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人醒过来,围观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萨婆婆可真是被吓坏了。
    姜廷东摆摆手,艰难地坐了起来。
    孔映也筋疲力尽地跌坐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被救的孩子家长千恩万谢许久,才领着三个小淘气走了。
    姜廷东慢慢将孔映扶起,却明显感觉后者有些抗拒。
    “阿东,你衣服都湿透了,赶快回去换一换。小映,你也快回去歇歇吧。”看着两人都没事,萨婆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回了家,姜廷东换下湿衣服,去冲了个澡。等他冲完澡出来,却见到孔映站在卫生间门外,像是在等他。
    孔映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右手,碰到了他的肩膀,然后一路往下,抓住了他的手。
    她沿着姜廷东的掌纹,细细摸索着他的掌心,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姜廷东心里颤动,又生怕露出破绽,想收回手,又不舍得收回。
    就在他踌躇间,孔映慢慢放下了他的手,道:“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姜廷东想抓住她收回的手,却在触碰到的前一秒,缩了回去。
    姜廷东不知道自己要忍耐多久,忍住抱紧她的冲动。
    明明他回来的那一天就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能以这样的方式待在她身边,他宁愿装一辈子不讲话。
    可等真正走到这一步,他无法抑制地变得贪心,他想治好她的眼睛,他想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
    “阿东,你有没有想过谈一场毫无保留的恋爱?遇到喜欢的人,不再衡量不再计较,紧紧抓着他不放手,就算他不喜欢也要厚着脸皮追上去,一直到……一直到不爱了,才放手。”
    孔映说着,低低笑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那样的。一定。”
    姜廷东在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悲戚。
    转眼将近一个月过去,坂姜制药有许多事务还在等待姜廷东处理,秘书的电话来得越来越频繁,董事们也越发不满。
    但他无法丢下孔映不管。
    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曾有姜怡的误会,如果当时他留住她,她也不会跑到非洲去做无国界医生,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她的眼睛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姜廷东起草了辞呈,打算飞回棕榈市辞职并交接工作,然后再回到罗勇府来。
    萨婆婆怕孔映起疑,只说阿东打算回去探亲几天,过阵子就回来。
    孔映听了只是点点头,也没什么反应。
    临走前,孔映和萨婆婆去送他,孔映眼睛不好,却坚持送他到去往曼谷的大巴车站。
    “阿东,你要是家里的事太忙,不用赶着回来的。小映有我照顾着呢。”临行前,萨婆婆嘱咐着姜廷东。
    孔映听着,原本空洞的目光慢慢集中在姜廷东身上:“我等你。”
    说完这句话,孔映只感到被阿东抱了一下,他抱得很轻,里头却藏了太多话。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
    姜廷东的音讯就像逃走的水蒸气,无处可寻。
    孔映开始有些不安,经常会催萨婆婆联系阿东,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可萨婆婆没有姜廷东的联系方式,也只能干等。
    那一天天气很好,孔映正坐在客厅纳凉,座机响了,电话是萨婆婆接的,只听萨婆婆“嗯嗯”了几声,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
    “怎么了?”见萨婆婆许久不说话,孔映问。
    萨婆婆踌躇了一下:“是中国来的电话。”
    孔映已经听出了萨婆婆语气中的不寻常,于是追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阿东的消息?”
    萨婆婆叹息。
    “阿东他,不回来了。”
    孔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为什么?”
    “他在家里那边出了事。”
    “出事?出了什么事?”
    “说是被人捅伤了,抢救了好几回,都没能脱离生病危险。刚才他的朋友来电话,说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孔映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怎么会……怎么会……”
    “唉,事情出了挺久了,之前一直在昏迷着,早上好像醒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想见你,就又昏睡过去了……”
    “我不相信……”
    见孔映这个样子,萨婆婆也跟着抹眼泪:“小映,是婆婆不好,一直瞒着没告诉你阿东的真实身份。其实,其实他就是……”
    孔映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摔倒了,又爬起来,萨婆婆想要来扶她,都被她推了开来。
    其实孔映早就知道了。
    听了汶玛姨的话,她起先只是怀疑,直到在沙滩上阿东因为救小朋友险些溺水,她触碰到他胸口因心脏手术留下的疤,才真真正正地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