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路过一家汉堡店,乔攸敏锐地观察到樱樱那小脑瓜就跟个可移动摄像头似的,都出去老远还三五不时回头看一眼汉堡店。
    对于大多数小朋友而言,汉堡店的代表符号就是人间至美。
    要说里面的东西贵吧,对大人而言不过是洒洒水,可对没有零用钱的小朋友来说就是可望不可即的皇家御用美食。
    乔攸问樱樱:“想吃汉堡么?”
    樱樱一向懂事,知道小乔哥哥给人家做帮佣,惦念他辛苦,便摇摇头:
    “不用啦,我今晚已经想好了,就吃西红柿炒蛋。”
    又是西红柿炒蛋,似乎这小孩除了这道菜没吃过别的。
    “可是我很想吃汉堡、薯条、土豆泥、奥尔良鸡翅……”乔攸掰着手指一一数道。
    光是听到这些名字,小孩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乔攸领着樱樱进了汉堡店,选了一堆她见都没见过的垃圾食品。
    樱樱抱着比她脸还大的汉堡,一时不知从何下口。
    忽然,旁边卡座里传来一声赖唧唧的哭声。
    两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位漂亮的女人怀里抱着个目测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对面还坐着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脚边放了只大行李箱。
    “我不让哥哥走,哥哥你别走~”小女孩哭着朝对面哥哥伸出自己的小手。
    女人柔声哄着:“可是哥哥要去读书啊,这样将来才能赚很多钱给你买漂亮的小衣服对不对?”
    男孩牵住妹妹的手,眼眶微红:“小雪再等四个月就能见到哥哥了,不哭不哭~”
    小女孩从妈妈怀里跳下去,张开小手臂跌跌撞撞扑到哥哥怀里,啜泣着说了什么,她的哥哥也一直在安慰她,小孩儿兴许是哭累了,不多会儿就在哥哥怀里睡着了。
    对很多多子家庭的小孩来说,哥姐扮演着父母都无法取代的角色。
    乔攸下意识看了眼樱樱,见她抱着汉堡,眼巴巴望着隔壁这温馨的画面,久久不舍移开视线。
    或许通过这一幕,她也想到了她的哥哥。
    对于这种父母不负责任的小朋友来讲,或许彼此就是唯一的慰藉,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乔攸在冷神的樱樱面前打了个响指,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樱樱,你,想不想和哥哥见一面。”他认真问道。
    樱樱一听,瞬间眼睛瞪得老大,久久没能平复,似乎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哥哥。
    还没见到阮清,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小声儿委屈巴巴:
    “我想……想哥哥,哪怕只见一眼也行,如果会打扰到哥哥,让我远远看一眼也行……”
    哎呦,这小可怜。
    乔攸于心不忍,决心今天一定要让兄妹见上一面。
    不过这个时间,陆景泽应该正拉着阮清玩床上play,得想个办法把两人分开,且见面地点只能选在兄妹俩的家里。
    乔攸先把樱樱送回了家,临走前,樱樱还小心翼翼问:
    “我今天真的能见到哥哥么。”
    “一定能,所以你要乖乖在家等,不能乱跑。”
    乔攸叮嘱完,回了陆家。
    一上二楼,他就听到二人传来争吵声。
    “陆景泽,我只不过是想见一面妹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么?如果你继续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有权力对你进行起诉。”
    陆景泽口出狂言:
    “好啊,那你不妨试试,看看哪家律所敢接状告陆家的案子。”
    典型的“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虽然这俩人前不久还腻歪着,但似乎樱樱就是陆景泽的高压红线。
