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乘客拿着鸡爪哭笑不得。
    叶烦问儿子:“你奶和你小姑原话是这么说的?”
    “是的呀。”大宝仗着奶奶小姑不在这里,妈妈在车上也没法找她们对峙,一点儿都不带怕的,“妹妹,胖胖的不好看,哥哥替你吃,哥哥不怕胖。”
    二宝摇头:“哥哥不怕胖,二宝也不怕!”
    大宝顿时噎得有口难言。
    叶烦见状想笑:“自作聪明。”
    “妈妈给我!”二宝伸出两只小爪子,“我可以吃两个。”。
    人不大心不小。“吃完再说!”
    “我可以的!”小丫头瞪着眼睛看着妈妈,仿佛说必须给我两个,不给不行!
    叶烦不惯她:“不吃?”作势要自己吃。小丫头见状慌忙夺走。叶烦心说就以为我治不住你。
    鸡腿分出去还有俩鸭腿。叶烦看出对面乘客拿着鸡爪都不好意思吃,就给他两个鸭翅。对方慌忙摆手:“不用,够了。”
    耿致晔:“还有鸡蛋和饼,吃不完明儿就馊了。”
    吃不完还准备那么多。男人欲言又止。
    叶烦把鸭翅递给他:“鸡蛋和饼是我妈准备的,烤鸭卤鸡是大宝奶奶准备的。”
    大宝点头:“妈妈,给我个鸡翅膀。吃鸡翅膀跑得快。”
    叶烦见他的鸡腿快吃完了,给他挑个鸡中翅,二宝伸出小手接过去,大宝反手夺走:“吃得完吗?”
    二宝不废话,张嘴就咬他的手,叶烦按住她的小脸,“不要逼我打你。”
    “不吃就不吃!”二宝瞪一眼哥哥,移到车厢最里面,离爸爸妈妈哥哥远远的。
    耿致晔想说什么,叶烦递个鸭腿过去。耿致晔瞬间明白,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耿致晔笑着接过去:“你也吃。”
    二宝跑到她爸跟前:“好吃吗?爸爸。”
    耿致晔点头:“好吃。”
    二宝一脸好奇地问:“我可以尝尝吗?”
    “当然可以!”闺女真懂礼貌。耿致晔把闺女抱到怀里,“咬这里,这里肉多。”
    二宝仰头笑:“爸爸真好。”
    “吃吧。”耿致晔一脸满足地说。
    二宝咬一小口,耿致晔问:“好吃吗?”
    “香香的。”
    耿致晔:“多咬点。”
    “好的,爸爸。”
    大宝抬头不去看父女俩,叶烦扭头翻个白眼。对面的乘客微微皱眉,母子俩怎么这样啊。难道他们是重组家庭,女方带着老大,男方领着老二。可是小的长得也像这位女同志吧。乘客朝二宝看去,顿时瞠目结舌。
    二宝拉着爸爸的手撕掉一大口,不待男乘客说别掉了,人家就用小手接住,从爸爸身上滑下去,快速移到妈妈身边,靠着床铺一口鸡腿一口鸭肉,幸福地眯上眼睛
    耿致晔望着只剩一点点肉的鸭腿久久不能回神。
    大宝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叶烦嘴里全是肉,想笑又怕喷出来,转眼间就憋得脸通红。
    耿致晔反应过来满心复杂地看着闺女,打她犯不着,骂她不至于,只能无奈地问:“你是脱了毛的猴儿吧?”
    “我不是猴儿。”二宝摇摇头,“我是二宝啊。”
    耿致晔哽了一下:“……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二宝不害怕不生气也不贫嘴,乖乖点着脑袋品尝从爸爸手里夺下的半个鸭腿,仿佛吭一声就会少吃一口肉。
    叶烦递给他一个鸡中翅。耿致晔接过去就抱怨:“怎么不提醒我?”
    “不是你闺女?”叶烦问。
    大宝:“妈妈说爸爸就信啊?”
    耿致晔不信,因为他闺女才两岁,还是个宝宝。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耿致晔死犟。
    大宝:“以前二伯和二妈就不信啊。”
    “我又不是他们。”耿致晔瞪儿子,你小子竟敢拿我跟他们比。
    大宝翻个白眼,不可理喻!
    耿致晔呼吸骤停:“耿大宝——”
    叶烦打断:“大宝他爸——”
    “我可不敢当他爸。”耿致晔没好气道。
    叶烦点头表示明白:“请教你个问题,你说烤熟的鸭子哪里最硬?”说着话把鸭头递过去。
    耿致晔习惯性接过去,不假思索道:“嘴啊。”还用问吗。
    对面的男同志扑哧笑喷,还没来得及丢掉的鸡骨头散落一地。耿致晔明白了什么,生气又想笑,瞪一眼叶烦:“我看你是吃饱了。”
    二宝人小没听明白:“伯伯,笑什么啊?”
    男乘客忍着笑说:“你妈说你爸嘴硬。”
    二宝勾头打量她爸,嘴巴很硬吗。没看出来,跟妈妈哥哥还有她的没什么区别啊。
    耿致晔老脸通红:“耿二宝,还我的鸭肉。”
    “爸爸叫我吃的。”二宝顿时不敢盯着她爸打量,又移到最里面,离她爸远远的。
    耿致晔又不好意思把孩子抓过来给她一顿皮带炒肉丝:“叶烦,你就气我吧。”
    “你是叶烦?”男乘客震惊。
    这个世界有这么小吗。
    叶烦诧异:“你认识我?”
