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节课，教授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碳足迹相关的研究，顾如琛的脑子里一直在想tbernttbe，完全没在听课。
装着胸针的纸袋子静静放在桌角，他看也没看一眼。
罗茶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因为罗茶茶上课太认真。
顾如琛看着她要么三五不时低头记笔记，要么挺直了后背听教授上课。
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没地方问。
不行，作为一个正常人，有问题就要及时问出来，不能憋着。
顾如琛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打算等下课就冲过去问罗茶茶和司缙舟到底在玩什么新花样。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一下课，门口的门框上就倚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亚洲男人，笑得一脸风尘又招摇。
这不是司缙舟是谁？
而在顾如琛的视角里，罗茶茶低头写完笔记的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的司缙舟，很开心地和他打招呼。
然后兴冲冲地快速收拾好书包，和他一起走了……
走了……
顾如琛咬紧牙关，手上的纸袋被攥得皱巴巴的，装着胸针的礼物盒险些变形。
教室里的同学陆续出门，只有一对小情侣还在卿卿我我、磨磨蹭蹭、磨磨唧唧。
衬托得顾如琛更凄凄惨惨戚戚。
不行，他需要找罗茶茶问个清楚。
他站起身来，然而旋即下腹便是一阵剧痛。
淦，他阑尾炎发作了。
发作的真是时候啊。
他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颤抖着手，打算拨打学校医务室电话。
还好那两个没走的外国情侣，注意到了他的异状，看他这样赶紧帮忙把他送去医务室。
校医问他哪里痛，他说心痛。
校医看他这副样子，提议给他做一个全身检查，尤其是脑子。
顾如琛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医生自己是阑尾出了问题。
校医院并不具备动手术的条件，给他打了消炎药之后，帮他转院去了私立医院。
顾如琛在等待手术的过程中，忽然想到一个方法。
他戳开了罗茶茶的微信框，斟酌了一下语气和用词。
“顾穗安，我突发阑尾炎住院，现在身边没人，你快来帮忙。”
他发送了过去。
焦灼不安地等了三分钟，他戳开聊天框，罗茶茶并没有回复自己消息。
他赶紧补上了一句，“对不起发错人了，过时撤回不了。”
看来一时半会他是盼不到罗茶茶良心发现。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给真的顾穗安发了消息。
毕竟好赖也是一个手术，身边没人陪着一个人动手术也太惨了。
好巧不巧，顾穗安接到大侄子的求助电话时，正在和别人谈合作。
她想都不想，就给罗茶
茶打了个电话，“茶茶，我是安安，我的大侄子生病了，你有空帮我去照顾他一下么？”
一听说顾如琛生病了，罗茶茶也不免有些担忧。
她向旁边正在自拍的司缙舟提议道：“我们一起去看顾如琛吧。”
司缙舟恍惚间想起，他第一次偶遇罗茶茶和顾如琛的时候，顾如琛好像就是突发恶疾。
“他这个身体不太行啊。”司缙舟委婉暗示。
现在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喜欢这种身体不太好的男人。
但凡身体健康一点好像都当不了男主角。
司缙舟吐槽归吐槽，但是同事兼同学之情还是有的。
两人顺便给顾如琛买了点吃的，遵循顾穗安给的地址，一道去医院看望顾如琛。
顾如琛最想看到的人来了。
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也来了。
他最想看到的人和最不想看到的人一起来了。
罗茶茶小心翼翼地走近他，“你这是手术已经做完了？”
顾如琛又好气又好笑，“我要先等一等才能做手术。”
他越看这两个人，心里越不是滋味。
“我这边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要是下午有什么约会安排就先走吧。”
顾如琛试图从病床上坐起来，剧痛使得他不得不“嘶”了一声。
脸上平添三分苍白。
好一个病弱美人。
司缙舟福至心灵，看出了顾如琛心里的小九九。
他把手上提的大包小包营养品以及水果都放到了罗茶茶手上，笑道：“我想起来今天我导师有空，我去办公室找他，你先在这里等着吧。”
罗茶茶还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们约好今天下午趁着我们俩都有空，现在怕是要往后挪了。”
司缙舟轻笑着抬眼望了病床上的顾如琛，而顾如琛看向司缙舟的眼神也算不上友善。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罗茶茶看不懂的眼神，司缙舟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你在这安心待着吧。”他拍了拍罗茶茶的肩膀，潇洒的转身就走。
顾如琛瞪了司缙舟的爪子一眼。
罗茶茶缓步走过来，坐在他的病床边。
