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彼得·潘》中有一座岛,叫NeverLand,被翻译成永无乡,这里的人们永远都长不大,故事的主人公彼得·潘也是一个长不大的小男孩。

    NeverLand是一个可以永远保持年轻的地方,代表不朽的童年。

    它应该是一个让人快乐的地方,但谢言昭在这里度过了最痛苦最绝望的一个月。那一个月,改变了她和唐苏这半生的命运轨迹。

    *

    十二年前的夏天,谢言昭和唐苏所在的私立学校组织夏令营活动,主旨是让学生忘记学业上的烦恼,尽情享受这个暑假,所以请了很多音乐界的大拿过来给孩子做表演。

    唐苏闹着要报名参加,但因为目的地在国外,谢瑜不放心,谢言昭说自己可以陪他去。

    报名的人太多,出于人数有限制,要先经过一轮才艺方面的面试筛选。唐苏本身唱歌好听,通过面试对他而言不再话下。谢言昭原本什么都不会,她为了能跟唐苏一起去,在短时间内极限学会了一支吉他曲。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个都顺利通过了。

    夏令营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正常,直到有一天,谢言昭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她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也全是不认识的人,那些人二十四小时监管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唐苏跟她一起来到了这里,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谢言昭庆幸身边还有唐苏在,后来却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这么倒霉,为什么非得是他们。

    跟他们一起被带到永无乡的,还有别的国家的小孩,都是像他们这么大的年纪,十岁出头,或者比他们更小。

    住在谢言昭隔壁的是一个有双蓝眼睛的男孩子,比唐苏小两岁,人长得瘦瘦小小。他说他真正的名字叫西奥多,但这里的人叫他Pearl,意思是无暇的珍珠。

    每个人到了这里都会有一个新的名字,名字就挂在门上,谢言昭的是Butterfly,唐苏是Blss。Blss,是树木开的花。

    西奥多告诉她,她不是第一个住进这个房间的人,只是前面的人都离开了。其实Butterfly是这个房间的名字,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们,更像一种“代号”。

    他还告诉谢言昭,他们这里不止一栋房子,除了他们入住的这栋,还有另外一栋,在这栋房子的后面,被一片树林隔开了。跟她住在同一个她房间的前几个小孩就是被带到了那栋房子里,而去了那里的小孩是回不来的。

    谢言昭问他,“那栋房子是做什么的?”

    西奥多摇了摇头,说:“会让人死掉。”

    谢言昭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西奥多安慰她:“你不要担心,只要你乖乖听他们的话,他们是不会将你带走的。每个人只在这里待三个月,我已经来了一个月,再有两个月,我就可以回家了。”

    谢言昭那时候是十四岁,已经能看懂许多事情,她明白,把他们关在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事情并没有西奥多说

    得那么简单。

    后来,谢言昭发现这栋房子里偶尔会来一些陌生人。那些人坐非常豪华的汽车过来,穿很得体,会戴礼帽,低着头走路,让帽檐将脸遮住。

    每当他们过来,就会有几个房间的小孩子被带走。

    有些小孩子被带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有些会回来。西奥多也被带走过,他幸运地回来了,但生了一场重病。

    谢言昭每天都去看他,但每次都被护士拦在外面。

    谢言昭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躺在床上,整张脸凹陷进去,呼吸微弱。他看到了谢言昭,对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第二天他的房间空了。

    又过了两天,一个皮肤黝黑,眼睛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小女孩住了进来。

    她是新的“Pearl”。

    谢言昭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叫永无乡。

    是因为这里有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Pearl不像谢言昭跟唐苏,在意识昏迷时被带过来,她是她父亲送过来的。父亲告诉她,这里有非常厉害的音乐老师,可以提升她的唱歌水平。

    她说她的梦想是长大后成为一名歌唱家,她问谢言昭:“这里真的有很厉害的音乐老师吗?”

    谢言昭朝她点了点头。

    这里确实有厉害的音乐老师,还有舞蹈老师,如果不是经常有人消失的话,这里很像是一所纪律森严的封闭式学校。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小孩子每天都很快乐,没事做时,他们会在楼下的院子里玩游戏。荡秋千、捉迷藏、老鹰捉小鸡、鬼抓人,还有丢手绢,不过他们不叫丢手绢,他们叫“Duk,Duk,Gse”。

    除了不能出去,这里一切都很好。但即便不能出去,对某些家境困难上不起学的孩子来说,已经很好了。

    谢言昭的年纪在他们当中最大,她跟所有人相处都很融洽,在没有家长的情况下,她就像他们的姐姐。他们在楼下做游戏时,会喊谢言昭下去跟他们一起玩。谢言昭会笑着摇头,温和的拒绝。

    她习惯呆在房间里,如果不上课的话,她一整天都不会出门,唐苏跟她待在一起。

    唐苏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这栋房子有问题,那些坐豪华汽车过来、戴礼帽的人也有问题。

    谢言昭每天趴在窗边,她看着外面碧绿的枫香树,跟唐苏说:“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家里的柿子应该就熟了。”

    唐苏爱吃柿子,每年柿子成熟时,他都要爬上树去摘,摘得满满一箩筐。

    唐苏没有说话,好半天后,喃喃道:“姐姐,我们还能回去吗?”

