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只有她唤得急时，才能勉强回声“嗯”。
幸好走到一条灯火明亮的街上，路遇好心人帮忙扶至了医馆。
人已经彻底昏迷过去。
老大夫捋着胡须把完脉，表情严肃：“内伤严重又受了寒，今晚必起高热，端看挺不挺的过去了。”
这夜的大雪又急又猛。
老大夫年龄大，虽然很想守着病人，却抵不住困意，蒋琬便不敢阖眼，时不时探手触摸他的额头，待温度一高，便及时叫醒老大夫，又用温水浸湿了布巾，给他敷上。
如此闹腾了一夜，至清早，温度降了下去。
老大夫翻了翻他眼皮，笑道：“热退下了，娘子可以休息了。”
蒋琬在医馆守了三日，途中知会了一声李哥，暂时不能同他南下，李哥很可惜，但也不会等她。
因着今年初雪来得太早，定阳病了很多人，见仲益病情稳定，老大夫便让她带其回家。
或许是马车太过颠簸，到家之后，仲益竟然清醒了。
她熬好汤药端进来，见他怔怔坐在床头，不知再想什么，见到她，先是眸光一亮，又转为黯淡，嗫嚅了下唇瓣，小声道：“琬姐姐，你还没走啊。”
她淡淡道：“把药喝了。”这话不算严厉，却让他乖乖地不再言语。
待喝完药，蒋琬给他拿了颗蜜饯，又细致给他掖了被子。
她的眼睫颤动似蝶翼，眼瞳清亮温柔，让人很是留恋。
他问：“琬姐姐，我昏迷几日了。”
“三日了。”
“李哥那边是出什么变故了吗？”这话有小心翼翼和不知名的期待。
“没有。”她答道。
“那你.”仲益微怔。
蒋琬望他一眼，坐在他床沿，目光澄澈：“阿益，你和我一起去南丰郡吧，我教你书识字好吗，以后别做这些了。”
他蓦抬起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之情。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原以为她只是因为救命之恩才没有抛下他不管，却是为了带她一起走。
仲益很久未曾体验过这种情绪，自十岁之后，他再也不会有委屈、酸涩这类情绪，他不对任何人产生不该有的期待，就不会被任何人伤害。
他当然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对的，不道德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他人考虑。
这世上亦从未有一个人为他考虑过。
望着她清亮的眸子，他鼻子有些发酸，侧过头，语气生硬：“琬姐姐就不怕吗，你把我带到身边，万一我连你一起坑你呢？”
不知为何，蒋琬仿似在见到一个嘴硬的小孩子。“我不想看见你被打了。”她柔声细语，叹道。
“这次是我没有估计好，被他们逮到了，我从前都是好好的！”
“阿益！”蒋琬肃声道，“别骗人、害人了，我们想其它办法赚钱。”
仲益忍不住反驳：“能有什么办法！”
却对上她眼神，她眸底有潋滟水光。
他让她伤心了。
他忽得垂下首，小声道：“琬姐姐，我听你的。”
“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们就南下。”她破涕为笑，忍不住轻拍他头，拍完后一愣，颊边染上绯色，轻咳一声，“慧娘方才有话同我讲，我先去找她。”
他目送她离开，又望着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双手，笑了。
他想，这世上唯有琬姐姐才这般傻，愿意反反复复地相信他，纠正他，不放弃他，虽然无关风月与爱。
*
仲益这次伤的实在严重，光是药钱便用去好多。为了给他养身子，蒋琬又非常舍得在伙食上下功夫。
十多天过去，仲益摸着腰上多出的一圈肥肉，沉默不语，不愿再躺在床上享受她难得的亲近。
另一方面，若不是多亏从镖队拿回的六十两，两人恐怕已经去喝西北风了。
她很是苦恼地将这事说与慧娘听，慧娘便道：“琬娘，你真是着相了，你给孩儿们做的木马为何不能拿去卖。”
蒋琬有些半信半疑，却也想着试试，又询问慧娘是否愿意学习，若是学会也可补贴家用。
原以为慧娘会嫌弃木工活粗鄙，不曾想她很是惊喜，还叫上了周郎君一起做。
周郎君平日里会给慧娘雕个簪子镯子，对这些简单的小动物上手极快，蒋琬教了他们动起来的原理，两人很快领悟个了通透，学会了举一反三。
两人说着要拜蒋琬为师，蒋琬自是不愿，不过是友人之间的互帮互助，哪用行此大礼。慧娘两人便投桃报李，帮蒋琬将做好的小玩意卖出去。
周郎君虽是书人，脑子却活泛，将东西带到书院，又给其安上墨家百年老手艺的名头，卖给了富贵同窗。
