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山河柱石 > 第 17 章 和棋 孤忍你忍得辛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唐清梦收起断了的筷子,“殿下只是不愿意以权势压人罢了。”

    陈南礼苦笑:“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崔氏、薛氏两家盘踞平州百年,当地的一商一物都早已有两家人涉猎经营。早年薛氏靠漕运起家,崔氏就做起了马队生意,两家人配合得默契,逐渐在平州的名利场上平分秋色。财富逐渐积累起来,两家人又果断地急流勇退,将平州城如日中天的水陆航运生意抛给了手下人,并押上全部身家为掌家人捐了个小官——事实证明这选择是对的。

    崔氏与薛氏本就是大姓,寻些沾亲带故的高门贵族简直轻而易举。薛家自称南楚名士薛栾义的第二十八代子孙,崔氏扒了三天族谱,硬是找出一个叫做崔无涯的江湖狂客认作祖宗。从此,崔家与薛家便不再出身商贾,而成了没落后又再度振兴起的世家大族。

    陈南礼将这两家的个中曲折莫得门清,欲把其中的弯弯绕绕告诉唐清梦,出口的却只是一句叹息。

    “将这事交给你,确实辛苦。”

    唐清梦有点不好意思,朝他摆了摆手:“殿下言重了,我不过是天资聪颖……”

    “想什么呢,”陈南礼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孤是说,孤忍你忍得辛苦。”

    头上没个缘由平白挨了一下,虽然不疼,还是激得她瞬间从位子上弹起来:“我又没做错!”

    “是啊,”陈南礼无奈地笑笑,“你的确没做一件错事,但也没办成一件事。只做好事也未必能成大事,知道吗?”

    唐清梦还欲反驳,门口的侍从突然进来行礼打断:“吴公公到了,在主殿等您。”

    陈秋明心里暗叫不好,面上却不露分毫慌乱,先转头询问唐清梦的意见:“吃饱了吗?”

    婢女十分有眼色地递上帕子和茶水,唐清梦拿着帕子一脸莫名其妙:“怎的我若是没吃完,殿下还让宫里的人等着?”

    陈南礼端着茶盏,撇去上面浮着的茶叶梗,慢悠悠地说:“吃饭是头等要紧事。”

    一反常态的轻松反倒让唐清梦起了疑,她试探着指着桌上的蜜饯,问道:“殿下若是不急,我就再吃点?”

    陈南礼称心地点点头,指挥侍从将那盘蜜饯换到她面前。若非此刻有宫人在侧,他简直想为唐清梦的反应拍手叫好。

    “慢慢吃,不用着急,”陈南礼大手一挥,“孤与枕言投缘,让吴公公暂候片刻。”

    唐清梦倏地一呛,筷子上夹着咬了一半的海棠滚到了地上。陈南礼拈着筷子又夹了一颗蜜饯海棠放到她碗里,语气关切地问道:“枕言怎么了?”

    “殿下若不想见吴公公,大可称病或找些其他借口,”唐清梦用仅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何苦还要拉上我呢?”

    “一来要给你的身份过了明路,二来,”陈南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唐清梦仰着头看过去,只能看见他轻颤的眼睫落下的一小片沉郁阴影,“孤也想尝尝这海棠的味道。”

    “你就不为孤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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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清梦当即放下筷子,将桌边晾着的茶猛地灌下去,拿了帕子一抹嘴:“臣吃好了,臣陪殿下去主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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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公公招呼宫人将两箱药材抬进来,对着上首坐着的陈南礼满脸赔笑:“陛下听闻您最近身子不太舒服,特遣奴才将这些药材送到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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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南礼眼皮也不抬一下,目光尽数落在唐清梦身上。唐清梦被盯得浑身发毛,只好替他开口:“不若送到陈大夫那,看看有什么药材能用得上。殿下觉得呢?”

    “就听枕言的,”陈南礼示意宫人赶紧将两大箱药材拿走,“吴公公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不要耽误了孤与枕言下棋。”

    吴公公也是个人精,顺着他的话向唐清梦行礼:“不知这位大人是?”

