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诏辞 > 第 17 章 范嘉祯急着回去捣...
    范嘉祯急着回去捣鼓他新研发的机括机关,走得倒是比谁都快。许明昭在程笙的软磨硬泡之下,不胜其烦,最终还是答应来参加这文生的聚会。

    宴会的地点就选在学院夏崇山山腰的学舍旁,沿着山路向上,一路上景致颇蕴巧思。梅兰竹菊岁寒四君子依山势栽种,错落有致,无不体现着学舍主人的风雅之趣。

    还未走多久便能闻到一股清冽馥郁的味道,许明昭有些好奇地问道,“程师兄可知这是什么香味?”

    程笙用扇子拍了拍手,“这应该是香柏木,柏木香还有着安身补心之功效。”

    “好生雅致。”许明昭感叹道。

    “然也,”程笙居然没有嘲笑她的土包子行为,“今日宴会主宾都是如此风趣雅致之人。”

    原来是在拐着弯地夸自己,许明昭礼貌微笑,并不想理他。

    待跨进了门槛进入院中,许明昭这才理解了什么是风趣雅致。

    学院为学子配置的学舍并不小,在兰若来之前,许明昭还要时常去打扫自己内庭中,随风而来的枯枝败叶。

    而眼前同样大小的学舍却是另一番别有洞天的景象。主厅前的石阶旁栽种着两棵迎客松,院墙边都栽种着茂密的竹丛,两道偏门旁也种着些许明昭辨不出名字的各色花朵。

    刚进门便能直接看到主厅内古朴雅致的陈设,颇具禅意的松枝座椅呼应着最引人注目的牌匾,那匾额上的字竟有笔走龙蛇之姿,豪放至极。

    醉竹居。许明昭默默地念了念,相比之下,自己在的晓寒居确实算得上是枯败凋敝,毫无生气。

    程笙倒是见怪不怪,宾至如归地迈进主厅,似乎对这景致毫不在意。

    主厅正端坐着两位同是蓝白衣衫的学子,那二人见程笙进来便起身迎接。

    “程兄近日主持祭典实在辛苦。”吕雍白率先开口。

    程笙也寒暄道,“为学院添一份力,笙之荣幸。”

    他身旁的另一位学子看见许明昭也跟了进来,“这位学子……”

    程笙也反应过来,把许明昭往前推了推,“吕兄,季兄,这位便是许明昭。”

    许明昭见状恭敬作揖,“明昭见过两位师兄。”

    吕雍白和季颂泽便有些了然,这就是那位跟着贺逸宁办案的女学子。

    “在下吕雍白,二年文生。”“在下季颂泽,二年文生。”

    简单的寒暄过后,程笙开口问道,“你二人怎么不进这内庭?纪公子不是说在内庭设宴嘛?”

    提及此,吕雍白似乎有些抱赧,他摇了摇头,“程兄有所不知……”

    “呦——”还未待吕雍白说完,便被打断,“四位学子怎么不进这内庭?莫非还要纪公子亲自来请?亦或是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明昭转头一见来人,只见他行事恣意放诞,说话带刺,脸上挂着不屑的笑。

    程笙似乎是明白了状况,拱手道,“我等许久未见,在这主厅叙叙旧,不知是何处怠慢了郁学子?”

    刚说罢,程笙又故作惊讶和懊恼,

    “是我不知轻重了,竟忘了任学子前几日‘不小心’扎伤了小腿,不幸未能参加此次宴会,这才让郁学子落了单。”他还故意加重语气说了‘不小心’。

    ()?()

    纵使是许明昭作为局外人也听得出两方的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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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郁学子冷笑一声,“果然是你们这群人搞得鬼。”

    ()?()

    程笙笑着摇了摇头,“哎呀呀,郁学子慎言!这断案都是要讲求证据的,就连任学子都承认自己是‘不小心’,郁学子还是不要在这血口喷人的好。”

    ()?()

    郁学子倒是不紧不慢地反讽道,“同窗不幸受伤,程笙学子却在幸灾乐祸。此等不仁不义之徒居然能代表学院统筹祭礼,你说若是让督学公知晓了会如何?”

    正当两方都不肯退让之时,内庭又走出来一位学子,只见那人不若其他学子那般梳着玉冠,而是自然地披散下来。

    “诸位何故不去落座?可教我这个主人好等!”

    这便应该是程笙提到的宴会主人纪蔚之,许明昭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只见他举手投足也是一派潇洒肆意,一双丹凤眼颇具古韵。

    纪蔚之倒是没有点破目前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转言道,“饭菜已经上桌,阳舒也为今日小宴奏曲添些彩头,诸位不如先入内庭再叙?”

    两方都很给纪蔚之面子,郁星驰朝着程笙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程笙朝着纪蔚之作上一揖,“多谢纪兄解围,此等恩情,笙没齿难忘!”

    纪蔚之见他那副滑稽的样子,笑骂道,“油嘴滑舌!”他一转头又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许明昭。

    “这位是……?”

