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说的都城自然是指天耀城。
生死簿上四月初四那日记载的名单，大多是垂髫年纪或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此处是人界边境，又时有妖魔肆虐，但眼下却聚集了这么多流民，还都是拖家带口的。
再一结合那妇人说自己是来避难的，不难想出这些人都是从天耀城逃出来的。
阮娘死咬着唇，不知道要不要承认。方才澜哥走之前跟她说，不要和都城来的人走太近，都城潜逃的人数太多，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看她这打扮，也不像是从都城里逃出来的。
阮娘下意识的噤声，已经给了洛九答案。
看来真的如云亓所说，天耀城出事了。
她站起身，立于亭角之下。风雨哗啦啦地吹起她的裙摆，洛九略一沉吟，“天耀城皇子如今几岁？”
阮娘心头一跳，知道自己瞒不过她，于是应声，“年方十七。”
洛九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抬起一只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十七岁”
人间一年，在冥界不过一天而已。
那个孩子，竟已活了这么久了.
天耀城的无辜孩童纷纷殒命，未免也太凑巧了些，但这世上当真有延续寿命的法子吗？
东边有一个身影正朝草亭跑来，从身形勉强能分辨出是一个男子。洛九目力极好，依稀能认出那是阮娘的丈夫。
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正疑惑着，澜哥那边似乎在呼喊着什么。风声呼呼，雨声掩盖了所有声音。
随着他跑近了，他的声音才急切地传入她耳里，“阮娘，快将孩子送去建善寺。”
澜哥经过洛九身边时，檀香浓郁。她忽地转过头，眸色深深地盯着澜哥。
正如夜雨滂沱，很多声音她听不见，檀香过盛，有些东西她也就闻不到。
她忽然抬起方才整理发丝的左手，衣袖落下，手心翻转。幽幽夜色里，白净的掌心上赫然有一道深色的痕迹。
靠近鼻端，依旧能闻到腥甜的铁锈味。
洛九一个箭步走到角落里，拿起地上那把红莲伞。即便不在黑夜里，血色与纸伞的颜色融在一起，也很难分辨出血迹。
渐渐地，她的呼吸变得沉乱，但越是着急她越是冷静。那些面容交织在她眼前，刻薄的、干净的、脆弱的
无念说他们要赶往都城，而这些人又都是从都城来的。
那几张人脸逐渐扭曲，缠绕，最后融合成了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如莲花高洁出尘。
洛九越发不安，不由得回头去寻阮娘，却见他们站在自己面前，正好一道霹雳划过雨夜，照得他们脸上一片青白，原本温婉秀丽的五官，被阴影扭曲得变了形，
“阮娘，你别去.”有危险。
洛九没能说完下面的话，后颈突然受到重重一击，昏倒在地。-
一条金色的溪流缓缓地淌过满目金色的世界，河里洒满了碎金光点，熠熠生辉。
河面十分宽阔，平静的湖面上，倒映出了一袭雪青色的身影。
云亓顺着河面往前走，宽大的衣摆曳在地上，永远是那么淡漠从容。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西方极乐境，但也有两万年没来过了。阳光遍撒的极乐境，看不到一个人。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声刺穿了平静。
嗡嗡嗡——
锣声的余音不断地回响在四周，连大地都随之震动，云亓却稳稳站在原地。忽地听到一个庄严的声音笑道：“是帝君来了呢。”
“哦，倒是两万年没见过他了。”另一个庄严的声音也响起。
这声音来自于头顶之上，云亓抬起头，白云浮动，金光万丈。
需要仔细辨认许久，才能看到河对岸有几尊巨大的金身佛像。
其中，正对着他的那一尊佛像尤其庞大，金光缭绕，仿佛就是太阳一样，所有的光芒都源自于他身上。
那就是阿弥陀佛，而他身旁几尊稍小一些的佛像，则是他最虔诚忠实的追随者，也是西方极乐境的金身佛。
西方极乐境是佛的世界，大慈大悲，普渡众生。
神界的法度，也是要对佛祖满怀敬意和尊崇的。
云亓轻点下头，有些慵懒，但神态没有丝毫懈怠，“许久未见了，阿弥陀佛。”
“帝君，近来可安好？”阿弥陀佛慈悲的笑容一直望着他，仿佛从天地初开到现在，就没有变过。
他脑海里忽而想起一个人，嘴角牵起了极小的弧度，“尚可。”
佛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过去、现在、将来，一切都是洞察入微。
帝君云亓是天地孕育的神族，地位崇高，实力强大。
便是这悟性，也是极佳。从前帝君在神界时，也常来极乐境参与佛法大会，与他谈经论道。世事佛法，帝君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是与佛有缘之人。
那个在佛祖面前论道“渡人渡心，渡自己才能无畏惧”的帝君，彼时不过区区两千岁。
这经闭的两万年，终究是可惜了。
阿弥陀佛庄严的声音穿透层层波光，只说与他一人听，“帝君来错地方了。”
云亓不语，即便被佛祖看破了内心，也不慌不乱，依旧有着那份高贵和从容淡定。
“有因必有果，帝君且回吧。”阿弥陀佛轻声道。
“多谢佛祖。”云亓垂下眼睫，河对岸的佛像渐渐隐没，他忽然很想念洛九，便不再停留径直离开西方极乐境。
早知道，应该把她带在身边，让她随同自己来极乐境，兴许七魄一事可以解决。
有因必有果.
