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载着司纨舟和罗茶茶在一个很老的公寓前停下。
看外观这栋楼大约是五十年前修建的。
罗茶茶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手机。
“306，出电梯右转。”
可以，很详细。
司纨舟跟着罗茶茶往前走，虽然罗茶茶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很自然，但只要稍微观察就能发现她在数门牌号。
司纨舟能得到的最直接最严谨的结论，就是这个女孩儿没有或者几乎没有来过这里。
站在306房间门口，罗茶茶悬着的心才算放松一些。
掏出钥匙，转动，打开房门。
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她的表情比司纨舟还要惊讶。
司纨舟看着她的表情，了然于胸。
但凡天才总有短板，司缙舟也不例外，他的短板就是房间和猪窝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就说有人愿意给她弟弟当女朋友，她很意外。
“谁出的这个馊主意？”她不装了，摊牌了，她早看出来了。
另一边司缙舟还在沾沾自喜，他在去拿文件的路上，三番五次地回忆了自己的表现，自我感觉良好，毫无破绽，滴水不漏。
然后他就接到了罗茶茶的电话：“拿到文件赶紧回来吧，你姐姐已经全部知道了。”
司缙舟的小公寓里，司纨舟简单收拾了两下，才在客厅里弄出了一块儿勉强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给罗茶茶倒了两杯水，俨然一副我是主人你是客的模样。
罗茶茶在她锐利的目光下丝毫不敢再撒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的出来，不过她隐瞒了顾如琛的存在。
司纨舟轻笑，看来事情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不过你愿意帮忙假扮我也挺意外的。”
她对罗茶茶说道。
罗茶茶觉得司纨舟相处下来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甚至她明明看穿了这个小把戏，但还是愿意陪着演。
罗茶茶试图用语言感化司纨舟。
“我们一起创业，也算有深厚的同事之情。”罗茶茶解释道。
可能是罗茶茶在出租车上的发言很博司纨舟好感，她微微偏头，示意罗茶茶接着说下去。
“他……是不是被改过志愿。”罗茶茶试探性地发问。
那次喝酒，司缙舟抱着酒瓶子嗷嗷哭的时候，她还没喝醉，她清晰记得，司缙舟似乎是想生物专业。
顺着罗茶茶的话，司纨舟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是司缙舟高考刚出分的那一会儿。
她的弟弟一直以来都很乖，那是他最叛逆的一次。
当时司缙舟在家里闹绝食，三天都不吃饭。
因为填志愿的时候，他想生物专业。
然而众所周知，生物专业是天坑专业，出来找不着工作。
计算机行业看起来倒是前景广阔。
爸妈就劝弟弟念计算机专业。
见他绝食，还找了她这个姐姐一起做思想工作。
当时家里的情况是，他们的爸妈先说只要不念生物专业，念别的专业也可以。
司缙舟天真地以为父母给的条件是真的，于是他还认真选了其他的好几个专业，譬如天文啊，化学啊之类的。
然而这些提议都被他父母一一否决，他们找来了很多例子，譬如说实验室爆炸，挂科率高等等等等理由，把他的提案全部pass。
最后的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司缙舟还是被迫念了计算机专业。
司纨舟始终怀疑，可能自从这件事之后，弟弟就记恨上了自己。
可弟弟不知道的是，她当年也面临着一模一样的情况。
而父母当时的话说可能更加糟糕。
她想念经济学，但是父母说她是女孩子，他们不希望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于是司纨舟成了一名教育学博士，毕业后留校当教授。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很难描述如今她再想起这些事来心里的滋味
如今她的生活看起来很好，谈不上喜欢或者是不喜欢，但她有一份稳定而又体面的工作。
其实学经济学也不一定能熬出头，她时常这么安慰自己。
那些曾经的挣扎，反抗，眼泪好像都随着时间消散在风中。
不过当她今天和罗茶茶聊天的时候似乎又想起来了一些以前的感觉。
司纨舟眨了眨眼，从往事中回过神。
“其实我弟弟他……”司纨舟刚准备开口说话，敲门声响起。
是司缙舟。
他手里拿着文件袋，脸色算不上好看。
看起来似乎是一路跑着回来的。
他一进门，语气就很冲，“不管你怎么劝，我都不会和你回国的。”
罗茶茶示意他先别激动，毕竟到目前为止司纨舟还没表明态度。
而且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也没没有必要把气氛弄得这么僵。
司缙舟嗤了一声，在沙发上重重坐下。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司纨舟淡淡地说道，“起码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司缙舟垂着头，不发一言。
“我知道你嫌爸妈管的多，司缙舟，你有能力独自支撑起你自己的未来吗？”司纨舟说这话时，锐利的眼神快要把司缙舟看穿。
“我不知道你是想继续学业，还是去学你自己想学的东西，还是在这里和同学创业。我看到的你对未来毫无规划，毫无方向，毫无头绪。”司纨舟摊开手，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的你做事情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和小时候区别太大了。”
司缙舟也有些羞愧，是的，博这条路其实还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人能够替他做决定。
门口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好多人啊.jpg
这回来的人是顾如琛。
罗茶茶看见是他，先差异了一瞬，随后眉头紧皱。
“刚出院怎么就到处乱跑？”
语气熟稔又自然。
司纨舟看了一眼猜到大概是什么情况。
好家伙，自己傻弟弟不仅骗人还会翘墙角了。
“我作为堂堂的老板，怎么能允许眼皮子底下发生办公室恋情呢？”
顾如琛冷笑一声。
他本来以为假扮男女朋友这件事在上回医院说开之后就算了结了，没想到还没完。
他今天一下课就看到罗茶茶急匆匆地往外走，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
他赶紧问司缙舟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后要来了住址。
开什么玩笑，挖墙脚挖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
这又是谁？司纨舟眼神示意司缙舟介绍一下。
顾如琛见场面尴尬，便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和他们一起创业的合伙人，我叫顾如琛。”
司纨舟听完介绍，半垂着眼睫，“你们这些小朋友年轻，可以玩过家家，可缙舟年纪已经不小了，他需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罗茶茶听见熟悉的说辞，身体不免有些颤抖。
“您怎么知道他现在的选择就是在过家家呢？”罗茶茶语气有些激动，“人一定要被社会时钟推着往前走吗？”
“你也知道这是社会时钟……”司纨舟叹了口气。随大流总是最不出错，最保险的。
顾如琛作为手中有剧本的男人，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司缙舟会完成他的学业，然后和罗茶茶成为一对高智商反派。
所以在他看来，司纨舟目前的担心就像一场笑话。
“姐姐，我觉得您不要太焦虑。遵循社会时钟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常用的解法，但不一定是最优解。”顾如琛插嘴道，“我觉得以司缙舟的能力，就算他现在比别人慢了两步，后面他也能很快追上来。您需要给他留一些徘徊的空间，后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他插完嘴又在心里笑骂自己，怎么帮情敌帮的这么自然。算了算了，就当是为自己的霸总事业招募人才罢了。
