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抚弄衣袖的势子闻言僵住,一股无名火猛地冒上来。
    又被拒於门外!
    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了,在琅琊晶登基之後,他们就再也没机会单独见面,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根本不打算履行婚约。
    「别用那些话搪塞我,我今天一定要见陛下!」
    说著,瑞光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仆从就要硬闯,守在宫门前的雨名御前侍卫立刻以长矛阻挡。
    瑞光气得火冒三丈。「放肆!你们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拦本世子!」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
    「这是女皇的口谕,下官得罪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瑞光以蛮劲踢开侍卫直奔大政宫。
    就在他要破门而入时,雕花鉴金的宫门由里面被拉开,站在门里的人与他打了个照面。
    瑞光怔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司徒漠。
    不是说女皇在午憩吗?司徒漠怎麽会在这里?
    「这不是瑞世子吗?」司徒漠神态从容地往前一跨,踏出宫门,也成功地让瑞光往後退一步。
    此时侍卫也正好追过来,苦著脸准备请罪。「王爷……」
    司徒漠大手一挥。「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一次又一次的把他阻在宫门外还不能让他识趣以退,那就别怪他亲自动手。
    想到当初就是司徒漠撮合他与女皇的亲事,瑞光心中的疑虑顿时被满腔希望所取代。他拉著司徒漠,急切地道:「王爷,在下有一事相求。」
    狭长厉眸嘲弄地瞥了他一眼,揶揄著。「哦?世子爷也有求人的时候?」
    面对司徒漠的挖苦,瑞光有些窘迫。
    他实在不想让司徒漠认为他连自己的婚事都摆不平,但是事关重大,联姻的对象又是当今圣上,他只能求助於司徒漠这个一言九鼎的摄政王。
    「说来惭愧,其实是有关女皇与我的婚事……还望王爷能帮我提醒陛下。」
    司徒漠沉吟片刻。「陛下即位不久,国事千头万绪,婚事恐怕得延上一些时日。」
    「没关系,我能等!可是总得让我知道要延多久,好让我心里有个谱。」
    「我记得下个月初十,是大婚的好日子!!」
    瑞光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下个月初十是吗?我立刻回去准备!」
    司徒漠噙著笑意对著正打算离去的瑞光道:「贺礼不必太贵重:心意到就好。」
    贺礼?笑容顿时僵住。
    「王爷……您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聘礼吧?怎麽会是贺礼呢?
    「是你误会了,世子。」司徒漠和善的笑容不知道为什麽让他打从心底直发寒。「下个月初十与女皇成亲的人,是我。」
    瑞光的脸色难看得像是被当场揍了一拳。
    悠然观赏著瑞光惨白的脸色,司徒漠残忍的再补上一刀。「她早已是我的人了,而你!!你是什麽东西,也想和我抢人?」
    瑞光面孔变得狰狞,失控的一把揪住司徒漠的衣襟,却不意看见他颈部的红痕,霎时,他突然什麽都明白了!
    「该死的!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他悲愤大吼。「说什麽只要我帮助三公主登基,就让我与她成亲,原来这全都是你的诡计!」
    「是啊!这整件事都是我一个人主导的,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司徒漠冷笑地拂开他紧抓著他衣襟的手,声音也变得冷硬。「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从此以後你也不必再费心到这里来站岗,没有我的同意,你是不可能与她单独见面的!我的话都说完了,世子爷,请吧!」
    不理会瑞光面如死灰,司徒漠旋身走回大政宫。
    就在此时,瑞光彷佛失去理智般,抽出腰间装饰用的佩剑就往司徒漠身上砍去,司徒漠一个侧身避开,顺势一踢,将瑞光踢出宫门。
    瑞光飞跌在地,痛苦地按著腹部挣扎著,充满恨意的瞪视司徒漠。
    司徒漠鄙夷一笑,弹了弹指唤来侍卫。「瑞世子要回府了,送客!」
    一声今下,御前侍卫上前扶起因剧痛而委顿在地的瑞光。
    「啊!!」瑞光蓦地发出狂吼,拳打脚踢地将侍卫统统赶开。「滚!都给我滚开!我自己会走。」
    司徒漠双手环胸,冷嘲落水狗。「世子爷说他自己会走,就让他自己走吧。」
    瑞光狼狈的站起来,颤巍巍地指著司徒漠,恨声咆哮。「别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我会报复的,一定会!」
    司徒漠毫不在意的扬声大笑。「是吗?我倒是很期待。」
    被司徒漠瞧得这麽扁,瑞光呕得几乎吐血。他抱著隐隐作痛的腹部,在亲信的扶持下离开大政宫,复仇之火在胸口剧烈燃烧。
    哼,你笑吧,司徒漠,我很快就会议你再也笑不出来!
