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一点都不伤心!
    沈幸不知道时闻新的内心活动,他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又回头看向抿唇的时闻新,吃力地弯起眉眼,发出邀请:“闻新,我们下去走走吧。”
    时闻新冷哼一声,从椅子上起身,面色不善:“你到底想干什么?又要害我吗?还是觉得我现在活得比你好,嫉妒了,又想抢过去?”
    沈幸愣住,脸上的笑意凝固,他哑声解释,心里全是无法言明的苦涩:“不是,我只是、只是想和你散散步,我、我……”
    他手足无措比划,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时闻新信服,他张开嘴,直到嘴皮都快黏在牙齿上,才失去生机一样垂头,声音很轻:“闻新,我真的只是想你和你聊聊天。”
    “像以前一样。”
    时闻新本来想现在狠狠将沈幸贬到尘埃里,最好像上次那样崩溃,听到这句话,他胸口重重起伏一下,重哼一声,道:“看你一副快死了的样子,走吧,免得变成鬼还要来找我。”
    沈幸抬起头,跟着起身,脸上重新露出简单的笑意:“好。”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时闻新想起什么,唇角恶劣地勾起,讽刺地看向身后毫不知情的沈幸,脚步一转,带着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明知故问:“你五年过得怎么样?怎么样,后悔吗?”
    想起过去五年,沈幸不自觉伸手抚摸自己小腹上的疤痕,他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回答:“不好,但是我罪有应得,想起曾经把你和邢云害成那样,又以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很痛苦。”
    时闻新嗤笑一声:“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你的孩子以后你也保护不了,谁叫你是废物。”
    他停下脚步,弯起眉眼,满是笑意地看着迎面撞上的许诸和陈初云两人。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沈幸跟着停下脚步,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陈初云有些显怀的肚子,并没有说话。
    陈初云见到他们,倒很开心,他亲昵地挽着许诸的手,脸上的笑容里都是幸福与得意:“今天阿诸陪我做产检,没想到遇到你们了,对了,沈先生,有一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五年前阿诸不过是陪我逛一逛商店,看看有没有要给宝宝买的东西,你当时不就是被冤枉偷东西了吗?为什么要那么激动,想杀掉霭霭呢?霭霭如果知道,该有多伤心。”
    沈幸面色不变,垂下眸,想起当天的情形,其实那天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想了一下,才淡淡答了句看似不相关的话:“因为是陈先生你,邢云当时很爱看你的电视剧。”
    “是吗?”陈初云听到这个回答立马望向许诸,“阿诸原来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当时连我都忘了。”
    沈幸面色平静,并没有其他表情,似乎站在面前的两个人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互相摩挲,想到什么,没有光亮的眼眸轻轻动了动。
    陈初云得到许诸肯定回答后,又看向沈幸:“对了,沈先生,下个月就是我和阿诸的订婚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得到你的祝福。”
    沈幸唇角勾起一抹笑,垂眸看向陈初云凸起的小腹,语气轻柔,表情真挚:“祝你的宝宝能顺利生下来,A级异能者,很强大。”
    他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扭曲,黑发软软地搭在病态苍白的脸上,因为低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许诸沉默地看向沈幸,墨黑的眼里神色晦涩。
    .
    是夜,沈幸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反复摩挲自己小腹上的伤口,将床头柜上许霭画的画紧紧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很久后,他抬起头,看向床边虚无的一处,喃喃自语:“我本来以为我和你不一样,但现在我才发现,我原来和你一样自私卑鄙。”
    “五年,我活得很痛苦,每天都在内疚,让我都快忘记,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从床底下掏出一把很小的刀,面无表情划开手臂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他的动作缓慢而又熟练,等两只手都是伤口的时候,他又拿出纱布和药粉,缓慢地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笑着看向虚空的那处,笑容诡异:“妈妈,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当时心梗死的时候,有没有像你把我关进都是蛇的屋子里的时候,我那么害怕?”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沈幸眼睛里闪过诡异的亮光,他垂下头,恢复平日里的模样,看到大步走到自己面前的许诸,他像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反应过来,朝床角尖叫着缩过去。
    许诸面若冰霜,垂在身侧的手指勾了勾,沉默地看着角落里的沈幸,朝床走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