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钊钊之鹤 > 第 16 章
    李怀慈从四殿下的书房里出来时,还未过晌午。
    他摸了摸脸上厚重的面具,心想中午得吃点好的补一补。
    让乐黎烧个甲鱼汤喝喝吧?乐黎烧的肯定鲜美的不行。
    他这边想着,那边也没注意旁的,冷不丁撞见站在书房外的益惟,他自己倒是吓了一大跳。
    益惟看他下意识伸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这次带的是个白壳,额头上随便绘了两笔,画的像个王八。
    “李大人…..”益惟轻声开口道:
    “我站这好久了,是不是吓到您了?”
    李怀慈忙忙摆摆手,清咳了一声问道:
    “是我没注意瞧,你是有事要与殿下说吗?他午睡的时间还未到。”
    益惟伺候时钊寒都快有两年了,对于自家殿下的作息还是很了解的。
    不用李怀慈说,益惟心里也清楚的很。
    他点点头,却并未让出路来。
    李怀慈便只好接着问道:
    “益惟小哥,可还有旁的事?”
    益惟这才面露羞涩,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大人,您刚刚和殿下聊的怎么样?殿下有生气吗?”
    李怀慈一听,还真的思考了片刻,迟疑道:
    “没有…生气吧?”
    “那还算开心吗?”益惟语气略显期待的又问。
    李怀慈脑海里回忆起那人的脸,从始至终就一个神色,没有表情的表情。
    不是,时钊寒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没见他有过其他什么表情啊。
    “也….不算吧?”李怀慈小心翼翼开口。
    益惟听到这话,顿时泄了气:
    “好的,谢谢李大人。”
    说完他便让开了路。
    李怀慈:?这孩子怎么了这是?
    他被益惟弄迷惑了,索性不管,回家美滋滋的吃饭去了。
    而另一边,益惟敲过门后,书房里便响起时钊寒冷淡的声音:
    “什么事?”
    益惟实在是紧张,声音有些不稳道:
    “殿下,萧少爷那边…又送来了一些东西。”
    这时,书房内没了声音。
    益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明白那萧河为什么就盯着殿下招惹。
    三天两头的往这跑,现在殿下没回帝子宫住着,他不跑了,他的东西又开始送了。
    前天送个船还算能理解,今天送来的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都不敢带过来,先问问殿下的意思再说。
    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冷峻的脸来。
    时钊寒垂眸看向他:
    “东西呢?”
    益惟更紧张了,回道:
    “回殿下,萧少爷送来了一只兔笼子和…..三大包兔粮,笼子里面还有好几只兔子,我看脏兮兮的就先放去厨房了。”
    时钊寒神情稍有变化,语气倒听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放去厨房干什么?”
    益惟愣了一下,“不送去厨房杀了吃….那是用来养着玩的?”
    时钊寒:“……….”
    “还有别的没有,和你说什么了吗?”
    益惟摇摇头,“送兔子来的那两个小厮,就说萧少爷嘱咐的必须送到殿下您跟前,说完就撒腿跑了,追都追不上呢。”
    听到这话,时钊寒神情一顿,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些。
    益惟见此,更加弄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了,只好问道:
    “殿下,既然不送去厨房,那兔子应该养在何处?”
    时钊寒脸上的笑意收敛了,淡声道:
    “等雀宁回来,送到他那去。”
    益惟有点好奇道:
    “雀宁大人不仅会养鸟还会养兔子吗?”
    时钊寒瞥了他一眼,自然不会与他说这几日海渊抓来的兔子都在雀宁那里。
    “告诉雀宁,这些个儿少一只都不行。”
    益惟点点头说自己晓得了,这便无事退下了。
    时钊寒抬头看向窗外,绿荫正盛,似夏非夏之时。
    应是好景须记,春意阑珊。
    …………
    那几只兔子送去后又过几日,思铭跑过来告诉萧河,后山的鹰就再也没来过。
    当时萧河正在看手上的请帖,烫金流云的花边,旁边写有一个大大的“温”字。
    思铭说完,过了好一会儿,萧河才丝毫不感意外的道声知道了。
    这请帖是温太傅温琅泽之子温斯年送来的,月底他过生,倒是下帖子请了不少人。
    萧河本是不想去凑这热闹,但想了想还是得去。
    因是有个当皇后的姑姑,父亲又身居高位,就算是皇子公主来也得卖其一个面子。
    于是,萧河便对思铭说道:
    “我记得咱们府上有一幅张妄迁老先生的字画,你去取来,后日跟我一起去参宴。”
    思铭道:
    “是有这么一幅字画,不过在二爷房里,二爷时常拿出来赏玩,这便要送出去了吗?”
