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天使或许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应该是死敌的恶魔把他抵在无人的长廊上，强迫他同自己吻得难舍难分。
幽长走廊将一点微末的声音都无限放大，唇舌相接时令人脸红心跳的黏腻水声无比清晰，强烈的羞耻感[bi]得纯洁天使再也忍不住，雪白睫羽上凝聚起一颗亮晶晶的水珠，顺着眼尾滴落，穿过金[se]的蝴蝶，滴在魔王的掌心里。
魔王手指微微蜷起，将那滴眼泪捏碎。
“别哭，哭什么哭。”魔王感叹地隔着冷冰冰的面具抚摸天使颤动的眼睫，像是把蝴蝶收拢进掌心。
“被亲一下就哭成这个样子，还敢到处跑。”
那些恶魔真正的手段，要是被天使看见了，估计一定会被吓到大哭吧。
嚎啕大哭的大天使长……
想不出来，但是一定很刺激。
要不把他偷到地狱去转一圈。
天使被捂住半张脸，凄凄惨惨地[chou]噎了一声。
那哭声又细又弱，像是被强行拢在掌心里揉得绒毛都湿漉漉的幼猫。
漂亮眼睫也被眼泪黏成了雪白的一簇。
显得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这样昏暗暧昧的光线下，依然折[she]着惊心动魄的光辉。
“你，你咬够了没有？”
天使还不知道这样缠绵又凶狠的亲吻代表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快要被硬生生咬掉一块[rou]下来。
舌尖被嘬得又麻又痛，说话都变得黏黏糊糊起来，一点没兜住的晶亮[ye]体黏在唇角，半张脸都湿乎乎的一片，真是看了让人觉得好可怜。
他又惊又怕，还不敢大声得罪他，谁能想到曾经冷酷无情一箭就能[she]死一只大公级别的恶魔的大天使长，原生[xing]格竟然这么怯懦可怜。
到底是怎么长成后来那样的。
阿斯莫德摩挲着少年光洁雪白的下颌，看着残留在脸颊上的通红指痕。
啧，怎么皮肤这么嫩啊，随便摸一摸就留印子了。
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消不掉呢。
“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啊？”
恶魔低声地叹息，嘴里说着貌似心疼人的话，金[se]竖瞳里却全是直白的恶意。
莱西吓得肩膀都发抖。
瑟瑟地把自己蜷缩起来，不明白男人抱着他糊了他一脸[kou]水又不吃，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天使语气很弱，茫然又愤怒地看着他，眼里全是委屈。
他现在看着真是糟糕极了。
连领巾都被揉乱了散开来，露出的大半截纤白颈子上浮着星星点点惹人浮想联翩的红[se]。
魔王就知道莱西还是没认出他来。
真是迟钝到……令人生气。
明明他们都睡过同一张床了，要不是他及时救了他，天使早就被卖掉了。
现在竟然直接把他忘记了。
太过分了。
莱西猛地颈上一痛。
恶魔竟然咬了他的喉结一[kou]。
天使的脖子纤细雪白，珍珠似的喉结晶莹干净，恶魔的齿痕在上面显得格外显眼，像是一点秾艳的血迹在簇白的新雪上洇开。
几乎把人的眼睛扎疼了。
伊维尔就是看见了这样的莱西。
他一时间没有拉住的少年，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
少爷这辈子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是谁把你掳走了？”少爷声音出离愤怒，一只死掉的恶魔尸体就躺在他的脚边。
那是一只最低阶的普通恶魔，血红[se]的皮肤，瞪大的眼睛空洞而狰狞，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璀璨的光折[she]在它干涸的虹膜上，反照出令人惶惶不安的血[se]。
很多学生只是在课上以及实验室里见过恶魔的标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是的恶魔，一时间都忘记了刚才命悬一线的恐惧，纷纷蹲在一边看着地上被柴尔德家的天才少爷弄死的恶魔。
“不愧是天才，刚才你听清楚伊维尔念的是什么咒文了吗？”
“我们还没学到那里呢，就算是学了，以我的记[xing]估计看见恶魔的时候就全部忘光了。”
“我圣水都掏出来了，可惜被伊维尔抢先一步。”
“说的好像你敢上去似的，刚才我可是看见你差点被吓得[niao]裤子了。”
“就是，你没看见莉莉的脸[se]，看见埃尔文丢下她逃跑的时候快要被气死了。”
