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与其他地方不同,龙蛇混杂,不仅是鬼怪群居之处,有时也会有坠入鬼修的仙族,人族,妖族。所以自从叶酆离世,神祗无人,鬼界便更具乱象。
江云墨记不起那个孩子的去向,他与谢花朝唯一能提起的过往便是叶酆,但是他又是二人最不想提及的人。
一来二去,他便放弃了。
今天江云墨穿了烟阙给他买的衣裳,他手中正沉甸甸地垂着一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勇气送出。
顾砚修送的镯子,如今已经戴在了烟阙皓白的手腕之上,江云墨用手摩挲着那件首饰,暗自埋怨自己,有时候还真不如那个愣头青,他总是一再犹豫,就被旁人抢了先。
谢花朝转过身,递给几人草编的手环,一边说道,
“鬼界鬼气凝实,你们几人戴上鬼息草,能防止鬼气缠身。”
她每次到鬼界都不是只呆一时半刻,因此经常受到鬼气侵扰,好在体内神祗可固其心性。
不过给归给,她不知有意无意,单单落下了江云墨没有,他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处没吭声。
他倒没觉得委屈,除了偶尔要博取仙女的同情,他极少在意别人对他公平与否,况且以谢花朝与他的仇怨,没拿刀砍他就不错了。
突然江云墨感受到自己的手腕上一片温凉,他抬头正对上烟阙的头顶。任由春风拂乱了他的衣袖。
“我戴着也没用,把我的给你。”
说完她还转头朝着谢花朝扁扁嘴,悄然传音过去,
“为何不给江云墨准备。”
“他不需要。”
回家…太难了,挽救剧情太难了…
她怎么除了救人,还要当和事佬呢?
烟阙默然片刻,一溜烟儿跟上了谢花朝的脚步,深知叶酆的结局也需要她来改变。
“等后面处理完鬼界之事,我同你一起去找叶酆的转世。”
哪怕是谢花朝足足顿了两三瞬,看着少女坚定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江云墨。
“好…”
一路上,梅枝叠影,待花枝落败正是初春结束。今年天气回暖甚早,只剩几株残梅点缀春意。
直到梅花啪嗒一声落到地上,身后影影绰绰又出现了一只花轿。
依旧是四人抬轿,二人相随,为首的轿夫脚趾点地,头顶是破旧的瓜皮帽,上次谢花朝将他们的头拧断,如今鬼尊又给他们换了个新脑袋。
江云墨朝后退了半步,问道,
“傀儡么?”
风琢玉嗅到邪魔之气,发出嗡鸣,顾砚修沉声答了那么一句,
“不是,记得上次他们口中吐出的石钉么?有一种鬼怪叫石婴鬼,鬼界山石孕育,口中吐出的石钉可以腐蚀一切。”
石婴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上次谢花朝是如何击败他们来着?
二人对视一眼:头。
石婴鬼是由碎石拼成的精鬼,往往拼接处最为脆弱。怪不得上次
众人苦战许久,不如谢花朝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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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剑影,传来一阵击打脆响,三人各诛一只石婴鬼,剩下的三只被烟阙拧断了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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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花朝将花轿的帘子掀起,不出意料又是一只傀儡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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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这东西除非灭了本源,不然没完没了,像几只苍蝇惹人烦。”
()?()
她正欲动手,却被烟阙阻拦住,
“等等,这次好像不是傀儡。”
谢花朝手中的女子噙着泪,呜呜咽咽发不出声音来。众人俱是一惊,齐齐抬头看向谢花朝。
神女见状,手指掐诀解了女子身上的禁制,口鼻处传来“咳”得噎气声。
女子缓上许久,那柔弱的身子还在打颤,她偎在三个女子身旁,身上除了人气儿再探不到别的气息,烟阙放下心来,让几人在此处休整片刻。
谢花朝看着女子背后的红线,隐隐穿过自己朝着身后的鬼界而去。
诡异十分,却没空让她胡思乱想。
谢花朝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低声轻语道,
“放心,不会有事了。你家在何处,我们可以先将你送回去。”
少女摇了摇头,手指微微泛白握向谢花朝的手时,肉眼可见地看到谢花朝轻抖了一下。
估计是吓坏了,手竟然这般凉。
她暗骂了几句,双手握紧那双柔夷,替女子挥散鬼气。缓了许久才听到少女颤抖的声音,
“我叫阿妆…昨日父母带我来此处投奔亲人,不曾想碰上鬼怪乱世,将我爹娘……”
还没说完,那眼泪便漱漱而下,谢花朝伸手替她擦了眼泪,又安抚了她好一阵儿,说绝对不会将她抛下,这才止了泪珠子。
就在他们打算起身离开之时,江云墨右手边的轿夫突然抽搐起来。
眼看着轿夫朝着几人冲来,江云墨面无表情地起身拿起春不渡,朝着轿夫刺了下去。
霎时又没了动静。
顾砚修一时发懵,起身也将另外几个补了刀,山林之外传来不断的呜咽风声,颇有点风雨欲来之势。
烟阙扶起二人,却被阿妆先松开手。小姑娘柔柔弱弱却甚是喜欢贴着谢花朝,眉眼弯弯对着烟阙说道,
“不必姑娘扶我,我同谢姑娘一道就好。”
烟阙挑着眉,心中的不解没有持续太久,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落雨滴,能够在这乱世之中举家四处奔走,这个阿妆有点意思。
玄雷在重山之巅劈落,阿妆活脱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兽,抱着谢花朝不肯撒手。
江云墨眸光扫过二人,似是恍然开窍几步上前走到烟阙身旁。
“师父,是不是姑娘家都怕打雷闪电?”