    一般狗血文里的霸总都是这种设定:年少缺失父母关爱,不懂爱,私以为占有就是表达爱的方式。
    陆景泽也怕阮清一旦见到妹妹就起了要离开陆家的心思,到时更是超出他的掌控。
    他也不想樱樱住进陆家,他很清楚,这个小姑娘势必会成为二人感情路上最大的阻碍。
    阮清的声音传来:“好,我不见她,但我现在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陆景泽嗤笑:“当然可以,我陆家将近七亩地的豪华园林,足够你走到明年。”
    乔攸:……
    到时老婆跑没了,你哭我可不递纸。
    乔攸下楼找到了海玲,把前因后果和她一说,海玲来了劲儿,早已按捺不住吃瓜的心。
    十几分钟后。
    海玲敲响了阮清房门,里面传来陆景泽不耐烦的一声滚,以及阮清隐忍克制的呜咽声。
    “少爷,抱歉打扰您好事了,我现在得洗衣服了,所以想问问阮先生,哪些衣服需要洗。”她掰着手指头,“还要区分哪些衣服只能干洗,哪些可以手洗机洗。”
    陆景泽本想继续他的好事,但被海玲这一通没完没了地念叨,兴致没了,草草抽出来提上裤子。
    房门打开,红着眼眶的阮清一瘸一拐走出来。
    海玲笑吟吟:“阮先生,请随我洗衣房来。”
    陆景泽在床头点了根烟,一直烧到烟屁股,才扯过衬衫套上,起身出门。
    一出门,看到兢兢业业正在擦拭楼梯扶手的乔攸。
    本就不爽的心情在看到这张脸后更是火上浇油。
    “陆少下午好。”乔攸笑眯眯迎上去。
    陆景泽瞥了他一眼,依稀记得他负责清扫的区域应该只有玄关和花园。
    “为什么做平常不做的事。”他低低问道,语气挟带警惕意味。
    乔攸在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人品不咋地,洞察力倒是很敏锐。
    乔攸捏着抹布像拎着条手绢,小手指翘起宛如兰花,恭敬鞠躬:
    “为了感谢陆少不计前嫌,无私大度将我留下,我进行了痛定思痛地反省,决心以后要爱岗敬业,为陆家做出更大贡献。”
    陆景泽瞅着他,明显不信。他实在不想和乔攸过多纠缠,碰上他准没好事。
    “那你好好干。”陆景泽冷着张脸绕开他,要下楼去盯着阮清,生怕他逃跑。
    刚下了一级台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痛苦一声:
    “哎呀。”
    他一回头,就看见乔攸倚着墙,捂着脚踝,秀丽的眉毛柔柔蹙作一团。
    又在耍什么花招。
    陆景泽退避三舍,满脸警惕指着他的鼻子道:
    “没事吧,死不了吧。”
    乔攸摇摇头,咬着下唇扶着墙踉踉跄跄站起身:
    “陆少不用担心我,我没——”
    话没说完,就见他脚底一歪,直直倒在陆景泽怀里。
    乔攸顺势张开双臂抱住陆景泽的肩膀,嘴里念叨着“好痛”。
    陆景泽一看,脸颊一抽搐。
    这还得了,要是被阮清看到又避免不了一场骂战,这人现在还因为他和李叔吴妈小叔有一腿的谣言和他拧巴着呢。
    他举起双手自证清白:
    “能站起来吧,我可没碰你。”
    乔攸点点头,缓缓抬头,蹙眉垂眼,紧咬下唇,像极了紫薇听说自己的格格身份被小燕子顶替后的不甘和委屈。
    他深深凝望着陆景泽的双眸,内心再现乔式企业文化一通狂呕,用超乎常人的演技击败了内心真实感受,圆圆的眼睛望穿秋水,湿漉漉的眼眶承载着沾满水光的瞳眸,颤抖着。
    陆景泽胯.下一紧。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保姆竟还有几分姿色。
    “陆少,我脚踝好痛,恐怕走不了路,您能不能扶我回房间休息一下。”乔攸小心翼翼问,双臂悄悄用力环紧陆景泽的肩膀。
    陆景泽打量着眼前人,只觉他看起来瘦,可身上还是有几两肉,环住他肩膀的双臂柔柔软软,竟让他感觉到一丝玉软花柔。
    他沉思片刻,道了句:“站好,等着。”
    然后把乔攸双手扒拉下来让他扶着扶手,自己下了楼。
    不多会儿回来了,手上还多了副一次性手套。
    乔攸:。
    好好好,没有实质性的肌肤接触就不算出轨,对吧。
    陆景泽扶着乔攸回了他的杂物间,刚要走,又被乔攸叫住,只见他手里拿着管散淤药,一副傻白甜的模样:
    “这个该怎么用呢,泡水喝么?”
