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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下午三点钟,朝莉真到闺蜜家串门回来,经过自家小区楼下的花园,看见外孙女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小朋友嬉嬉闹闹,在玩过家家游戏。

    朝莉真走上前,笑着问;“眠眠,在干什么呢?谁带你下来的?”

    眠眠蹲着仰着脑袋,“外公带我下来的。”

    “那外公呢?”朝莉真四处看了看。

    眠眠指着前面石亭内一堆下象棋的老头,说:“外公下棋呢。”

    “岳风眠,你是石头,石头不能说话!”一个小男孩大声呵斥。

    眠眠站起来,叉着腰说:“那我现在是会说话的石头了,我要跟外婆说话!”

    “石头不能说话!”小男孩继续大声,“你不听话,我们不跟你玩了!”

    朝莉真看着,犹豫了一下,觉得暂时还是不要插手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先观望情况再说。

    眠眠闻言,粉粉的两腮气鼓鼓的,威胁:“那就没有小朋友给你当石头了哼!”

    朝莉真:“……”

    真行,真不愧是你妈亲生的,跟她一样有出息。

    朝莉真一把抱起小家伙,边走边说:“咱们不当石头了,回家外婆给你吃草莓蛋糕,吃芝士饼干,喝酸酸甜甜的牛奶,哎哟小宝贝,看你身上脏兮兮的,你妈一会儿来了该怪外婆没照顾好你了。”

    几个小朋友听得嘴馋,眼巴巴看着人走远。

    回到家,朝莉着先带眠眠去卫生间清洗一下身上的灰尘,结果一进洗漱间,就看见洗衣机的脏衣篮上面团着一张被单,浅灰色,是段楚则的。

    朝莉真取出来抖开,看见被单左下角盘着一滩半湿的可疑水渍……

    她狐疑片刻,拿近一些,想确认一下是什么东西。

    眠眠看见了,指着说:“这是舅舅的被子,舅舅尿床了。”

    朝莉真动作一顿,赶紧拿开,不是很信的样子,“尿床了?”

    眠眠口气笃定,“跟我尿床的被子一模一样。”

    朝莉真半信半疑,不可思议,匪夷所思,她宁愿相信是大小伙一时没有节制……

    婆孙俩嘀嘀咕咕讨论半天。

    段楚则过来,手掌轻轻刮了一下眠眠的后脑勺,清冷恹懒的嗓子带几分无奈,“一天到晚没个消停,这会儿又给我造什么谣?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还赖我身上?”

    眠眠捂住后脑勺,歪着脑袋思考,上午自己闯的祸她忘

    得一干二净,经他这么一提醒,忽然她两只漂亮的杏仁眼忽闪忽闪一亮,“啊~~”

    想起来了。

    段楚则挑了下眉,“自己老实跟外婆交代,不许撒谎。”

    他转身出去了。

    眠眠双手交握,做忏悔状,“是我不小心把果汁倒下去了,外婆,对不起,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下次就会注意啦。”

    朝莉真赶紧把她抱起来,“不怪你不怪你,外婆怎么舍得怪你?眠眠又不是故意的,对不对?那下次可就不能把果汁拿到床上去喝了,好不好?”

    因为路上堵车,朝简和岳竟城来得有点迟。

    朝简心里想着孩子,下了车说:“不知道眠眠有没有想爸爸妈妈。”

    岳竟城阔步跟上,说:“别说想了,没把咱俩忘了就算不错了。”

    上楼梯时,朝简瞥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点也不着急。”

    岳竟城心态平淡且豁达,“孩子就在那,又跑不了,急有什么用?”

    朝简一不留神突然一个踉跄,两只脚打架,绊了一下,岳竟城眼明手快急忙搂住,让她往自己身上倒。

    他啧一声,“我说你……”

    朝简扶着他肩膀站直,埋怨道:“都怪你,一直跟我讲话。”

    岳竟城一默,说:“你下次姨妈痛也怪我,都是我的错。”

    朝简好笑地横了他一眼。

    两人上了楼,在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清晰的老年迪斯科的节奏。

    “咚~恰恰咚恰恰~~咚~恰恰咚恰恰~~”

    朝简掏出钥匙开门,“咚恰恰~”迎面而来,她在玄关换了鞋,走到客厅,就看见一老一少在跟节奏扭屁股。

    眠眠小屁股扭得勤勤恳恳,快把自己晃倒在地上。

    朝莉真一回头,笑起来对孩子说:“眠眠,快看谁来了?”

    眠眠扭过头,满脸雀跃一路朝妈妈蹦跶,直接扑进她怀里,“妈妈,我好想你啊。”

    朝简蹲下来接住她,叹道:“你爸说得没错,离开了爸爸妈妈,你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眠眠听得似懂非懂,“对对对~”

    两人抱了许久,岳竟城见没人搭理自己,于是在一旁清嗓子。

    眠眠刚才的欢欣雀跃已经淡下去,这时看见爸爸,她很给面子,举起双手又努力欢呼了一下,“爸爸!!”