    初冬的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种植在大政宫前的几株梅树在一夜之间全数绽放,寒梅特有的冷香在清晨飘入宫中,沁人心脾。
    「听说离宫那儿有大片大片的梅林,成百上千株的梅花同时盛开的景致,一定很美吧?」琅琊晶光裸的娇躯裹在温暖的裘被里,大眼里全是向往。
    司徒漠翻个身,由背後拥住她,以鼻尖在她柔腻的肩头厮磨。
    「想看吗?」刚睡醒的司徒漠,声音里有种独特的慵懒。
    琅琊晶没有回答。想去,又能如何?去一趟离宫得花上半天车程,为了隔日早朝,她又得花上半天赶回皇城,那麽累人的事,光是想像就足以今她打消念头了。
    「想去的话,我让掠影与沧离护送你过去。」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愿意纵容她所有的要求。
    她轻笑一声,摇摇头。「不成的,就算今天能赶回来夜都深了,再说明日还要上朝……」
    「只要你想,你可以安心在那儿住十天半个月,所有的细节我来打点。」
    他的提议今她好心动。
    她转身面向他,孩子气地咬住食指指尖,思索许久後仍抚不平心中的踌躇。「可以吗?那早朝怎麽办?」
    身为一个君王,可以随意荒废早朝吗?她记得母亲除了在驾崩前一个月因体力不支才不再上朝,而在她临朝近二十年岁月中,她从不曾因故取消早朝。
    「由我来应付。」他将她的手阖入他的大掌中,望著她酒蒙的眼眸。「记得我曾说过的吗?争得王位之後,你仍然可以保有你想要的平静生活,一切有我帮你扛著,你爱怎样就怎样。晶,我要你加入王位之争,不是要你当个劳心劳力的皇帝,你只要用你的手去掌握权力,那样就够了。」
    「可是……如果我想见你怎麽办?」
    「你叫掠影飞鸽传书给我,我就会去陪你。」
    缓缓地,她绽出一朵微笑,动容地投入他的怀中。「谢谢你!」
    他紧抱著怀中的人儿,爱怜地吻了下她的额。
    她不会知道,为了她的笑颜,要他做什麽他都愿意。
    在凉亭内展轴作画的琅琊晶,正执笔临摹梅树的神韵,不意被一阵嘈杂声中断专注的思绪。
    这回她是轻装简从地到离宫来赏梅,加上离宫方圆百里是不许平民擅闯的,哪来这麽嘈杂的人声?
    琅琊晶放下沾了朱砂颜料的紫檀狼毫,叫来在一旁昏昏欲睡的掠影。
    「你去看看是怎麽回事,怎麽这麽吵?」
    掠影打了个呵欠,没什麽干劲地说:「放心,陛下,没事的。」
    他当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不过他早已奉了司徒漠的命今,让她安心赏梅,什麽都不必管。
    使唤不动浑身懒洋洋的掠影,琅琊晶乾脆把笔一放,自己前去确认。
    她小脸上坚决的表情让掠影心中警钟大响。他战战兢兢地跟在琅琊晶的後头问道:「陛下,你要上哪儿去?」
    「我要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一掠影一听,大惊失色,「别去」两个字差点冲口而出,幸好他及时忍住。
    「如果陛下一定要知道的话……让微臣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