因是在神界吗？看她行神界之礼，却是七魄残缺的肉身凡胎。
他悄然在心里叹了一声，想他悟性极高，如今却是怎么也参不透这因果了。不管她七魄如何残缺，他都会护着她。
*
等到洛九意识再度清醒时，雨似乎已经停了。
天边泛出了青白色，渐渐亮了起来。洛九下意识瑟缩到角落里，以袖掩面。
她的眼皮微微掀起，一线天光划入眼底。没有想象中的刺眼，撑开的红莲伞替她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洛九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见自己身在建善寺中。但寺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地让人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澜哥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无妄他们将流民怎么了？
她接过红莲伞撑在头顶，借着天光去看，伞柄上确有淡淡的血痕。
“女施主醒了？”清净平和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佛家的梵音，但此刻洛九听上去，却是无端的讽刺。
佛门中人，也行杀生之事。
一夜大雨过后，什么痕迹都能消除。
洛九执伞的手有些颤抖，“他们人呢？”
“何人？”无妄完全不明白。
洛九不便抬起伞看他，脸上隐含怒意，“梵音寺的宗旨难道是敢做不敢当吗？”
“这话从何说起？僧不明白。”无妄微微蹙眉，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做。
“装模做样的臭和尚。”洛九站起身来，双目凶狠地盯着他，“那些流民呢？你将他们怎么了？”
是杀了剐了，还是当作祭品献给天耀城的皇子了。
无妄双眼无奈地看着她，低喃了句佛号，“我佛慈悲，那些流民一早便随着我师弟前去梵音寺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在此处逗留走漏了风声，从昨晚后半夜起，就有源源不断的流民前来求药。可惜药材不够，流民数量又太多。
他只能遣无念将流民悉数带回梵音寺照顾。
正是在这途中，他们发现了草亭里昏迷的洛九。其中有一个流民承认了，是他怕洛九心怀不轨才将她打晕的。
无念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后，他连忙将洛九背回了建善寺。
“眼下人去楼空，你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把他们都杀了。”洛九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这伞柄上的血迹又是从哪来的？”
“我已经说过，他们前去梵音寺了。”无妄看着她，目光坦然，“施主若不信，可自去验证。至于这血迹，是小僧昨日采药时，不小心划破的。”
他伸出一手，掀起袖口，手腕上确有一道细长的血痂。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洛九稍微冷静了些许，梵音寺乃佛门重地，若无妄真想要杀了他们，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亲自采药去救大家。
那汤药她也喝下了，身体并无大碍，原先的烧也退下了。
只是梵音寺到底与人界关系密切，天耀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梵音寺难道会袖手旁观？
“小僧从不说谎。”他认真地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神情稍微有一丝倨傲。
洛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不是信你，我是信佛。若你说谎，佛不会原谅你。”
她的目光慢慢转向寺里的金身佛。
无妄静静地看着她手中那把红莲伞，说道：“不过小僧，确有私心。”
无念做事急躁，他本该去信知会一声都城，再与他一同出发将流民安置好。但碰巧又遇上了洛九，他便孤身一人留了下来。
洛九偏头看着他，眉目如画的和尚一脸淡然，她皱了皱眉，“你有什么私心，和尚不都应该四大皆空吗？”
她七魄残缺，不能见光，无法入轮回转世。
若是他能为她超度，或可重获新生。
无妄微微一笑，笑容十分坦然，“僧来渡你。”
话音刚落，庙门外有抹雪青色一掠即过。
作者有话要说
她所说的都城自然是指天耀城。
生死簿上四月初四那日记载的名单，大多是垂髫年纪或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此处是人界边境，又时有妖魔肆虐，但眼下却聚集了这么多流民，还都是拖家带口的。
再一结合那妇人说自己是来避难的，不难想出这些人都是从天耀城逃出来的。
阮娘死咬着唇，不知道要不要承认。方才澜哥走之前跟她说，不要和都城来的人走太近，都城潜逃的人数太多，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看她这打扮，也不像是从都城里逃出来的。
阮娘下意识的噤声，已经给了洛九答案。
看来真的如云亓所说，天耀城出事了。
她站起身，立于亭角之下。风雨哗啦啦地吹起她的裙摆，洛九略一沉吟，“天耀城皇子如今几岁？”
阮娘心头一跳，知道自己瞒不过她，于是应声，“年方十七。”
洛九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抬起一只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十七岁”
人间一年，在冥界不过一天而已。
那个孩子，竟已活了这么久了.