少女没明白他的意思,缓缓点头,
“可能吧,毕竟这么大的声响,听了让人心颤。”
他靠近了些,手指穿过烟阙的那只小手,十指相扣,用着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那师父也怕么?”
江云
墨的衣袖很宽(s)?(),
若是不仔细看?()_[(.)]??来?小_?说?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只当二人靠在一起()?(),
却看不到那两只正在打架的手指。
“江云墨()?(),
松开…”
闻言,青年非但没松手反而催出气劲,从手掌中渡了过去,那阴冷气劲霎时被烟阙收纳。
她不自觉地闷哼一声,江云墨的气息在自己体内扩散而来,这感觉十分怪异。
她心下烦闷红了脸,用力甩开了江云墨的手,独自走在前头。却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物正硌在那。
烟阙摊开手,一只墨玉耳坠静静地躺在手心里,她惊讶过后暗暗腹诽:谁会送耳坠只送一只…
走在后面的江云墨摩挲着手指,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那夜他没能控制气劲,就是烟阙替他化解了危机,甚至二人之间多了另一种不可言说的羁绊。
他很喜欢这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
烟阙缓下步子,等着他走到自己身旁。那只手指捏着耳坠晃晃,
“江云墨,你见过谁会送单一只耳坠的…”
他是不是脑子不好啊?
只见江云墨没有吭声,而是撩开了自己左边的发丝,另一只墨玉耳坠和那玉色的耳骨十分相配,正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
烟阙呼吸错了几拍,已经能听到心脏砰砰地跳,她慌乱地放下江云墨的头发,将那耳坠盖住,死死盯着前路不知说些什么。
“师父,我太穷了,只能买一对和师父一起戴。”
耳边传来的依旧是无辜的耳语,他伸手勾了勾烟阙的手指,继续带着似有若无的撩拨之意,
“师父会嫌弃么?”
烟阙已经说不出话了,这露骨的表达,让她招架不住。
江云墨垂眸看她,搭在自己指间的那只手虽然没有当即躲开,但也没有回应。
此时雨势渐大,烟阙撑起屏障挡在了二人头顶。少女仰起头鼻尖有些红,平复着心情说道,
“你我是师徒,不可生出这些有违伦理的心思。”
江云墨的手中再次被塞回了一物,他没有说话,隐晦的心意已经被搁在地上反复踩踏,可笑的是顾砚修的心意她都能坦然接受。
他当初费尽心思得来的弟子之名,此刻竟成了烟阙躲避他的托词。
可他们明明不只是师徒…
她欺负江云墨没有从前的记忆,所以才拿这种话诛他的心。
太过分了…
江云墨冷下脸,当即退出了她的屏障。春雨肆意地拍打在他的头顶发梢,让江云墨有些睁不开眼。
他说,
“师父多心了,云墨没有这般心思。”
那更好,不要来搅乱她的心。
和自己书中的男主谈恋爱?亲手抢男主很过瘾么?若是女主回到故事里,会不会直接弄死她这个第三者?
烟阙稍稍点头,冷淡的脸估计比哭还难看。她没空去管这些,只想快些逃离,不想再看到江云墨,她怕自己后悔。
二人的声音不大,且还在屏障内呆了许久,外面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到少女纤细的背影越走越远。
顾砚修赶忙上前,替江云墨挡着雨,那青年的下颌上水珠成串,活生生一个凄惨落魄样。
“云墨,怎得吵架了?快把衣裳弄干,别染了风寒。”
他病死才好,这样烟阙就不会再丢下他一人。
江云墨伸手扯下耳坠,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热意,耳垂上淅淅沥沥往下淌血,他没蹙一下眉头,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死不了。”
江云墨:我的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