蒋琬忍俊不禁，没有阻止。
他们墨家之物，本就并非高雅之物，且师父在世时便感叹，这世上已无人可知墨家，周郎君如此作为，反而是在帮她。
他们只做了十个小木马，用了一日便以十两一只的价钱卖了出去，还收到了订单，蒋琬拿着赚来的银钱给仲益看：“以后你就帮我卖这个，我们南下一路的费用就有了。”
仲益垂眸，看的却不是那白花花的银子，而是她手上的暗红冻疮，这天这么冷，她却还要为了银钱奔波，她生来就是贵女，又何须如此辛苦。
心脏有种绷紧的涩意，他哑声道：“琬姐姐，你教我，我来做这些。”
蒋琬斜觑他一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不过先把这些学会再说，诺，这是你今天必须写完的大字。”
仲益长成这般，定是因着不识字，不圣贤书，无人教导导致，待他通了文墨，想来应有改善，她很乐观地这样想。
他记忆很好，认字很快，就是拿不稳笔，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
他眨了眨眼睛，惨兮兮道：“琬姐姐，是这么拿？还是这么拿？这笔怎么不听使唤。你带我写好不好。”声音软软，似一只软弱好欺的小动物。
蒋琬看得无奈，手把手握着给他演示，以期待他能找到写字的感觉。
这般确实有用，却只适用于一个字，每学习新字时，他又不会了。如此来回几次，蒋琬不得不投去怀疑的目光。
他却似乎一通百通，会写了。
蒋琬收回怀疑，不作他想。
她有些可惜，仲益聪敏灵活，若给足够的时间和学习机会，亦是可以考个功名。
因着他休养了一月，时节已到深冬，雪天难行，蒋琬索性待到开春再走。
乌飞兔走，倏忽间已近年关。
今年过年只有她与仲益两人，却还是尽可能地有声有色布置起来。
一大早，她便同仲益买门神、贴桃符，贴财门钝驴，又买了干茄瓠、马牙菜等以备除夜之用。
两人不是厨下好手，为了整治桌菜，恁是烧了衣裳，燃了头发。
慧娘瞧见好笑，让他俩别再自作主张，唤到一同吃了年夜饭。
之后众人围炉团坐。
唯有仲益和慧娘小儿在院里放焰火。
他的眸子熠熠生辉，难得的孩子气。
“琬姐姐，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清朗俊秀的少年目光欢喜。
正在这时，天幕上接连放出无数绚丽烟花，城内撞起了钟。
午夜了。
蒋琬抬首，无数的火树银花在眼中闪现，瑰丽迷人，她想，这也是她过得最轻松的一个年。
她给慧娘的小儿女们封了压岁钱，拿着最后一个红封递给仲益：“阿益，岁岁平安。”
他目光定定，轻声道：“琬姐姐，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压岁钱罢了，有什么好不好的。”她握着他手，将红包塞给他。
冰雪消融，天地回暖，春日已至。
蒋琬和仲益告别了慧娘一家，买了骡车上路。
这个冬日，慧娘家的小木马生意已经小有名气，因着年节送礼，更是供不应求。蒋琬攒了不少银钱，购置了许多东西，将骡车堆得满满当当。
两人走了大半个月，白日里行路，晚间基本住客店或者农家，一路上平安无事。及至姚水附近，路上渐渐多了流民。
蒋琬他们来得时间凑巧，如今几个月过去，姚水以北的叛军与姚水以南的梁朝军队暂时进入休战期间，两方撤回大本营，徒留这附近城池被战火摧毁成断壁残垣。
百姓们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聚成一股股流民往南走。
蒋琬看得心惊，心中悲凉，这世间无论皇朝是否兴亡，所苦的却只是贫苦百姓，如这姚水百姓，双方只顾争权夺利，无人愿意安置这些处于战火中心的百姓。
如今家不成家，村镇不成村镇，除了一些缺胳膊少腿的百姓无法离去，大多数百姓已经连夜收拾了包裹了，宁为流民，也不留下，一路上十室九空，农田荒废。
仲益没有她心中那些悲天悯人，只是眉心微紧，有些担忧，这些流民成群结队，而他们只有两人，或是他们想要对他们下手，只怕招架不住。
叮嘱好蒋琬在车厢里坐好，自己甩了鞭，驱赶着骡子哒哒向前。
有个老人家见到骡车，拉着小孙女一个上前跪在骡车面前，祈求着：“行行好，求好心人施舍点吃的吧，我孙女已经饿了三天了。”
仲益差点撞到人，心中窝火，面上确实似笑非笑：“你这样，只怕她还饿死，就被你带着撞死在这路上。走吧，我们没吃的。”
老人家却是坚持不肯离去，蒋琬循声揭开窗帷，询问：“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只有她唤得急时，才能勉强回声“嗯”。