    “见过纪师兄,在下许明昭。”许明昭适时地自我介绍。

    纪蔚之瞥了一眼程笙便知是如何,道,“来者便是客。”

    众人随着纪蔚之进了内庭,这内庭也打扮的别有一番风味。除了一般的景致,院中竟然搬来一块巨大的山石,上面错落有致地凿了渠,又引了山泉活水流入其中。

    见许明昭在好奇地打量,程笙小声向她解释道,“这便是纪兄的风雅之处,一会儿小宴过后便要用这山石流水做这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许明昭倒是略有耳闻,在父亲的书房中她也曾过这种介绍风雅名士玩乐的诗句。规则大概是装着酒的杯子随着流水飘动,停在哪位面前,该人便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作诗,作不出着便罚酒一杯。

    许明昭小声回道,“待会儿不会真的要作诗吧?”

    程笙奸笑一声,小声答道,“那是自然。”见许明昭一脸的痛苦,又添了一句,“你不会作不出来罢?”

    许明昭摇了摇头,她不是作不出来,只是太久未诗书。突然要她来作诗,难免露怯。

    “若是作不出来,不如直接饮酒?”程笙又提议道。

    许明昭的酒量还好,但若是不作诗直接饮酒,免不了被这些文生笑话。许明昭一时有些犯难。

    纪蔚之引着几人落了座,他们来的晚了些,只能落座末席。许明昭落座在了程笙左侧,她右边还未有人来。

    许明昭打

    量了一圈()?(),

    竟然在小宴中见到了个熟悉的面孔(s)?(),

    项子骞。

    她转念一想便知()?(),

    项子骞性子虽然不爱\宴会∨()∨?来∨小.の说∨.の看最新章节.の完整章节∨()?(),

    但是如此风雅的小宴也像是他喜欢的风格。

    “程笙,景遥何处去了?”纪蔚之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人,“小宴只差他了。”

    程笙摇了摇头,“不必等他,他被院长叫了去,一时间脱不开身。”

    纪蔚之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开宴吧。”

    只见他拍了三下手,从正寝的地方走出来了一位抱琴而来的少年,他冲着纪蔚之腼腆一笑,便坐下认真抚起琴来。

    那少年将古琴虔诚地放好,似乎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他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流淌出来的却是铺面而来的凄然悲怆。

    许明昭虽然并未听过太多的曲子,但也能辨别出他弹的正是号称十大古琴名曲之一的《潇湘云水》。

    他弹奏的琴曲似乎带人走入了云雾缭绕的仙境一般,琴声浑厚又清冽,扣弦揉弦如若是抚在了人的心弦。回声蕴意无穷,让人久久不能回神。

    一曲作罢,众人才回神鼓起掌来。

    程笙鼓着掌还不忘给许明昭介绍,“这位弹琴的便是尚阳舒,曲艺在如今的中原地区可谓一绝。”

    见许明昭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道,“这纪蔚之是个逍遥的公子哥,就爱这些风雅之事,常常请他来演奏也就不足为奇了。”

    许明昭道,“纪公子爱琴如痴,想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正当此时,一阵风携着淡淡的檀香味而来,许明昭转身一看发现竟然是陈景遥在她身旁落了座。

    程笙摇着扇子,“景遥,你可是错过了一出好戏。”听他有些戏谑的话语,似乎指的不仅仅是刚才那一曲《潇湘云水》。

    “无妨。”陈景遥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很自然的端起茶盏润了润喉。

    纪蔚之见陈景遥落了座,远远的在主人席道,“景遥,既来迟了,那必然是要按规矩来。”

    陈景遥也不推脱,抬手便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对着在场的各位道,“景遥来迟,应自罚三大杯。”

    许明昭见他扎实地喝了两大杯,有些担心道,“空腹吃酒怕是容易吃不消,不如先垫一垫再喝?”

    程笙在一旁坏笑,“没事,别看他这小身板,吃酒倒是不必担心。”

    “不妨事的,许学子不必忧心。”陈景遥连喝了两杯酒,似乎是因为喝的有些急了。他白皙的脸上似乎浮现了几丝红晕,整个人添了些媚态。

    只见他用骨节分明的纤手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举杯便是一饮而尽。

    “好!”纪蔚之见状鼓起掌来,对众人道,“小宴而已,各位不必拘束,自行宴饮便是。”

    程笙隔着许明昭问道,“院长找你作甚?”

    “无甚大事,只是让我勘定一些关于上巳习俗的古籍罢了。”陈景遥拾起筷子答道。

    “居然用了这么久?你赶上祓禊祭礼了没?”程笙又问道。

    “没有,”陈景遥摇头,“不过院长邀

    那风诀仙人去了松涛苑,请他在那里为我做了祭礼。()?()”

    程笙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仙人有无说要何时离开??[(.)]?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s)?()”

    陈景遥的目光划过许明昭,最终视线落在了程笙身上,“你与那仙人接触更多,竟要来问我?()?()”

    程笙有些尴尬地答道,“呃……这不是怕仙人只和院长说了,没告诉我嘛。()?()”

    “未曾说过,待你自行去问就是了。”

    酒足饭饱之时,纪蔚之便招呼众人落座在这假山周围,说是要作曲水流觞。

    许明昭有些紧张地戳了戳程笙,“怎么办?”