天耀城的无辜孩童纷纷殒命，未免也太凑巧了些，但这世上当真有延续寿命的法子吗？
东边有一个身影正朝草亭跑来，从身形勉强能分辨出是一个男子。洛九目力极好，依稀能认出那是阮娘的丈夫。
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正疑惑着，澜哥那边似乎在呼喊着什么。风声呼呼，雨声掩盖了所有声音。
随着他跑近了，他的声音才急切地传入她耳里，“阮娘，快将孩子送去建善寺。”
澜哥经过洛九身边时，檀香浓郁。她忽地转过头，眸色深深地盯着澜哥。
正如夜雨滂沱，很多声音她听不见，檀香过盛，有些东西她也就闻不到。
她忽然抬起方才整理发丝的左手，衣袖落下，手心翻转。幽幽夜色里，白净的掌心上赫然有一道深色的痕迹。
靠近鼻端，依旧能闻到腥甜的铁锈味。
洛九一个箭步走到角落里，拿起地上那把红莲伞。即便不在黑夜里，血色与纸伞的颜色融在一起，也很难分辨出血迹。
渐渐地，她的呼吸变得沉乱，但越是着急她越是冷静。那些面容交织在她眼前，刻薄的、干净的、脆弱的
无念说他们要赶往都城，而这些人又都是从都城来的。
那几张人脸逐渐扭曲，缠绕，最后融合成了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如莲花高洁出尘。
洛九越发不安，不由得回头去寻阮娘，却见他们站在自己面前，正好一道霹雳划过雨夜，照得他们脸上一片青白，原本温婉秀丽的五官，被阴影扭曲得变了形，
“阮娘，你别去.”有危险。
洛九没能说完下面的话，后颈突然受到重重一击，昏倒在地。-
一条金色的溪流缓缓地淌过满目金色的世界，河里洒满了碎金光点，熠熠生辉。
河面十分宽阔，平静的湖面上，倒映出了一袭雪青色的身影。
云亓顺着河面往前走，宽大的衣摆曳在地上，永远是那么淡漠从容。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西方极乐境，但也有两万年没来过了。阳光遍撒的极乐境，看不到一个人。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声刺穿了平静。
嗡嗡嗡——
锣声的余音不断地回响在四周，连大地都随之震动，云亓却稳稳站在原地。忽地听到一个庄严的声音笑道：“是帝君来了呢。”
“哦，倒是两万年没见过他了。”另一个庄严的声音也响起。
这声音来自于头顶之上，云亓抬起头，白云浮动，金光万丈。
需要仔细辨认许久，才能看到河对岸有几尊巨大的金身佛像。
其中，正对着他的那一尊佛像尤其庞大，金光缭绕，仿佛就是太阳一样，所有的光芒都源自于他身上。
那就是阿弥陀佛，而他身旁几尊稍小一些的佛像，则是他最虔诚忠实的追随者，也是西方极乐境的金身佛。
西方极乐境是佛的世界，大慈大悲，普渡众生。
神界的法度，也是要对佛祖满怀敬意和尊崇的。
云亓轻点下头，有些慵懒，但神态没有丝毫懈怠，“许久未见了，阿弥陀佛。”
“帝君，近来可安好？”阿弥陀佛慈悲的笑容一直望着他，仿佛从天地初开到现在，就没有变过。
他脑海里忽而想起一个人，嘴角牵起了极小的弧度，“尚可。”
佛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过去、现在、将来，一切都是洞察入微。
帝君云亓是天地孕育的神族，地位崇高，实力强大。
便是这悟性，也是极佳。从前帝君在神界时，也常来极乐境参与佛法大会，与他谈经论道。世事佛法，帝君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是与佛有缘之人。
那个在佛祖面前论道“渡人渡心，渡自己才能无畏惧”的帝君，彼时不过区区两千岁。
这经闭的两万年，终究是可惜了。
阿弥陀佛庄严的声音穿透层层波光，只说与他一人听，“帝君来错地方了。”
云亓不语，即便被佛祖看破了内心，也不慌不乱，依旧有着那份高贵和从容淡定。
“有因必有果，帝君且回吧。”阿弥陀佛轻声道。
“多谢佛祖。”云亓垂下眼睫，河对岸的佛像渐渐隐没，他忽然很想念洛九，便不再停留径直离开西方极乐境。
早知道，应该把她带在身边，让她随同自己来极乐境，兴许七魄一事可以解决。
有因必有果.