    “娘家城西,海店供销社会计?”
    叶烦:“咳,真认识我啊。可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不止一次听说过你的大名。”耿致晔看过去。男同志怕他误会,急忙解释:“我叫段如林,家在海店供销社南边。听我父母邻居说的。说是自打你当会计,供销社的农副产品就多了起来。像早些天菜少,一分钱也能买一把菠菜。再过些天一分钱能买两斤苋菜。清明前后的香椿,这个时节的洋槐花,以前就没有。也不知你在哪里收的。很辛苦吧?”
    叶烦本以为他跟叶家有旧,知道了她非叶家亲生的:“不辛苦。那些东西都是山里的。以前没有是因为供销社没车,没法下乡收。”
    “原来如此。”段如林不禁点头。
    耿致晔心道你还真信啊。
    段如林没理由不信,他潜意识认为叶烦没理由骗他:“这是去哪儿?”
    “去我爱人工作的地方。”
    “那供销社怎么办?”段如林神色急切不由得坐直。
    大宝:“供销社有姨姨啊。”
    段如林:“你还有姐妹?”
    萍水相逢犯不着解释太多。叶烦点一下头就说她跟自己一样上过高中,陈小慧还在农村待过几年,比她会跟农户打交道。
    段如林想说光会打交道不行,还得会开车。听父母邻居说很多时候都是叶烦亲自开车下乡。可初次见面,段如林不好意思质疑她姐妹:“以后还回京吧?”
    “我婆家娘家都是首都的。”叶烦不等他再问,“你出差啊?”
    段如林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公文包:“杭城一个厂的机器坏了。上面都是洋文,修理师傅看不懂。会洋文的又不认识那些专业词,信太慢,电报里说不清,领导叫我跑一趟。你们去哪儿?”
    耿致晔:“甬城。”
    “不近啊。”
    耿致晔摇头:“也不远。赶巧的话,早饭后出发,不耽误到杭城吃午饭。”
    “爸爸,我吃好了。”大宝移到他爸对面。
    耿致晔一看他手上脸上全是油:“烦烦——”
    叶烦递过去一个湿毛巾。耿致晔接过去吓一跳:“怎么是热的?”
    “用水壶里的水打湿的。”叶烦抱起吃迷糊了的二宝:“干毛巾哪擦得干净。快给大宝擦擦,一会儿就结痂了。”
    耿致晔给儿子擦干净,毛巾脏的不能看:“扔了?”
    叶烦笑了,懂他。
    “扔了?”段如林不禁问。
    叶烦:“洗透亮了。他早几天要拿来擦脚,我没让。”
    耿致晔摊开包饭盒的报纸,把毛巾和吃的骨头都放上去,卷吧起来找乘务员扔了。叶烦问俩孩子要不要上厕所,二宝抓住妈妈的衣服要睡觉,大宝自己脱掉鞋爬床上。
    段如林问:“吃累了?”
    叶烦看一下手表:“一点多,该睡午觉了。”把二宝放大宝另一头,用她和耿致晔早上穿的外套给俩孩子盖上。
    段如林:“睡着了倒是蛮乖的。”
    叶烦点头:“就是会叭叭。”
    耿致晔进来:“你也别叭叭了。趁机歇会吧。明儿一天没得歇。”
    赶火车乘公交,还得坐船,叶烦想一下就头大:“没有直达的汽车吗?”
    耿致晔点头:“早午各一班,可早班车来不及,午班车又得在车站等一两个小时,不如乘火车。火车不用出站,还可以上车再补票。”
    叶烦:“这还挺方便。”
    带着俩孩子,还有两个比大宝高的大布包,段如林想说不方便,忽然想到什么,把话咽回去,上卧铺休息。
    翌日,段如林醒来就感觉火车慢下来。见耿致晔收拾行李,赶忙下来穿鞋找提包:“到了?”
    “还有十来分钟吧。烦烦,看着行李,我带大宝上厕所。”耿致晔又问段如林去不去。
    段如林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接他,第一次来杭城又怕迷路,回头再找不到厕所:“去吧。”问二宝去不去。
    叶烦无语又想笑:“我带她去。”
    “瞧我,睡糊涂了。”忘了二宝是女娃。段如林很是不好意思先跑出去。
    耿致晔嘀咕:“书呆子!”
    领导敢放书呆子一个人出差,显然他也没那么呆。下车的时候他一手提着提包和公文包,一手抱着大宝。下了车牵着大宝,送耿致晔一家上车。耿致晔把行李放好,跟叶烦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坐下,段如林才出站。
    叶烦:“都说现在世道乱,可还是好人多。”
    耿致晔:“大部分人请帮个忙都会帮。我来时就是坐渔船来的。”
    “岛上还有渔民?”
    耿致晔:“岛上有个恒山公社,大概有一万人,七成渔民。不过这几年海货不好卖,渔民开始学着种水稻种棉花,各种瓜果蔬菜。我上次坐的渔船就是往外面送茶叶。这个时候正好有枇杷。过些天有杨梅。不用买,山上就有。”
    “那不是比在首都还方便?”
    耿致晔闻言心中一凉,心虚的不敢抬眼看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