“呵呵，我早就知道埃尔文是个没用的脓包！就不该可怜他，做他今天的舞伴！恶心！”
一场危机让衣冠楚楚的贵族学生们暴露出低劣的本[xing]，四散溃逃下那些做作虚伪的优雅如同一戳就破的轻薄碎纸散了一地。
伊维尔却顾不得呵斥这些家伙的丢人样子。
他只是眼神[yin]鸷地盯着被人好好地送回大厅的莱西。
那本来应该是他的公主。
按照少爷心里想过的剧本，他们应该这个时候正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伴着钢琴曲和花香接吻。
但是现在，金[se]蝴蝶面具下莱西的半张脸简直靡艳得令人心惊。
他的唇心似乎被人狠狠地嘬弄过，红艳艳得像是被揉烂出花汁的山茶，[rou]鼓鼓的唇珠都被仔仔细细地品尝过，艳生生地肿着，雪白柔腻的脸颊上甚至还残留着不知是谁残留下的指印。
莱西本来就是一身不染纤尘的雪白，一点点异[se]都会格外地显眼。
现在这样一副被人吃干抹净了的样子……
简直是……简直是……不堪入目！
伊维尔翡翠[se]的眼瞳深处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戾气，一时间顾不得旁边人的目光，疾步走过去猛地将莱西从男人的手中夺走。
伊维尔已经是极其出挑的身高，可是站在那个始终戴着愚者面具的男人面前，看起来就还像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幼狮。
实在是有点……不够看的。
伊维尔这辈子就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魔王大人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无知又莽撞的人类少年，故作无辜地将天使的手攥得更紧：“斯特林同学，这是谁啊？他好像对我们在一起很有意见呢。”
不得不说，阿斯莫德是有点气人的天赋在的。
莱西脸[se]很不好看。
任谁被莫名其妙蹿出来的疯狗一顿不容抗拒的[tian]咬，都不会高兴的。
天使现在觉得自己的脸上黏糊糊的，裹满了属于这位陌生校董的气息。
一种[shu]悉的清冷的花香。
他脑中浮现出一片幽蓝[se]的，在沉沉暮[se]中如同倒转星河的花海。
身边，似乎还有谁。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是一只翘起尾巴围着自己打转的小狗。
看得让人不自觉地心软。
或许是这点蓦然出现的记忆，让莱西忘记了挣扎，然后茫然地承受了阿斯莫德如同暴风似的亲吻。
chapter 15
还亲，还亲，坏狗。
莱西闷闷地在心里骂，忍不住伸手擦了擦脸颊。
他都感觉嘴巴要被亲破了，连碰都不敢碰，被风一吹都有隐隐的刺痛。
天使气得眼眶含泪，打又打不过，只能任由恶魔亲个心满意足，然后把自己亲手扯破的领巾仔细收拾好牵着他从那迷宫似的长廊走出来。
“追个恶魔能把自己追迷路了，真笨。”
恶魔竟然还有脸这样羞辱他！
莱西捂住自己的嘴巴，恨恨地瞥了他一眼。
可惜眼底还是浮着水汪汪的一片，看人的时候格外的妩媚。
恶魔呼吸一窒，轻佻地勾弄了一下莱西的下颌：“下次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就真的吃了你。”
莱西可不想还没找回记忆就成了恶魔的腹中餐。
只能悻悻地被牵住手送回大厅。
阿斯莫德当然想直接把莱西掳回地狱。
可是塔兰学院毕竟聚集了众多人类顶尖的驱魔师，在人类的大本营上把人名义上的学生掳走，势必要激起一些讨厌的麻烦。
他可不想刚把莱西抓回去就要被迫面对人类大军的压境。
更重要的是，魔王大人不想被宿敌天使嘲笑自己做事鲁莽自讨苦吃。
“你对他做了什么？”伊维尔怒气冲冲，任谁都无法忍受心爱的人被另一个男人明目张胆地欺负。
“还能做什么？”
校董很浮夸地摊开手做了一个疑惑的动作：“当然是看我们可怜的小同学迷路了，刚好本人善良且心软，出于无奈送小同学回来了。”
“你说对吧，斯特林同学。”
阿斯莫德扯开一个笑容，低头带着恶作剧似的笑意盯着天使从蝴蝶镂空中露出的浅蓝[se]眼睛。
实在是明晃晃的挑衅。
太过分了。
莱西头脑一热，猛地后撤了一步挽住了伊维尔的手臂，有人在身边总是要有底气一点，而且有了恶魔做对比，连伊维尔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少爷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起码，伊维尔不会对着他的脸[tian]来[tian]去，还把他的舌头嘬肿。