    岳竟城拥住她,淡说:“有点假了。”

    朝莉真把音乐关了

    ,说:“晚上在这里吃饭?”

    朝简正想答应,又转头示意岳竟城。

    岳竟城应道:“我都行,妈,那就麻烦你了。”

    朝简抱着孩子坐到沙发,“妈,阿则不是回来了么?”

    朝莉真把茶几收拾了一下,说:“在房间里,有点工作要处理。”

    朝简里里外外瞧了一眼,“我爸呢?”

    朝莉真忽显茫然,“你爸……”

    “眠眠?”段巍拨开草丛,“别吓外公了,快出来。”

    楼下小区花园,一帮60岁到80岁不等的小老头在找一个三岁儿童。

    “眠眠?出来!”一号老头在滑梯口探头探脑。

    “孩子?爬树上了?”二号老头望着遮天蔽日的树枝。

    “眠眠宝宝?”三号老头趴在地上看石桌底下。

    “么么……”

    “面面……”

    “咩咩?”n号老头一手掀开茶壶盖,一瞧,“太小,藏不住。”

    段巍的手机来电话,他立马接起来,眼角挤出泪花,“老婆,眠眠她——”

    “她在家呢,忘告诉你了,赶紧回来。”

    “哦。”

    段巍回到家,看见客厅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自己走到老婆身边坐下,说:“你也真是的,把孩子带回家好歹跟我说一声,害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到处找。”

    当时的画面之惊悚,不敢想象。

    朝莉真哼声,“说我呢?你把眠眠一个人放在那玩,自己跟老头下象棋算什么回事。”

    段巍立马投降,“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吃饭的时候,段楚则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他先绕去卫生间洗手,不想,路上和岳竟城意外碰上一面。

    初次会面,两人皆是一顿。

    岳竟城率先自我介绍,言简意赅,“你姐夫。”

    段楚则听着像是骂人的话,于是回一句:“你小舅子。”

    岳竟城颔首,“吃饭了。”

    段楚则应了一声,和他错身而过,往卫生间去。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唠闲嗑,确切地说,是朝简和自己爸妈撩,岳竟城时不时接个电话,跟各个单位协商项目事宜。

    段楚则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忙什么。

    眠眠站在他后面揪他的头发。

    半天过去,他耐心告罄,一把将眠眠架在腿上,“再动我一下,打屁股。”

    岳竟

    城电话没个消停,干脆去了朝简的房间接听。

    朝简坐了一会儿,在朝莉真的示意下,她端起果盘去了房间,看见岳竟城坐在床上听电话吗,时不时低声答两句。

    她挪了一张椅子到他面前,把果盘搁下,手指了指,悄声说:“我妈给你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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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竟城握住她手腕,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手也没放,直到事情沟通结束,他扔下手机,单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一个木匣子里取出一枚素戒。

    他把戒指举到面前,说:“我以为你扔了。”

    朝简看见这枚戒指,抿了一下唇,说:“你翻我东西。”

    岳竟城刚才打电话要找纸笔,所以随手拉了一下抽屉才看见的,他又说:“我以为你会扔了它。”

    朝简说:“一枚戒指而已,小玩意,有什么必要特地去扔了?我随手一放,你不找出来我都忘了。”

    岳竟城看了她许久,半晌无话。

    这枚戒指,是当年两人在岳竟城出租屋的卧室里交付彼此的第一晚,岳竟城尤其重视,尤其诊视。

    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出去买了一对铂金素戒,尺寸正正好。

    那天晴光耀眼,他回到房间,迫不及待把戒指郑重地戴入她的手指,紧紧握住,说:“套得很牢,你应该跑不掉了。”

    朝简坐在床边,听得眉眼弯弯,“那你还不如买一副手铐,套得更牢。”

    岳竟城单膝跪着,认真思考,随后问道:“你想玩这种?”

    朝简一愣,“哪种?”

    岳竟城很痛快地下定决心,“也不是不行,下次我配合你。”

    朝简终于反应过来,“平时爱答不理,这种事你挺好说话啊。”看着一副清正君子的做派,谁知道内心是一颗蛋黄,黄得冒油的那种。

    朝简恍惚间从回忆里抽身,眼前的岳竟城和三年前相比,眉眼轮廓似乎要更冷峻锋利,眉心好似攒着一点说不清楚的情绪。

    岳竟城又问:“这个,你还要不要?”

    朝简抬起左手,“你不是给了我新的么?”

    岳竟城注视她手里的钻戒,确实比他手里这枚铂金素戒要光鲜耀眼,他忽然有点钻牛角尖,“那以前种种,都不要了?”

    朝简轻声说:“没有以前,哪有现在?”

    成婚以来,岳竟城内心矛盾过,恨自己当年盛怒之下口不择言,气她心硬,坚决不回头,也心疼她当年独自一人怀胎十月,又无奈她心肠太狠,抛下他们父女俩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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