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一旦事情有变差的可能,就一定会变差。

    被人借故引到王夫人处,黛玉无奈同时更多的是觉好笑。

    昨[ri]碰上贾琮后,还在心里想今[ri]回贾家千万不要出岔子,结果果然是有了[bo]折。

    按照习俗,黛玉和陈愉一大早便来了贾家,用过饭后陈愉随贾琏等人出去说话,黛玉和凤姐、探[chun]等人去了凤姐院闲话,中途凤姐因事离开,周瑞家的瞅准空子传了王夫人话。

    无论如何是名义上的长辈,又当着探[chun]惜[chun]的面,黛玉只能随人过去。

    距离上次和王夫人见面,相隔时间并不长,可二人[jiao]谈方式变了个彻底。

    好像又回到了初进荣国府,去王夫人处认人一样,一个试图客气,一个努力亲近。

    只是,这次角[se]互换,客气的成了黛玉,亲近的成了王夫人。

    对这个外甥女,王夫人向来是不喜的,不管是其本人样貌[xing]格,和宝玉纠葛,以及母亲贾敏,方方面面都令人不快。

    若非宝玉心狠无情,宝钗没了法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私下将黛玉叫过来的。

    想到此王夫人暗自叹了[kou]气,嘱咐人出去看好门,才对着黛玉寒暄。

    黛玉看她没说正题也不催促,只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偶尔附和两句表明自己并未走神。

    “林丫头,说来不怕你笑,你和陈家小子那边处得和睦,家里你宝姐姐却不比你运气好,嫁进来后虽整[ri]在同一府里住着,愣是没多少见面的机会。”

    她的运气是好,好就好在父母双亡,家财被夺,好就好在亲人无情,姊妹无义。

    黛玉垂下眼,轻声道。

    “表哥表嫂金玉良缘,便是一时不和,时间长了自然能消了隔阂。”

    “话是如此,可宝丫头和你不同,她见识浅[kou]角笨,心肠又率直,哪里能降得住宝玉那个混世魔王。

    何况你二舅舅被人唬住,让宝玉身边又多了个妖[jing]似的人,整[ri]被人绊着,纵使宝丫头有千般好处,也没地方施展。”

    王夫人一阵“推心置腹”,说完等着黛玉反应。

    黛玉没有多大反应,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对方似乎句句真心,她听来却句句荒唐。

    不说她所见的宝钗并不是对方形容那样,不说“又”字指谁,就是句句属实,又和她有何关系?

    一个已经出嫁的表妹,用什么身份听舅母说表哥的房里事?

    荒唐至极。

    “时候已经不早,我也该回去了,”黛玉绕开王夫人手臂,起身要走,“二爷身子弱,家中老太太叮嘱不能在外时候长了。”

    听陈愉说得多了,她竟也学会拿人体弱说事了。

    王夫人这般表现,她也没必要恪守礼节,没等对方回话黛玉已经到了门边。

    “林丫头,我知你对宝丫头有些怨气,可事情过去不用再提,你便是有心刁难,也该想想宝玉,除了他老子,宝玉一贯只听你的话,就是看在你们过往一段”

    又是这样的话,她对宝钗有怨气,所以见不得人好。

    真是可笑至极。

    “以往年纪尚小,只是和姊妹们常在一处才显得亲厚,做不得数,”黛玉冷笑一声,截住王夫人话,道,“如今我们各自成了家,便是没人多话,也该互相远着些。”

    “林”

    “太太留步。”

    黛玉没有再给王夫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推门离开,守在门外的周瑞家的见状,进屋看见王夫人愣在原地,急忙关上门近前。

    “太太,林姑娘那儿……”

    周瑞家的连叫两声,王夫人才回过神儿来。

    往[ri]对她亲近恭敬的林丫头竟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无法适应。

    第 25 章

    “林丫头竟成了这样张狂的模样,长辈说话哪能这般轻怠。”王夫人喃喃道,“她和宝玉情谊深厚,怎么不肯帮他一把?”