    唐清梦朝吴公公略略颔首,就算作回礼:“秦某初来乍到,对宫中的事务不算熟悉,一应往来还请吴公公多加关照。”

    陈南礼揽下话头:“枕言的棋艺一绝,孤已经知会了太傅,留他在东宫做棋待诏。”

    吴公公眯着眼睛打量唐清梦的容貌,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而后又恢复了讨好的笑:“若是殿下棋艺精进,陛下听闻一定欣慰。”

    他转头对唐清梦又道:“那对于棋待诏秦大人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唐清梦不明所以地看向陈南礼,发现他面上冷得如同凝结了冰霜,眼里似闪过若有若无的杀意,连最后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愿再应付。

    “吴公公若没什么事便回去复命吧,就说明日早朝孤会亲自谢过父皇。”

    陈南礼脸色变幻都落在吴公公眼里,吴公公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笑着说:“这就不劳殿下跑一趟。陛下吩咐,殿下抱病,这个月的早朝就免了。若陛下有吩咐,会打发奴才来宣召。朝中事务劳心劳力,殿下保重身体。”

    吴公公特意看了一眼唐清梦:“下棋确是个修身养性的好法子。”

    “奴才告退。”

    唐清梦起身相送,陈南礼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一动不动。直到看不见吴公公身影,他才缓缓站起来,呵出一句云淡风轻的话:“陪孤下局棋。”

    棋盘与棋盒最近一直收在陈南礼书房当中,唐清梦点点头,准备去书房取来。脚步还没踏出门槛,就被陈南礼叫住:“算了,回来吧。”

    唐清梦站在门口歪着头看他:“在书房,就两步路而已,我很快就回来。”

    “不必了,”陈南礼长舒一口气,“你知道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唐清梦诚实地摇了摇头。依照她现在的段位,确实听不懂这些浸淫朝堂后宫数十载的人精的话里的含意。何况像吴公公这样的伴驾之人,若不想让你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便有让你听不懂的说法。

    “名为休养,实则是不让孤参政,父皇还真是用心良苦。”

    陈南礼抬头望过去,阳光自唐清梦身后渗漏进主殿,奈何他身上并无一点温暖。

    “我听王时说,朝中要推行新政?”

    唐清梦思考了片刻问道,“殿下可是在烦忧这个?”

    “若是殿下想借着新政拉拢自己的势力,恐怕要失望了。”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男声,“殿下为何一定要来搅这摊混水,而不愿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呢?”

    侍从意欲阻拦却被他一把拂开,侍卫想上前却被陈南礼拦下。他就这么横行无阻地走到唐清梦面前,朝她拱手行礼。

    唐清梦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他比薛放还要好看几分,与薛放截然不同的是,他脸上毫无轻佻柔媚之姿,眼角眉梢尽是威压与算计。她粗粗估计,这人也不过三十一二岁,通身的气势却像过年时见了要磕头的老祖宗。

    “不曾知会殿下就贸然上门,是在下失礼。”

    他站直身子,唐清梦不得不仰视他,问道:“敢问公子名讳?”

    “在下姓薛,单名一个书字,平州薛氏正房长子,也是现任薛氏的当家人。”薛书的名字虽尽是书生气,语气却不带半点书生的文雅,字字句句意指用身份压迫唐清梦道歉,嘴里却还说着含蓄委婉的话,“薛某听闻舍弟今日与人起了冲突,特来替他向太子殿下赔个不是。”

    纵然有心拉拢,陈南礼还是摆着太子的架子,既不显得刻意,也不让人觉得居高临下。只听他道:“枕言到京中不久,对京中人情往来尚不熟悉,难免多有唐突。不若薛公子代二公子,与枕言下一局棋,就此言和可好?”

    “依殿下所说,薛某并无异议。”

    棋盒和棋盘很快被侍从拿来,唐清梦亲手接过摆开。座子摆好,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薛书睨了她一眼,拈起棋子落下。

    半个时辰过去,棋盘上仍是胶着的局势。唐清梦满脸轻松,看着薛书紧皱的眉头手指不禁在棋盘边敲出了声,没得挨了陈南礼的一记眼刀。

    棋盘上虽然是她占了上风,陈南礼的脸色却并不算好。趁着薛书研究破招,无暇顾及他俩的空当,陈南礼打了个和棋的手势。

    薛书谨慎地把棋子放下,凝重地抬起头看着她:“该你了。”

    唐清梦沉吟须臾,果断地落下一子:“薛公子可知道何人能入太子殿下的眼,到东宫来做棋待诏?”

    “什么样的?”薛书嗤笑出声,“长相身量都与唐清秋有八九分相似的?”

    “不,”唐清梦抓起一把棋子,又哗啦哗啦地把它们扔回棋盒,抬眸与他对视,“从来不会输棋的人才能留在东宫。”

    “但依照殿下的意思,这局棋是讲和,绝非让你再生事端。”薛书扬了扬下巴,眼中不无猖狂,“薛家自幼习棋,先祖薛栾义更有转世棋仙之称,今日恐怕要让殿下和棋待诏大人失望了,”

    “二位大可一试,这局棋只会是和,绝不会分出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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