生！”
陈翔看了看对方那只独眼，似乎没什么心情闲聊:“维克多，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绝不会再来见你。”
“哈哈！”维克多狂笑不止，笑到后来连腰都弯了下来。雪茄的烟似乎刺痛到他喉咙，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他摸了摸眼泪，用手指着陈翔对后面的人说:“你们瞧瞧！难怪人家能当寡头呢，关键就在于这股子翻脸不认人的劲。想当年要不是我们兄弟替他解决了碍手的人，他哪能那么惬意地拿着别人的钱吃喝玩乐呢？现在倒好，自己握着几百亿的资产，却将我们的恩情丢弃喂了狗，真是好手段！”
陈翔冷眼看着他道:“维克多！你要清楚，当时我可没让你们开枪。事后你们那群人也全都得到了超出你们想象的报酬。要不是那些钱，你又怎么会成立起这么大的帮派？难道是靠宣扬‘生吃狗腿’那种鬼把戏吗？”
维克多眉毛一翘戏谑道:“既然不是来谈感情的，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大慈善家？”
陈翔将手边的箱子摆到桌上，亮出里面满满的现金后不耐烦道:“这是你想要的！现在把那个孩子交给我吧。”
维克多拿起那一沓沓崭新的钞票，眼睛像灯泡似的一闪一闪。
陈翔没有看他，低头催促道:“我没什么耐心，维克多。”
“好！既然咱们的大善人没什么耐心，马尔科，将那个孩子带出来吧！”维克多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随从。
没过多久，那个叫马尔科的将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带了出来，满脸慌张，唯唯诺诺。
陈翔看了眼少年，起身就要拉着他离开这里。谁知厂房内突然闪出数十名举着枪的人彻底封锁住了后路。
陈翔扭头皱眉。
维克多笑着走上前，掏出腰间的枪后朝空中啪啪啪！连开三枪。紧接着，陈翔身后那些身穿制服的保镖开始慌张惊呼，痛哭告饶了起来。
“想活命的赶紧滚！”
堵在门口的几个人散出一个通道后，那些早已被枪声吓哭的保镖们立马起身一拥而去，有些人还不忘回头辱骂了陈翔几声。
看着这些落荒而逃的“孬兵”，维克多啧啧摇头:“真是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堂堂北俄油气寡头居然连几个像样的保镖都请不起，居然拿一些临时演员站在自己身后充数。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陈翔冷眼看着他:“咱们的帐已两清了，我可一分都没少给你！”
“对！对！”维克多一边点头，一边挥起拳头朝陈翔抡了过去，将他整个人打翻在地。他似乎还不过瘾，于是一脚一脚地朝对方脸上踩:“那笔帐咱们是清了，可我左眼的帐呢，大富豪？”
踩着似乎还不过瘾，于是又朝身上踢，越踢越来劲:“好一个商业奇才！好一个人民英雄！没出十几年把别人几辈子花不完的钱一败而空！你好手段啊！”
陈翔被踢得吐血，俯在地上抱着头默不作声。
似乎是踢累了，维克多喘着气背身离开那里，临走时朝马尔科吩咐道:“将他绑起来，通知叶莲娜让她拿三千万来换。如果对方不答应，就把这个‘场面人’脱光衣服绑起来，丢到那几家倒闭的工厂里去。我想那些被他解雇了的工人们应该很乐意好好款待他这个‘大恩人’的！”
马尔科点头示意。当他正准备拿绳子去捆这个瘫倒在地上的“尸体”时，怎料“尸体”竟一跃而起，手中举着一把枪直抵他的脑袋。
在场众人惊目，同时举枪警戒了起来。
维克多见状反倒更乐了，他快步上前盯着这两个人看，啧啧称奇:“真是有趣！陈翔，你想靠俘虏这个人离开这里吗？想太多了吧？”
陈翔不语。
不管那个叫马尔科的如何恳求老大，老大的手还是慢慢举了起来，示意小弟们一起开枪射杀掉这两个可怜鬼。
嘭！嘭！嘭！几声巨响，车间周边的角落同时爆炸了起来，整个厂房剧烈震动，人仰马翻。
余波过后，等大家站稳身子后才发现车间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荷枪实弹指着维克多的头。
维克多举起双手，用那只恶狠狠的眼睛瞪着陈翔:“没想到你还留有后手！”
陈翔吐了口血水，厉声道:“我们安全了，你就会安全！维克多让他们放下枪，打开门，放我们出去！”
陈翔和约翰用枪抵着两人的头，一步步穿出人群，上了车。
维克多用眼神撇了撇丢在一边的那个纯情少年示意陈翔:“你忘了来这里干什么了吗？怎么不把他带走？”
“你说呢，维克多？偷龙转凤，真是好计策！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是你手底下最厉害的一个屠夫吧？”陈翔回应到。
双目相对，彼此不再言语。
在车发动起来后，约翰一脚将维克多踹了出去。看着那扬长而去的车，起身后的维克多拍了拍身子:“好手段！”
车其实一发动，陈翔就把枪放下来了。经历过整件事情的马尔科早已没有了逃跑的意思，他皱眉问道:“我们认识吗？”
陈翔:“.”
约翰在前面开着车，他偷偷瞄了眼身后沉默的二人。一个不知怎么问，一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很久，马尔科似乎痛苦地想起了些什么:“你就是父亲说的那个害死我母亲的王八蛋？”
陈翔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那棵大树，树枝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鸟窝，也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过冬的小鸟。他缓缓道:“随你怎么说吧！”
“你母亲欠了我的钱，一笔很重要的帐。她既然不再了，这就需要你来还。”
马尔科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不远万里拼了老命前来追帐的富翁，疑惑问道:“你要我怎么还？”
陈翔扭头看着他，从那淡淡的眉眼里依稀能辨别出周晴当年的影子。他默默闭眼，没敢再看下去，缓缓说道:“你会被送到一家面包店里打工，打很长时间的工。店长是位军人，他会拿着枪一直监视着你的，不怕你逃跑。紧接着你还会被安排到一家工厂里上班，会在那里打十年的工还债，不管愿不愿意。”
马尔科一路无言，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车开了很久才回到莫斯科。等那个虎背熊腰，一脸凶相的店长把马尔科带进店里时，他扭头问了陈翔最后一句话:“你不是我亲生父亲吧？”
陈翔和约翰先是一惊，随后反问了句:“你说呢？”
等目送两个人离去后，陈翔接到了叶莲娜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说道:“翔！快回来吧。我需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