    萧河犹豫了片刻,说道:
    “既然是二哥喜欢的便不送了吧,你去库房看看挑个一两件像样的备着就行。”
    “是。”
    温斯年的生辰还是和往年一样,温府大肆操办过后,东阳春乐还会再办一次。
    除了温斯年,他们这些做小辈的倒用不着去温府参宴应酬。
    按照约定,会在东阳春乐小聚小酌一晚。
    兰延青自然也收到了请帖,萧河便与他一道乘车去了东阳春乐。
    东阳春乐在东集,亦是东集最大、最奢靡的吃喝玩乐之地。
    常有富商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更有寒门子弟常常止步于此,望阳兴叹。
    东阳春乐里最高的紫阁三百两一间,而温斯年直接包了紫阁一整层楼供他们消遣玩乐。
    旁人只见得温家的财大气粗,看他享受这泼天的荣华富贵,却并不知道东阳春乐的老板本就姓温。
    来者凭请帖入高阁,由紫衫小倌带路,复登其楼。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他们便停在一扇朱红金锁门前,抚开轻纱帷幔,露出其中奢靡辉煌的景象来。
    左右廊壁饰雕刻绮丽,饰以金粉,其上美人婀娜多姿,顾盼生辉,□□。
    廊柱也有两人合抱之宽,其上纹饰繁复,耗尽工匠之心血。
    再往里走,暖阁内亦是奢丽至极。
    只穿薄纱舞裙的女子个个臂白腰细,媚眼如丝,脸上覆有轻纱,一颦一笑之间勾人心魄。
    没寻到温斯年,到瞧见几个浪荡子弟正软玉在怀,满脸春色。
    萧河自是不屑,正眼也不带瞧的,便与兰延青去了下一阁。
    温斯年所在的贵阁,倒与其他几间紫阁显得正常许多。
    摆设流水曲觞,世家子弟身边各有一名穿衣得体的女侍伺候,也都不曾覆有面纱,面容秀丽。
    见萧河与兰延青来了,温斯年喜出望外,站起身来便笑道:
    “青鹤,延青,我在这等你们多时了!”
    萧河回礼道:
    “斯年兄,真是好久未见。”
    “来来来!是好久不见了,你我今日得好好的喝上一杯!”
    “延青,你也来!坐这边!”
    也不知今日怎的,温斯年热情过了头,逮着萧河没少灌酒。
    连带着兰延青也有些喝多了,这便不行了,让人搀下去休息去了。
    萧河喝的也不少,却并未上脸,而温斯年却已面色通红,眼神迷离了。
    萧河只好劝道:
    “斯年兄,这是最后一杯了,实在是喝不动了!”
    “我看你…..”萧河故作醉态,语调不清的嘟囔道:
    “是有什么事要说啊?”
    喝多了温斯年也不太清醒,倒还是记得自己灌萧河的目的,反应慢上一些道:
    “青鹤啊,实不相瞒……”
    “我近日来瞧上一位姑娘,实在是日思夜想,你觉得、你觉得人家姑娘会喜欢我吗?”
    听到这话,萧河心中警铃大作。
    即便听懂了,也装作不懂:
    “斯年兄啊,这凌天都还有配不上你的女儿家吗?难道是…….哪一位公主不成?”
    “就算是公主,咱们陛下对你多有疼爱,多求求也未尝不可呀?”
    温斯年痴痴的笑了两声,摆手道:
    “不是不是!她虽不是公主,身份也是矜贵的骄女,我这不是怕配不上吗?”
    萧河点点头,不说话了,闷头干了一杯便道:
    “斯年兄,我肚子涨这就去小解,等我回来!回来再说!”
    温斯年还想留人,喊了几声萧河还是跑了。
    等出了暖阁,外头的凉风一吹,萧河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便舒心一笑,自嘲道:
    “哪有将亲人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从高楼往下眺望,下面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不缺高门大户。
    其中一座轿辇绣有皇室之纹,配有白兰玉扣的,正是温皇后之子时寻夜的轿辇。
    萧河不喜其人,时寻夜也是时钊寒之后,又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不想与这些人再有交集,走是不好走,便准备随便找个无人的紫阁睡一晚便是。
    一连推了两三间,都有人在,萧河只好再往里走些。
    以至于阁子左边的挂牌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也尚未察觉。
    随便推开其中的一间,萧河自顾自的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一怔,直到声音越走越近,眼见着就要推门而入。
    萧河这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房间,再想翻窗户走人也是来不及了,时间只够他堪堪藏于屏风之后。
    刚藏好,门便被人从外推开。
    隔着屏风,倒瞧不清楚,只见来者个子高而挺拔。
    时钊寒看着桌上被动过的茶杯,以及尚有余温的茶水,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益惟尚且不知房间里来过了人,只问道:
    “殿下,您是否要沐浴?”
    时钊寒的目光落在了那扇劲松屏风上,淡声道:
    “嗯,去备水。”
    “是。”
    躲在屏风后的萧河暗叫不好,怎遇到他这个活冤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