    枫香树的树叶被风吹落,在风中打着卷儿飘进了屋内。

    还能回去吗?谢言昭也不知道。

    *

    一个稀松平常的下午,又有一批陌生人来到了房子里,跟往常不一样,为首的那个人被很多人簇拥着。他踏进院子时,脚步顿了顿,然后抬头向上望了一眼,视线正好对上趴在窗边的谢言昭。

    谢言昭及时蹲了下

    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没多久,

    有人来通知她,

    让她做好准备,

    晚上要带她过去。

    “去做什么?”谢言昭问。

    “没什么。”那人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先带你做个身体检查,然后上台表演一个节目就可以了。”

    谢言昭不知道之前那些小孩子是怎么做身体检查的,她进去后,那些人叫她将衣服脱光。

    那些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谢言昭被迫接受冰冷的仪器带来的不适感,但比起仪器,那些人的凝视更让她觉得屈辱。他们在无形中践踏她的尊严。

    检查完毕,他们拿了一条裙子给她,一条纯白的纱裙,让她换上,说有人带她去顶层的宴会厅。

    谢言昭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看到唐苏在里面等她。

    他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我们来玩个游戏。”

    “我……”谢言昭竭力压下心里的恐惧,哄骗唐苏:“我这会儿想睡觉,你明天再来找我,好不好?”

    唐苏不依不饶:“就一会儿,一小会儿。我们来玩捉迷藏,一分钟后,你将眼罩揭开,来找我。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算你赢,我有礼物送给你。”

    唐苏找来谢言昭的眼罩,蒙上了她的眼睛,不容她拒绝地将她推进了一个地方。

    谢言昭听到不管找不找得到他都算她赢时,心想,这算什么游戏。

    一分钟后,谢言昭将眼罩掀开,发现自己被关进了窄小的衣柜里。柜子被他从外面锁上,她打不开。

    唐苏换上了她的那条白裙子,他还找了顶帽子,遮住了自己的头发。

    小时候的唐苏跟谢言昭长得很像,他穿女生的衣服,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第一眼会被认成谢言昭。

    他将额头抵在柜门上,谢言昭听到他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在颤。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参加夏令营,你就不会被带到这里来。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姐姐,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姐姐,你不要出来,不要出声。”

    “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透过狭窄的缝隙,谢言昭看到唐苏的眼眶红肿,满脸泪水。他不安、惊慌、恐惧,却又异常坚定。

    他最后跟谢言昭说:“姐姐,我想我是走不了了,但你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每年柿子成熟时,你替我吃一个,尝尝甜不甜。”

    唐苏转身离开,背影渐渐消失在谢言昭的视线里。

    谢言昭发了疯地用力拍打衣柜,或用脚踹。隔壁的Pearl听到动静,进门来找她,发现她被关在了衣柜里。

    “帮我打开,帮我打开!Pearl。”

    Pearl握着那枚挂锁用力往下拽了拽,回:“Butterfly,我打不开。”

    钥匙被唐苏带走了,Pearl没有工具,而且她也没有力气,叫她开锁简直是天方夜谭。

    谢言昭费力地扒开门缝往外看,屋子里有水果刀、指甲剪,但是都递

    不进来。

    屋子里还有吉他,是她去参加夏令营面试的那一把。面试时老师一直夸她有天赋,她就将吉他带上了,没想到被一起运到了这里。

    最后她让Pearl用水果刀砍了一根弦出来,从缝里递给了她。

    Pearl问她:“琴弦这么细,要怎么开锁呢?”

    谢言昭没有回答她。

    衣柜里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Pearl等得有点没耐心了,就出去了。

    她下楼荡了会儿秋千,忽然想起没给谢言昭关门,又蹭蹭蹭跑上楼。

    房门半敞着,她走过去想将门合上,无意扫了一眼房间。

    金色的夕阳穿过窗户打在房间的地板上,像一片薄纱轻柔地笼住衣柜前的一片暗红。

    Pearl愣了两秒,而后嗓子里爆出发一阵尖叫。

    儿童和青少年比成年人更容易自杀,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学会反抗这个世界,同时也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通过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