    倒不是人张狂,只是她家太太这事做得实在糊涂。

    便是心中厌烦黛玉,周瑞家的还是对王夫人颇感无奈。

    这让人家怎么帮?过去劝说宝玉好生和宝钗过[ri]子?那话真说了,她们宝二[nai][nai],宝钗也不见得高兴。

    年轻时也是和凤姐一般的爽利人,怎么年纪上来了反而做事越来越不合时宜了。

    先是前几年金釧儿,明明可以暂且压下去,过后找个由头赶出去,非要当场发作,不止金釧儿丢了[xing]命,还让宝玉多了个“□□母婢”的名声。

    后又是晴雯,那边宝玉明摆着喜欢那丫头,愣是将人[bi]死,不仅没把爷心思掰过来,反而母子间多了隔阂。

    现又轮到了林姑娘,想也知道人家现今是陈家的[nai][nai],据说在府里还颇受重视,就是和这边来往也是看的老太太,两位老爷在那儿都不一定有几分面子,何况舅母了。

    周瑞家的心中长叹一声,自家太太平时还算正常,只是一沾染上宝玉,整个人就跟魔怔了一样,难怪老爷近两年愈发向着赵姨娘了。

    那边主仆安慰暂且不提,这边黛玉回了陈家,依旧是心中愤愤。

    贾琮,王夫人目的不同,可都指向了一件事情。

    她和宝玉有私情。

    是啊,她和宝玉曾经确有“私情”,可她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说不清楚的地方。

    便是心属宝玉之时,她也没做过任何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可他们不信。

    黛玉忽觉一阵烦躁,她心思细腻,对人态度感知敏锐,很快觉出了这两次谈话的核心。

    她被人冤枉,被人看作小人,也被人胁迫。

    贾家不会傻到对陈愉说她与宝玉之事,可他们明里暗里在拿这件事情胁迫自己。

    她没错,不是她的错,可结果要由她担着。

    黛玉看向一旁忙碌的陈愉,心中百味杂陈,有些迷茫,有些愤恨,还有些羡慕。

    “瞧,这两把躺椅怎么样?”陈愉指挥几个丫头将刚送来的椅子在正厅摆放好,又让人拿了软垫铺在上面,道,“前些[ri]子的了两根不错的木头,我心想过了年马上就进了[chun]儿,整两把躺椅放这边,一边歇着一遍赏花倒是正好。”

    陈愉说着率先躺上去试了试。

    “这作椅子的木匠是个老手,我只是把要求大概说了说,他就做了个这样的好东西出来,啧,没白瞎了上百两的手工费。”

    两把椅子造价才多高,只手工费就如此,难怪他前几[ri]去账上支了一千两……

    黛玉一会儿想贾家,一会儿想陈愉,一时呆立在原地。

    “梅月,白鹭,把你们[nai][nai]搀过来,叫她体会体会,什么叫好椅子。”

    梅月,白鹭两个因年纪小,主子们又宽和,一直不大会观主子气场,也不看黛玉是否有兴致,直接过去一左一右将人扶上了躺椅。

    黛玉毕竟是[nai][nai],便是寻常打闹,二人也不敢真的强迫人,只是黛玉虽兴致不高,还是不想对着两个一贯纵着的小丫头冷脸,因此顺着二人力道慢慢躺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躺椅设计得实在是[jing]心。

    看二人都躺下,梅月白鹭去里屋拿了毯子,分别为二人盖上,才叫着人出去闲话。

    “怎么样,咱们这儿是不是比在贾家那儿舒服多了。”

    陈愉微微眯上眼,黛玉侧目,正要回复,一个念头划过。

    她不能受人胁迫,哪怕不是本意,只是言语中无意透露出来的胁迫。

    “二爷,”

    “嗯?你倒是甚少这么称呼。”

    陈愉语气轻快,黛玉接着道。

    “你可知道贾家的二爷,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