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微微一晃。
下一秒,灯亮了。
光线刺眼,周夫人低头。
“妈妈——”她扑上去。
周夫人额头有淤青,挨了打,双手和双脚锁了铁链,链子的尾部钉入墙壁,活动範围仅仅两平米,摆了一个屎尿桶,一碗馊了的饭菜,一杯浑浊的水,床铺亦是发霉发潮。
“禧儿...”周夫人恍恍惚惚,不太相信,半晌,她信了,拽住程禧,“叶柏南也绑了你?礼礼呢!”
“礼礼在李家,姑婆照料着。”程禧检查她衣裳,完好无损。
叶柏南虽毒辣,但不下流,雇人侮辱女人,他不干。
“京臣呢?”周夫人焦急,“淮康安全吗?”
“爸爸的情况,不清楚...”
一贯雍容华贵的周夫人,贵妇圈的C位,老宅的垃圾桶都是爱马仕的,从没这般狼狈潦倒。尽管如此,仍旧维持着李家大小姐的端庄,脊梁挺直,梳理着淩乱的盘发,“叶柏南。”
她一字一顿。
叶柏南扬眉梢,坐下,“周夫人,指示。”
“我抢了阮菱花的未婚夫,毁了你副市长公子的美梦,要杀要剐,随你。”周夫人强撑,站起,“你放禧儿离开。”
“不放。”他笑意浓,“叶家的长媳,你做不了主。”
周夫人一瞬变了脸,沖过去,铁链一勾,重重摔在地上。
“妈妈...”程禧蹲下,搀扶她,叶柏南擡腿,挡了。
程禧扭头。
“她三天三夜没洗澡,吃喝拉尿在一个地方,太髒。”
周夫人磕破了膝盖,面不改色,爬起,“叶柏南,阮菱花没本事吸引淮康,是她无能。有恋爱,就有分手,有结婚,就有离婚,谁有手段,是谁的。她可以抢回去啊!输了,忌恨我三十年,真是窝囊,怪不得淮康选了我。”
叶柏南不恼不怒,“周夫人手段厉害,不也关在地牢里,猪狗不如吗。”他嗤笑,“录下周夫人这副模样,在权富圈流传,周家和李家一定是颜面扫地。”
“你录下我,是自投罗网,你逃得了吗。”
“我什麽下场,我有数。”叶柏南古井无波,仿佛一片死水,幽寂,森凉。
保镖重新锁了栅栏,关了灯。
原路返回。
忽然,程禧问,“放了周阿姨,什麽条件。”
叶柏南驻足。
“周阿姨岁数大了,伤口又发炎,在地下室,熬不住。”
男人拇指转动着腕表,缓缓侧身,“中式婚礼,喜欢吗?”
程禧在楼梯下,他在楼梯上,俯瞰她,“我不喜欢和周京臣重複,他办了中式,我办西式,如何?”
叶柏南迈下木梯,立在她面前,“喜欢儿子,女儿?”他牵她手,摘了婚戒,丢掉,戴上另一枚他订制的。周京臣送过她粉钻,白钻,红宝石,他送了黄钻,十克拉的梨形,晦黯里闪烁,“未来,一个不属于叶家、更不属于周家的孤魂野鬼,在世上留下一点什麽痕迹呢。”
程禧感受他的悲戚,他的温度,“妻子,血脉。禧禧,你肯不肯。”
“叶柏南!”周夫人用力摇栅栏,大吼,“你敢碰禧儿,绿了京臣,我李氏家族不是吃素的!”
“太吵了。”叶柏南目光暴戾。
门口的保镖开锁,準备进去教训周夫人。
“柏南!”程禧握他手,有哀求,有水色涟漪。
他望了她一会儿,制止保镖。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叶柏南眼尾笑纹浅浅的,在深夜,几分性感,几分危险,“包括我,也不例外。”
......
程禧的房间是小主卧,叶太太养病在大主卧,大约不吉利,叶柏南没安排她住。
淩晨四点。
叶柏南结束了和云省马仔的视频,推门而入。
“没睡?”
程禧坐在床上,“不困。”
“是不困,还是警惕我。”他颇有兴致,审视她,逗弄她,“今晚,我强迫你,会怎样。”
“你不是那种人。”她仰头。
蓦地,他吻住她。
吻得蛮横,兇野。
像在一座城池中厮杀,征服。
程禧下意识挣扎,又下意识顺从。
“我现在是那种人吗?”叶柏南喘息着,鼻贴着鼻,唇黏着唇。
灼热。
失控。
她头皮酸麻,手心全是汗。
牢牢地抓住衣领。
幸好,他不曾强迫。
下一刻,叶柏南松手,出去,“休息吧。”
他味道犹在。
雄厚的,侵略的。
程禧整个人瘫在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
保姆在客厅招待周京臣。
叶柏南穿着睡衣,慢条斯理下楼,“京臣,稀客。”
“什麽时候回北方的?”周京臣倚着沙发,松弛,慵懒,两人风平浪静,似乎什麽没发生过。
“昨日。”
“有急事?”
“怎麽,京臣感兴趣。”叶柏南落座,端起茶杯。
“正好清閑,帮一帮你。”他接过杯子。
叶柏南耐人寻味,“你帮不了我,帮你自己吧。”
这时,保姆捧了餐盘,匆匆上楼。
周京臣瞥了一眼,心下了然,表面若无其事,“有客人?”
“女人。”
“我好奇了,什麽样的女人,攻下柏南。”
“咱们口味差不多。”叶柏南叩击着杯沿,吩咐保姆动作温柔一些,别吵醒了太太,“什麽样的攻下你,什麽样的就攻下我。”
有一霎,周京臣打算和叶柏南鱼死网破。
可理智,不行。
母亲行蹤不明,即使拼了命救出禧儿,舍弃母亲吗。
在叶柏南的地盘,他无法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