    唐苏的胆子很小,但他还是决定挡在谢言昭的面前。

    他们像是同一个树根上长出的两棵树,地面上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深埋进泥土里的部分却永远无法分离。他们陪伴着成长,几乎形影不离,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是最信任的彼此。

    看到唐苏代替她离开的那一刻,是谢言昭这一生最绝望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她没有办法想象唐苏变得跟西奥多一样,她不希望唐苏的结果会是这样。

    她不明白,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平。

    她不想要这样的命。

    可惜她没有反抗的力量,所以她用那根琴弦勒死了自己,她怀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就此改变唐苏的命运。

    琴弦的一头绕在横向挂杆上,另一头缠在了自己脖子上,她跪下来,让自己的身体往下沉,琴弦割破皮肤勒进肉里,血珠瞬间涌出来,疼到她全身痉挛。求生本能让她想退缩,几次她都咬牙忍了下来。

    意识弥留的最后一秒,她想的是,吉他的弦怎么会那么硬,下辈子再也不学吉他了。

    Pearl的尖叫引来了房子里的其他小孩和监管人员,衣柜上的锁被暴力砸开,柜门打开。谢言昭像衣柜里的那一排公主裙一样静静悬挂在那里,血顺着她断了四分之一的脖颈一路流下来,流到衣柜外面,浸红了每个人的鞋子。

    那幅场景将所有的人都吓住了,楼上的宴会被紧急叫停,那批陌生人乘车离开。房子里的大人心理素质比小孩子好,他们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所有的小孩子当晚都发起了高烧,连日里噩梦不断。

    唐苏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很久之后,谢言昭才知道,原来她和唐苏只不过是别人笔下的工具人。作者一笔带过的情节,却毁掉了他们的一生。

    的初始版本,唐苏在永无乡受到了伤害,因为过于痛苦,被解救时失去记忆。

    他像普通人一样成长,十八岁时顺利进入娱乐圈,后来

    不幸黑料缠身?()??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一夕跌入谷底()?(),

    《花路》是对他的第二次打击。

    综艺最后一期在T国录制(s)?(),

    T国旁边的小岛就是他们受到伤害的永无岛。

    因为谢言昭和唐苏是被秘密带进去的()?(),

    也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栋房子,所以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女主在岛上无意发现了这栋房子,同时在房子里发现了一张名单,这引起了媒体注意,一段震惊全球的儿童拐卖案件由此被曝光。

    随着案件深入调查,他们发现唐苏和谢言昭竟是当年的受害人。回忆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打开就彻底吞噬了唐苏。

    在的初始版本,唐苏和谢言昭都做了让女主名声远扬的工具人。

    但谢言昭自杀的行为违背了剧情设置,让整个故事陷入混乱。

    所以系统所在的时空站开启了修复工作。

    *

    谢言昭再次醒来时,回到了那一天,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可梦里的场景那么真实,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那种让她想死的痛感。

    她照镜子,发现自己一切正常。

    而后来发生的事跟“梦”里一模一样。

    这次不一样的是,在唐苏打算将谢言昭关进柜子里时,她先下手为强,将他给锁进去了,然后拿上一把水果刀冲了出去。

    她死过一次,那滋味太疼了,她要让那些人也尝一尝死亡的滋味。

    但是她没有经验,刚拔出刀,就被监护人员一枪爆头。好在没什么感觉,死得比上一次痛快。

    谢言昭第三次回到这一天,她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她没有因为自己逃不掉而选择妥协。

    每一次,她都拿起武器要杀掉对方,尽管每一次她都失败了。

    终于在第十次循环,她用自己自杀的那根琴弦勒住了那个人,并成功将他勒死了。

    时空站气到发疯,想直接把谢言昭给写死,是系统为她求了情,希望给她一次机会。

    所以第十一次时,他们拿到了一把钥匙,用钥匙打开了后门,趁着天黑,他们坐上了系统为他们准备的小船,逃离了小岛。

    活命的机会是有代价的。

    谢言昭每循环一次,她的记忆都会衰减,从发生已久的人物和事情开始,跟阿尔茨海默病是相反的症状。

    到第十一次时,她对于以前的事情近乎完全忘光了,只能凭借身体本能,一定要带唐苏出去。

    逃离小岛后,唐苏失去了这段记忆,哪怕他重新记起,也只记得第十一次的经历。

    谢言昭付出的代价,除了记忆,还有身体。

    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灵魂来到了时空站。

    那里的人告诉她,如果她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愿意跟她交换人生的人,她的灵魂会归于寂无。

    谢言昭找了很多人,那些人都没有同意。在快到截止期限的时候,她遇到了小昭。

    *

    谢言昭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回到永无乡,想起那段过去,她仿佛做了一场噩梦。这个梦,她用了十一年才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4-05-1423:59:25~2024-05-1523:5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呢、Diana、.、向御追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