“好好的，怎么突然阑尾炎了？”她把手上的大包小包都放在了病床旁的床头柜上，随手拿起了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顾如琛叹了一口气，身子缓缓往下滑回被窝里。
“可能是最近忙着期末论文的事儿，太累了。”顾如琛怕罗茶茶不信，又补充了一句“医生是这么和我说的。”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然而这一个大幅的动作又让他的腹部剧烈疼痛。
罗茶茶大力把他按回床上躺倒，冷冷道：“要拿什么我帮你拿，这么折腾自己身体做什么。”
顾如琛不好意思的笑，指了指扔在地上的背包。
他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对，
就是那个大包，
里面靠里的夹层。”
罗茶茶不明就里，
顺着他的指示，
摸索到了一个纸袋子。
顾如琛看着皱巴巴的香家纸袋子，
脸上带着惋惜之色，“可能是刚刚确实太痛了，我居然把这个纸袋子都捏坏了。”
他扬了扬下巴，“你的礼物。”
接下来就是发挥顾如琛口才的时刻。
为了把这份礼物送出去，他把自己这三天以来想过的所有理由和借口都说了出来。
“你想，如果不是你帮我找出了代码的错误，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把论文交了上去。那么我这门课就没有办法及格，没有办法及格，我就要重修，重修的话我就毕不了业。”
“我是什么人？我分分钟上千万，我在这里多上一天课，就是多耽误赚钱的一天。”
顾如琛说完这一段绕口令，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罗茶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她平展开手中的袋子，拿出黑色的礼物盒打开，一枚茶花胸针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医院的白炽灯十分亮，照在胸针上，珍珠闪出夺目的光泽。
“这种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她只看了一眼，便把东西装了回去。
顾如琛从未想过人生30多年，还有送出礼物，如此艰难的时刻。
他脸色微沉，“为什么是因为司缙舟吗？”
罗茶茶眉头紧皱，不知道顾如琛但脑子里一天天的在想些什么。
再说了，就算她和司缙舟真的有什么关系，顾如琛又以什么身份在指责呢？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顾如琛此刻的心灵无比的脆弱。
他迫切地需要一些能够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尽管他熟知剧情，知道这会儿罗茶茶和司缙舟并不会在一起。
但他还是希望能够从罗茶茶口中听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罗茶茶淡淡的地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把削好的苹果放自己嘴里。
顾如琛委屈巴巴地望着她，罗茶茶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手术前禁食。”
“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顾如琛有些不依不饶。
罗茶茶狠狠咬了一大口苹果，“想想你自己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你做好手术出来，我再告诉你答案。”
她不是傻子。
经历过怀疑，否定，再怀疑这个流程。
她确信顾如琛对自己大概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而自己对于顾如琛么，也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现实生活中的人，对于他人给予自己的情绪都很敏感。
平时被人内涵两句都会郁闷的要死要活，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被爱而不自知。
所以手上的这一枚胸针就成了罗茶茶眼下最头痛的问题。
她知道顾如琛的意思。
但是顾如琛把理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她不收下倒显得她不知好歹。
这个礼物收也是，不收也不是。
可是她有一些厌烦与顾如琛玩这种暧昧游戏。
他们两个人都是走一步退两步的懦弱之人。
不同的是罗茶茶走错一步，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而顾如琛不是。
她望着顾如琛的盐水瓶。
水滴一滴一滴落下来。
两个人都没在说话。
顾如琛闭上眼睛小憩，不过他的眉头会时不时动一下。
因为疼痛，他睡也不是睡得很安稳。
医生进门打破了这种尴尬又沉默的氛围。
手术安排在下午1:00。
罗茶茶起身，顾如琛忽然拽住了她的大衣衣角。
“留下来陪我。”
罗茶茶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抹笑容控制地不住的从嘴角往颧骨流到了眼睛里。
“我没说要走。”她扬了扬手里的杯子。
有没有。。。者说话。。。不会都是机器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