因是在神界吗？看她行神界之礼，却是七魄残缺的肉身凡胎。
他悄然在心里叹了一声，想他悟性极高，如今却是怎么也参不透这因果了。不管她七魄如何残缺，他都会护着她。
*
等到洛九意识再度清醒时，雨似乎已经停了。
天边泛出了青白色，渐渐亮了起来。洛九下意识瑟缩到角落里，以袖掩面。
她的眼皮微微掀起，一线天光划入眼底。没有想象中的刺眼，撑开的红莲伞替她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洛九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见自己身在建善寺中。但寺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地让人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澜哥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无妄他们将流民怎么了？
她接过红莲伞撑在头顶，借着天光去看，伞柄上确有淡淡的血痕。
“女施主醒了？”清净平和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佛家的梵音，但此刻洛九听上去，却是无端的讽刺。
佛门中人，也行杀生之事。
一夜大雨过后，什么痕迹都能消除。
洛九执伞的手有些颤抖，“他们人呢？”
“何人？”无妄完全不明白。
洛九不便抬起伞看他，脸上隐含怒意，“梵音寺的宗旨难道是敢做不敢当吗？”
“这话从何说起？僧不明白。”无妄微微蹙眉，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做。
“装模做样的臭和尚。”洛九站起身来，双目凶狠地盯着他，“那些流民呢？你将他们怎么了？”
是杀了剐了，还是当作祭品献给天耀城的皇子了。
无妄双眼无奈地看着她，低喃了句佛号，“我佛慈悲，那些流民一早便随着我师弟前去梵音寺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在此处逗留走漏了风声，从昨晚后半夜起，就有源源不断的流民前来求药。可惜药材不够，流民数量又太多。
他只能遣无念将流民悉数带回梵音寺照顾。
正是在这途中，他们发现了草亭里昏迷的洛九。其中有一个流民承认了，是他怕洛九心怀不轨才将她打晕的。
无念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后，他连忙将洛九背回了建善寺。
“眼下人去楼空，你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把他们都杀了。”洛九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这伞柄上的血迹又是从哪来的？”
“我已经说过，他们前去梵音寺了。”无妄看着她，目光坦然，“施主若不信，可自去验证。至于这血迹，是小僧昨日采药时，不小心划破的。”
他伸出一手，掀起袖口，手腕上确有一道细长的血痂。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洛九稍微冷静了些许，梵音寺乃佛门重地，若无妄真想要杀了他们，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亲自采药去救大家。
那汤药她也喝下了，身体并无大碍，原先的烧也退下了。
只是梵音寺到底与人界关系密切，天耀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梵音寺难道会袖手旁观？
“小僧从不说谎。”他认真地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神情稍微有一丝倨傲。
洛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不是信你，我是信佛。若你说谎，佛不会原谅你。”
她的目光慢慢转向寺里的金身佛。
无妄静静地看着她手中那把红莲伞，说道：“不过小僧，确有私心。”
无念做事急躁，他本该去信知会一声都城，再与他一同出发将流民安置好。但碰巧又遇上了洛九，他便孤身一人留了下来。
洛九偏头看着他，眉目如画的和尚一脸淡然，她皱了皱眉，“你有什么私心，和尚不都应该四大皆空吗？”
她七魄残缺，不能见光，无法入轮回转世。
若是他能为她超度，或可重获新生。
无妄微微一笑，笑容十分坦然，“僧来渡你。”
话音刚落，庙门外有抹雪青色一掠即过。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