幸好走到一条灯火明亮的街上，路遇好心人帮忙扶至了医馆。
人已经彻底昏迷过去。
老大夫捋着胡须把完脉，表情严肃：“内伤严重又受了寒，今晚必起高热，端看挺不挺的过去了。”
这夜的大雪又急又猛。
老大夫年龄大，虽然很想守着病人，却抵不住困意，蒋琬便不敢阖眼，时不时探手触摸他的额头，待温度一高，便及时叫醒老大夫，又用温水浸湿了布巾，给他敷上。
如此闹腾了一夜，至清早，温度降了下去。
老大夫翻了翻他眼皮，笑道：“热退下了，娘子可以休息了。”
蒋琬在医馆守了三日，途中知会了一声李哥，暂时不能同他南下，李哥很可惜，但也不会等她。
因着今年初雪来得太早，定阳病了很多人，见仲益病情稳定，老大夫便让她带其回家。
或许是马车太过颠簸，到家之后，仲益竟然清醒了。
她熬好汤药端进来，见他怔怔坐在床头，不知再想什么，见到她，先是眸光一亮，又转为黯淡，嗫嚅了下唇瓣，小声道：“琬姐姐，你还没走啊。”
她淡淡道：“把药喝了。”这话不算严厉，却让他乖乖地不再言语。
待喝完药，蒋琬给他拿了颗蜜饯，又细致给他掖了被子。
她的眼睫颤动似蝶翼，眼瞳清亮温柔，让人很是留恋。
他问：“琬姐姐，我昏迷几日了。”
“三日了。”
“李哥那边是出什么变故了吗？”这话有小心翼翼和不知名的期待。
“没有。”她答道。
“那你.”仲益微怔。
蒋琬望他一眼，坐在他床沿，目光澄澈：“阿益，你和我一起去南丰郡吧，我教你书识字好吗，以后别做这些了。”
他蓦抬起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之情。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原以为她只是因为救命之恩才没有抛下他不管，却是为了带她一起走。
仲益很久未曾体验过这种情绪，自十岁之后，他再也不会有委屈、酸涩这类情绪，他不对任何人产生不该有的期待，就不会被任何人伤害。
他当然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对的，不道德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他人考虑。
这世上亦从未有一个人为他考虑过。
望着她清亮的眸子，他鼻子有些发酸，侧过头，语气生硬：“琬姐姐就不怕吗，你把我带到身边，万一我连你一起坑你呢？”
不知为何，蒋琬仿似在见到一个嘴硬的小孩子。“我不想看见你被打了。”她柔声细语，叹道。
“这次是我没有估计好，被他们逮到了，我从前都是好好的！”
“阿益！”蒋琬肃声道，“别骗人、害人了，我们想其它办法赚钱。”
仲益忍不住反驳：“能有什么办法！”
却对上她眼神，她眸底有潋滟水光。
他让她伤心了。
他忽得垂下首，小声道：“琬姐姐，我听你的。”
“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们就南下。”她破涕为笑，忍不住轻拍他头，拍完后一愣，颊边染上绯色，轻咳一声，“慧娘方才有话同我讲，我先去找她。”
他目送她离开，又望着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双手，笑了。
他想，这世上唯有琬姐姐才这般傻，愿意反反复复地相信他，纠正他，不放弃他，虽然无关风月与爱。
*
仲益这次伤的实在严重，光是药钱便用去好多。为了给他养身子，蒋琬又非常舍得在伙食上下功夫。
十多天过去，仲益摸着腰上多出的一圈肥肉，沉默不语，不愿再躺在床上享受她难得的亲近。
另一方面，若不是多亏从镖队拿回的六十两，两人恐怕已经去喝西北风了。
她很是苦恼地将这事说与慧娘听，慧娘便道：“琬娘，你真是着相了，你给孩儿们做的木马为何不能拿去卖。”
蒋琬有些半信半疑，却也想着试试，又询问慧娘是否愿意学习，若是学会也可补贴家用。
原以为慧娘会嫌弃木工活粗鄙，不曾想她很是惊喜，还叫上了周郎君一起做。
周郎君平日里会给慧娘雕个簪子镯子，对这些简单的小动物上手极快，蒋琬教了他们动起来的原理，两人很快领悟个了通透，学会了举一反三。
两人说着要拜蒋琬为师，蒋琬自是不愿，不过是友人之间的互帮互助，哪用行此大礼。慧娘两人便投桃报李，帮蒋琬将做好的小玩意卖出去。
周郎君虽是书人，脑子却活泛，将东西带到书院，又给其安上墨家百年老手艺的名头，卖给了富贵同窗。