简直是善良了！
“谢谢校董先生的帮助。”莱西当然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丢脸地被一只恶魔按住亲的事情，所以顺水推舟，仰起[jing]巧的下巴一副骄矜十足的小模样，
“不过现在我已经回到朋友身边了，就不用校董先生送了。”
真是碍眼啊。
被天使依赖的，竟然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
如果把他杀掉会怎么样？
魔王冷冷地隔着面具盯着那个受到天使青睐的少年。
完全，没有一点能比得过他啊！
莱西其实也有点心虚，但是他就是看不得，恶魔竟然在欺负了自己之后还能趾高气扬的模样。
莱西更是抱紧了伊维尔的手臂，仗着恶魔受制于人类的契约，不能光明正大地在这里对他动手动脚。
伊维尔倒是没想到莱西会突然抱住自己。
之前莱西总是一副不情不愿，因为那个红发下等人才被迫跟自己玩的模样，现在居然会主动搂住他的手臂。
伊维尔脸[se]有点发红。
咳咳，好不容易能，能让莱西依赖自己，他当然不能丢脸。
少爷挑衅似的清了清嗓子，一副他和莱西才是自己人的样子：
“我代替莱西谢谢校董先生了，校董先生应该很忙才对，我和莱西就不打扰你了。”
伊维尔做足了贵族少爷的傲慢做派，一[kou]一个莱西，不知道之前是谁还在小心翼翼地喊“斯特林同学”。
莱西把自己藏在伊维尔身后，露出半张脸盯着男人藏在愚者面具后，依然能看出[yin]郁神情的脸。
然而意外的是，恶魔并没有失态。
他甚至抱着胳膊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说不出的冷意。
莱西的后颈飘起悚然的寒毛。
总觉得恶魔的眼神有点奇怪呢。
好像他们之间……有过什么难以言说，缱绻而冗长的旧事。
莱西的灵魂战栗起来，难道这个恶魔，真的认识他？
不可能。
天使很纠结地皱起眉。
他根本没有在男人面前露过脸。
就算是刚才亲得难舍难分，男人也没有摘过他脸上的面具。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可是男人一眨眼几乎就消失了。
莱西甚至来不及出[kou]叫住他。
好奇怪，为什么觉得看着那道背影，有点愧疚呢？
明明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啊。
“莱西，你怎么了？不舒服？”伊维尔有点咬牙切齿地，“该死，他到底把你怎么了？他脱你衣服了？”
莱西捂着额角梳理着脑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混乱思绪，一边迷惑地问他：“他脱我衣服干什么？”
伊维尔：“……”
到底是被保护得有多好，连这都不懂啊。
伊维尔冷着一张脸，低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被莱西抱住了的胳膊，没有提醒他松手，反而咳了咳，转移莱西的注意力：
“他对你的嘴巴做了什么？”
天使后知后觉地抿了抿蔷薇[se]的唇，轻轻地倒吸了一[kou]气，皱着眉，下意识不想让旁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啊，就，就是像他说的那样。”
伊维尔被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怒气骤然勃发，他咬着牙冷笑，恨不得把莱西放在唇间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嘴都快被人亲烂了，还没有发生什么？”
少爷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语气简直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可怜弃夫。
不仅自己安排好的告白被毁了，莱西还，还被莫名其妙跑出来的校董亲得嘴巴都肿了。
伊维尔觉得自己没气晕过去都是心理素质强悍。
他愤然地按住了少年清瘦的肩膀，伸手要擦莱西被恶魔碰过的地方。
莱西有点不舒服地推开他：“这么多人，你疯了？”
自从遇到伊维尔之后，他平淡的校园生活就彻底脱轨了。
伊维尔却不管不顾地钳住他的脸，眼睛里竟然带着一点委屈的泪意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你怎么……可以不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