    陆景泽无语,夺过散淤药膏命令乔攸把丝袜脱下来。
    乔攸一点一点扯着袜子往下拽,几秒钟完成的事儿他愣是脱了十几分钟。
    陆景泽不耐烦了:“你快点。”
    “陆少别凶我嘛,你知道我每天干那么多活,脚疼手也疼。”
    陆景泽仰天长叹一声。
    到现在也不明白,小叔留下他到底所谓何因。
    乔攸朝着门口偷偷望了眼:
    现在阮清已经被海玲护送离开了陆家吧。
    晚上。
    丰盛的餐桌前,陆景泽独身一人坐在上座,对面空空如也。
    他阴翳的眉眼仿佛下一秒就要狂风大作。
    他到底还是发现阮清偷跑离开陆家的事了。
    乔攸坐在楼梯上给海玲发消息:
    【不是说半小时内把人带回来嘛,这都几点了。】
    海玲委屈屈:
    【我说了,他不听,现在还和妹妹黏糊着呢。】
    海玲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会不会明天就因为自己是水瓶座而被陆景泽开除。
    但她转头看到眼前一幕,又觉得冒这趟风险是值得的。
    狭窄破旧的小屋子里,阮清将妹妹抱在怀里,他有太多太多话想问这个小丫头。
    樱樱紧紧抓住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问哥哥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问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她了所以不想要她了。
    还说自己一定会很听话,绝对不让哥哥操心。
    阮清听到这番话,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转。
    他无法告诉妹妹因为父亲烂赌欠债导致高利贷天天去他学校闹,闹得他没了脸面见人,又想到父亲那几百万的债务,他不觉得他能赚到这么多钱,绝望之余决定投海自杀。
    更不想告诉妹妹,他被陆景泽救上来后又陷入了更深的泥沼。
    海玲撇撇嘴,红着眼跟着点点头。
    希望小丫头也能体恤他哥哥的艰辛不易。
    彼时,时针转了一圈,正正指向八。
    乔攸给海玲发了无数条消息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但海玲一条没回,打电话也没接。
    殊不知,海玲已经在兄妹二人的情深意切中睡死过去。
    陆景泽等了足足四个小时,不想等了。
    强烈的怒意致使他情不自禁抬手,想化身桌面清理大师,但看到碗底那些吸盘,只能偃旗息鼓。
    他一指大门:
    “现在所有人给我出门寻找阮清的下落,找不到,谁也别回来。”
    乔攸:。
    合着他都那么努力P视频了,还是逃脱不了出门找人的命运。
    幸而,他对阮清的下落门儿清。
    乔攸打算好了,出去随便找个咖啡厅坐坐,让阮清和妹妹再多腻歪一会儿,再把人带回来。
    其他小保姆也是这么想的。
    规矩不责众,找不到人陆景泽又不可能真把她们全开了,正好借着机会出去和朋友聚一聚,吃顿牛肚火锅啥的。
    一行人表面上深色凝重,实则内心欢天喜地出了门。
    但下一秒,笑容僵在心口上。
    所有人,都听到了循着风儿传来的飞机轮胎摩擦停机坪的声音。
    陆家有7.3亩地的私人园林,直径约一千米左右,被改成了停机坪,剩下小部分则打造成豪华园林。
    条件反射性的,保姆们齐齐低下了头,也不出去了,自觉在门口站成两排。
    乔攸不明所以,顺着声音看过去,老远就看见一架波音767-33A飞机缓慢降落,顺着千米停机坪缓冲助停。
    这么大阵仗,难道是陆家老太太来了?亦或是陆景泽在国外的小叔?
    原文设定中陆景泽没有父母,但有个奶奶,是传闻中他小叔的亲妈,也是个狠角色,后期没少为难阮清这个平头百姓。
    狗血豪门小说里也一定要有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恶毒长辈。
    乔攸远远看着,想一睹老太太或者小叔的真容。
    只是隔太远,只能看到蚂蚁大小的人头影影绰绰,约摸三四个人,上了一辆车径直向这边开来。
    车子开到家门口,保姆们头埋得更低了。
    只有乔攸,生怕自己吃不上瓜,头抬得老高,习惯性在口袋里摸瓜子。
    车门打开,司机小刘率先下车打开车门,小跑到后车门打开门。
    一双精致的手工皮鞋映入眼帘,连接着笔直修长的小腿,骨感的脚踝被黑色的棉袜包裹着。
    乔攸探个头:男士皮鞋?快让我看看原文都没描写的小叔长啥样。
    当车内人现出真身后,乔攸愣住。
    虽然没能见到陆家小叔真容很可惜,但彼时,喜悦大过惋惜。
    “陆管家,你怎么回来了。”他惊喜喊了声,小跑迎上去。
    除了惊喜陆珩比原定计划早回来,更惊喜陆珩承诺他的“可以期待的礼物”也早一步飞跃大洋彼岸,提前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