    程笙一脸坏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看运气喽。”说罢又指了指陈景遥,“你若实在作不出,便去求求景遥。”

    程笙的语气里都是揶揄,“他是这般的友善热心,定是会帮你的。”

    许明昭有些怯地看了看陈景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一直沉默的陈景遥也开了口,“无妨,我替你作也可。”

    许明昭拜了拜手,“不、不用麻烦陈学子了,我自己作便是。”

    纪蔚之为众人都分发了些笔墨纸砚,“如今在学院中,无专门的书童记录,只得劳烦众人自行落笔了。”

    说罢,他便将瓷质的双耳羽觞杯放在了荷叶上,从溪渠上游推下。

    许明昭有些紧张地盯着那羽觞杯,生怕第一个就落在她前面。

    荷叶随溪流缓缓漂落在了项子骞面前,许明昭松了一口气。

    只见项子骞倒是不急不恼,从容问道,“纪师兄,这即兴作诗词可有题材限制?”

    纪蔚之笑道,“无甚要求,五言七言、填词作曲,悉听尊便。”

    项子骞点头,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放羽觞杯的荷叶上。

    他随口便是,“一径曲通溪,千山翠欲迷。苔侵棋局案,竹沁琴声鸣。”

    说罢他便自谦道,“子骞献丑了,抛砖引玉之作。”

    纪蔚之笑道,“子骞不必过谦。”

    见项子骞如此轻松地应付过去,许明昭又有些发愁。

    程笙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别这么急嘛,小心怕什么来什么。”

    许明昭看了一眼陈景遥,他似乎提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见状她又默默转了回去,只得继续努力地想着自己的诗句。

    第二局开始了,果然如程笙所料,怕什么来什么,羽觞杯堪堪停在了许明昭面前。

    许明昭吞了吞口水,便先将她已经构思出的第一句先说了出来,“青玉案,紫霞杯,九转功成仙乐筝。”

    许明昭选了篇较为简单的词牌名捣练子,只差最后的两句话便算做完。

    程笙含笑看着她使劲思索的焦急模样,纪蔚之的目光中也带着些鼓励。

    “渔子唱来杨柳岸,棹声摇碎一天星。”许明昭情急之下随便做了个结尾。

    但凡略懂些诗词格律之人都能听出这前后两句似乎没有什么相关之处,但好歹也算是做出来了。

    许明昭略略松了一口气,低头才见

    自己面前的案上已经放了两首工整的七言律诗。

    程笙凑了过来拎走了其中一张,念了出来,“春风初起海棠红,一曲秦筝醉眼通。文生人才元绝艳,武修机巧最玲珑。堂前柳色千年树,陌上柏香百里宫。何日东山联乐事,为君沽酒劝西公。”

    “景遥,你这诗怕不是许久没做生疏了些?水平大不如从前啊。”程笙一脸嬉笑着问道。“莫不是方才酒喝多,醉了?”

    许明昭看着自己桌上这首七言诗,陈景遥的字恍如铁画银钩,潇洒自若,颇具风骨。都说自如其人,但陈景遥的字似乎和他本人温和的性格不太贴合,许明昭默默想着。

    程笙又自顾自地把许明昭桌上的这张也捞走了,罢指了指第二句,“弯月一钩天似水,浮云万顷海烁金。这句写得最为工整。”

    许明昭有些恼,自己作诗如此费劲,还有人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便问道,“程学子既然在作诗上有如此造诣,不如给我们展示一下?”

    话音刚落,羽觞杯便停在了程笙面前。

    面对许明昭的挑衅,程笙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既然明昭这么想看我作诗,我自然是……”

    “不能如你所愿啦!”说罢他便将杯子从水渠中捞出,一饮而尽。然后还挑衅似地把酒杯倒过来,向许明昭展示一滴不剩的羽觞杯。

    许明昭有些震惊,“你身为文生一首诗都作不出来,不怕让人看了笑话去?”

    程笙一脸无辜,“脸皮向来是身外之物,在意它作甚?”

    说罢他便举着杯子对纪蔚之道,“纪师兄,再来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中的所有诗句都是原创。鄙人不才,写不出惊艳绝伦的诗句,也可能有填词的韵律错误……凑合看一下吧。

    这哪里是在考他们?!这明明是在考我自己TuT

    五言绝句(项子骞)

    一径曲通溪,

    千山翠欲迷。

    苔侵棋局案,

    竹沁琴声鸣。

    捣练子(许明昭)

    青玉案,紫霞杯,

    九转功成仙乐筝。

    渔子唱来杨柳岸,

    棹声摇碎一天星。

    七言绝句·其一(陈景遥)

    春风初起海棠红,一曲秦筝醉眼通。

    文生人才元绝艳,武修机巧最玲珑。

    堂前柳色千年树,陌上柏香百里宫。

    何日东山联乐事,为君沽酒劝西公。

    七言绝句·其二(陈景遥)

    仙乐声中度洛京,闲窗风日有余情。

    弯月一钩天似水,浮云万顷海烁金。

    千里归心临汉渚,三春佳客聚锦溪。

    不须更上蓬莱岛,早放星槎入帝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