司缙舟沉默地听着，司纨舟也似乎有些被触动。
她不禁想象如果当年自己选择和父母抗争，那么她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不一定就比现在过得好，她想起了自己的一些同学，当时也是踌躇满志，后来被现实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现在还有些意气用事，我怕他留在这里，将来会后悔。”司纨舟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事情如果有两个选项，那么这意味着无论选哪个，最后都会后悔。”顾如琛反驳道，“你会不断地想象，比较，然后后悔。”
“但是无论哪条路其实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窄。”罗茶茶附和道，“您应该相信司缙舟解决问题的能力，您也说他是个成年人。”
顾如琛点了点头，“听说您是教育学博士，那么您应该很清楚，一个人的人生不可能完全规避所有风险，这个人的抗风险能力更重要。”
司纨舟在顾如琛和罗茶茶两人的一唱一和之下，似乎渐渐被说服。
“缙舟呢，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她把目光转向了傻弟弟。
如果他连这点主意都不能自己拿，这么优柔寡断的话……
“我会接着和他们一起创业，也会和导师商量复学的事情，我要留在这里。”司缙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司纨舟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如释负重的笑容。
不只是对傻弟弟释然，也是对多年前的自己未完成的梦想释然。
“带我去你们的小办公室看看。”司纨舟提议道。
现实和理想，你选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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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外观这栋楼大约是五十年前修建的。
罗茶茶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手机。
“306，出电梯右转。”
可以，很详细。
司纨舟跟着罗茶茶往前走，虽然罗茶茶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很自然，但只要稍微观察就能发现她在数门牌号。
司纨舟能得到的最直接最严谨的结论，就是这个女孩儿没有或者几乎没有来过这里。
站在306房间门口，罗茶茶悬着的心才算放松一些。
掏出钥匙，转动，打开房门。
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她的表情比司纨舟还要惊讶。
司纨舟看着她的表情，了然于胸。
但凡天才总有短板，司缙舟也不例外，他的短板就是房间和猪窝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就说有人愿意给她弟弟当女朋友，她很意外。
“谁出的这个馊主意？”她不装了，摊牌了，她早看出来了。
另一边司缙舟还在沾沾自喜，他在去拿文件的路上，三番五次地回忆了自己的表现，自我感觉良好，毫无破绽，滴水不漏。
然后他就接到了罗茶茶的电话：“拿到文件赶紧回来吧，你姐姐已经全部知道了。”
司缙舟的小公寓里，司纨舟简单收拾了两下，才在客厅里弄出了一块儿勉强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给罗茶茶倒了两杯水，俨然一副我是主人你是客的模样。
罗茶茶在她锐利的目光下丝毫不敢再撒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的出来，不过她隐瞒了顾如琛的存在。
司纨舟轻笑，看来事情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不过你愿意帮忙假扮我也挺意外的。”
她对罗茶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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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罗茶茶在出租车上的发言很博司纨舟好感，她微微偏头，示意罗茶茶接着说下去。
“他……是不是被改过志愿。”罗茶茶试探性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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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司缙舟高考刚出分的那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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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众所周知，生物专业是天坑专业，出来找不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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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他看来，司纨舟目前的担心就像一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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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缙舟沉默地听着，司纨舟也似乎有些被触动。
她不禁想象如果当年自己选择和父母抗争，那么她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不一定就比现在过得好，她想起了自己的一些同学，当时也是踌躇满志，后来被现实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现在还有些意气用事，我怕他留在这里，将来会后悔。”司纨舟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事情如果有两个选项，那么这意味着无论选哪个，最后都会后悔。”顾如琛反驳道，“你会不断地想象，比较，然后后悔。”
“但是无论哪条路其实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窄。”罗茶茶附和道，“您应该相信司缙舟解决问题的能力，您也说他是个成年人。”
顾如琛点了点头，“听说您是教育学博士，那么您应该很清楚，一个人的人生不可能完全规避所有风险，这个人的抗风险能力更重要。”
司纨舟在顾如琛和罗茶茶两人的一唱一和之下，似乎渐渐被说服。
“缙舟呢，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她把目光转向了傻弟弟。
如果他连这点主意都不能自己拿，这么优柔寡断的话……
“我会接着和他们一起创业，也会和导师商量复学的事情，我要留在这里。”司缙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司纨舟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如释负重的笑容。
不只是对傻弟弟释然，也是对多年前的自己未完成的梦想释然。
“带我去你们的小办公室看看。”司纨舟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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