蒋琬忍俊不禁，没有阻止。
他们墨家之物，本就并非高雅之物，且师父在世时便感叹，这世上已无人可知墨家，周郎君如此作为，反而是在帮她。
他们只做了十个小木马，用了一日便以十两一只的价钱卖了出去，还收到了订单，蒋琬拿着赚来的银钱给仲益看：“以后你就帮我卖这个，我们南下一路的费用就有了。”
仲益垂眸，看的却不是那白花花的银子，而是她手上的暗红冻疮，这天这么冷，她却还要为了银钱奔波，她生来就是贵女，又何须如此辛苦。
心脏有种绷紧的涩意，他哑声道：“琬姐姐，你教我，我来做这些。”
蒋琬斜觑他一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不过先把这些学会再说，诺，这是你今天必须写完的大字。”
仲益长成这般，定是因着不识字，不圣贤书，无人教导导致，待他通了文墨，想来应有改善，她很乐观地这样想。
他记忆很好，认字很快，就是拿不稳笔，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
他眨了眨眼睛，惨兮兮道：“琬姐姐，是这么拿？还是这么拿？这笔怎么不听使唤。你带我写好不好。”声音软软，似一只软弱好欺的小动物。
蒋琬看得无奈，手把手握着给他演示，以期待他能找到写字的感觉。
这般确实有用，却只适用于一个字，每学习新字时，他又不会了。如此来回几次，蒋琬不得不投去怀疑的目光。
他却似乎一通百通，会写了。
蒋琬收回怀疑，不作他想。
她有些可惜，仲益聪敏灵活，若给足够的时间和学习机会，亦是可以考个功名。
因着他休养了一月，时节已到深冬，雪天难行，蒋琬索性待到开春再走。
乌飞兔走，倏忽间已近年关。
今年过年只有她与仲益两人，却还是尽可能地有声有色布置起来。
一大早，她便同仲益买门神、贴桃符，贴财门钝驴，又买了干茄瓠、马牙菜等以备除夜之用。
两人不是厨下好手，为了整治桌菜，恁是烧了衣裳，燃了头发。
慧娘瞧见好笑，让他俩别再自作主张，唤到一同吃了年夜饭。
之后众人围炉团坐。
唯有仲益和慧娘小儿在院里放焰火。
他的眸子熠熠生辉，难得的孩子气。
“琬姐姐，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清朗俊秀的少年目光欢喜。
正在这时，天幕上接连放出无数绚丽烟花，城内撞起了钟。
午夜了。
蒋琬抬首，无数的火树银花在眼中闪现，瑰丽迷人，她想，这也是她过得最轻松的一个年。
她给慧娘的小儿女们封了压岁钱，拿着最后一个红封递给仲益：“阿益，岁岁平安。”
他目光定定，轻声道：“琬姐姐，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压岁钱罢了，有什么好不好的。”她握着他手，将红包塞给他。
冰雪消融，天地回暖，春日已至。
蒋琬和仲益告别了慧娘一家，买了骡车上路。
这个冬日，慧娘家的小木马生意已经小有名气，因着年节送礼，更是供不应求。蒋琬攒了不少银钱，购置了许多东西，将骡车堆得满满当当。
两人走了大半个月，白日里行路，晚间基本住客店或者农家，一路上平安无事。及至姚水附近，路上渐渐多了流民。
蒋琬他们来得时间凑巧，如今几个月过去，姚水以北的叛军与姚水以南的梁朝军队暂时进入休战期间，两方撤回大本营，徒留这附近城池被战火摧毁成断壁残垣。
百姓们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聚成一股股流民往南走。
蒋琬看得心惊，心中悲凉，这世间无论皇朝是否兴亡，所苦的却只是贫苦百姓，如这姚水百姓，双方只顾争权夺利，无人愿意安置这些处于战火中心的百姓。
如今家不成家，村镇不成村镇，除了一些缺胳膊少腿的百姓无法离去，大多数百姓已经连夜收拾了包裹了，宁为流民，也不留下，一路上十室九空，农田荒废。
仲益没有她心中那些悲天悯人，只是眉心微紧，有些担忧，这些流民成群结队，而他们只有两人，或是他们想要对他们下手，只怕招架不住。
叮嘱好蒋琬在车厢里坐好，自己甩了鞭，驱赶着骡子哒哒向前。
有个老人家见到骡车，拉着小孙女一个上前跪在骡车面前，祈求着：“行行好，求好心人施舍点吃的吧，我孙女已经饿了三天了。”
仲益差点撞到人，心中窝火，面上确实似笑非笑：“你这样，只怕她还饿死，就被你带着撞死在这路上。走吧，我们没吃的。”
老人家却是坚持不肯离去，蒋琬循声揭开窗帷，询问：“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