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操了一声，擦脚毛巾都想扔了，手都抬起来了，想到周小明肯定又会洗，硬生生忍住了。
他妈的。
周小明给他倒好水放在桌子上，就回卧室了。
周放缩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心烦意乱，干脆去院子里抽烟，眼的余光恰好看到周小明在翻书柜。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藏了起来，偷偷看他。
周小明从书柜里扒出来一个本，坐在桌边写：周放离开倒计时。
他想起每天都等他放学的周放，心情低落极了，看着本发呆，一声长叹，他又把本塞回书柜，爬到床上，抱着长香蕉。
周放抱着膀子，目光停在书柜上。
第二天，周小明去上学，周放潜入他的卧室，扒拉他的书柜，找到两个本。
一个彩色的，另一个还是彩色的。
哪个？
他微微抿唇，随便翻开一个，皱眉。
本子上贴了一张照片，左男，右女，中间夹了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手里还捏着一根棉花糖，笑的眼都没了，成年男女非常温柔，般配。
周放下意识翻开第二页，是一幅画，一个女人，说是一幅画并不准确，是用铅笔画的人脸和身子，比例全都不对，跟三岁小孩儿画的没区别，但能看出黑长直的头发。他又翻到第一页，了然，这是周小明画的，画上的，应该是他的……
门口传来响动，周放瞬间把本放回去，奶奶慈眉善目地看着他，朝他招招手。
周放偷窥被发现，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坦然自若。
一老一少坐在客厅，奶奶问：“看到了？”
周放没说话。
奶奶笑笑：“那是小明的父母，在他七岁时出车祸去世了，他就由我抚养了。”
周放眉头微动，老人道：“小明这孩子，挺可爱的，但小县城里的，跟你们这些孩子肯定是比不了的，他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多担待，谅解，奶奶在这儿谢谢你了。”
周放最不会应对这样的场合，他僵硬着，梗着脖子，许久都没说话，再反应过来时，奶奶已经离开了。
他瞬间泄气地靠着沙发，闭上眼，回想起那天下午，周小明看着他的画发呆。
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扎的他心里头难受，这种难受跟烦躁不一样，是种涨软酸痛，让他的心变得浮肿，心跳都慢了。
他长出一口气，收拾了东西，回学校接人。
周小明看到他，还是呲着大白牙，语气轻快：“哥！你来啦。”
周放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书包。
周小明眨眨眼，眉眼弯弯，但又从他手里拿了过来：“不重啦，走吧。”
周放看着他，他往前走了两步，察觉到周放没动，扭头看他，笑眯眯地：“走呀。”
周放叹口气，走到他身边，摸把他的头，什么都没说，和他并排。
周小明嘿嘿笑：“哥，我今天拒绝了同学诶，他们还想让我帮他们值日，但我拒绝了，我厉害吧。”
“厉害。”
周小明也觉得自己厉害，笑眯眯的。
“周小明。”
“啊？”
“没事。”
“噢。”
“周小明。”
“干嘛！！”
周放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笑了：“没事儿。”
周小明：“？？”
周小明：“你有问题啊？！”
“噢。”
周放懒洋洋地噢一声。
周小明气笑了，气呼呼地走到他前头，留个背影给他。
周放看着他，抬脚踢踢他的书包。
周小明连忙护住：“别踢！脏了！”
周放两耳不闻，又踢踢。
周小明瞪着他。
周放哈哈大笑：“好好好，不踢了。”
周小明看着他的笑，本来生着气，也不气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周放这么开怀的大笑。
“多笑笑吧哥。”周小明说，“多笑笑就不凶了。”
周放眼含笑意，嗯了一声。
晚上，周小明还在埋头写作业，门被推开，他一扭头，周放端着盆儿，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的烟，看起来颇有痞气。周小明呆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周放把盆放在他脚边，看他不为所动，皱皱眉，口齿不清：“怎么，还让哥给你洗。”
周小明瞬间疯狂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周放大爷似的坐在床上，抬手一指，命令：“洗。”
周小明咽口唾沫，不敢耽误，连忙脱了鞋和袜子。
别看他瘦，脚还挺胖乎乎的，又白又嫩。
周放盯着看了会儿，直到周小明喊他，他才回过神，操了一声，骂骂咧咧地端着盆儿出去了。
他一出去，周小明安心了，抚着心跳，吓死了，他那架势，他还以为是自己又惹他不爽了。
周小明写完作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看眼时间，套件大衣，轻手轻脚地出去，半蹲在沙发边，趁着月色看周放安静的面容，额头饱满，高鼻薄唇，好看的一张脸。
他轻轻拽周放的袖子。对方睁开眼，看到是他，眼眸微动，摘下耳机，声音沙哑，“怎么了。”
周小明轻轻说：“睡床吧哥。”
周放看着他。他蓬松的头发乱乱的，眼睛大大的，有些松垮的大衣露着月牙似的锁骨，拽着他袖子的手腕那么细。
周放声音温柔：“去床上。”
周小明还想说什么，周放伸手，将他的领口整好：“明天再说。”
周小明噢了一声，站起身走了。
周放看着他两条修长的腿，叹口气，戴上耳机，翻了个身。
一夜无眠。
他又没睡好。周小明看着他眼底的乌黑想，理所当然道：“你看吧，我就说让你和我睡一起。”
周放懒得理他，催他吃快点儿：“上学迟到了。”
周小明看眼时间，瞪大眼，连忙把剩下的包子全塞嘴里，急着和奶奶告别，一张嘴，喷周放一脸。
“操。”周放额角青筋直跳，拿卫生纸擦，咬牙切齿：“周小明。”
周小明抓着书包就跑。
很快，家里就添了新家人：一辆码速可达六十的电摩。
很快，周小明上学就不怕迟到了，在周放的后座上，堪称风一般的男子。
风里，周小明大声说：“哥，你什么时候和我睡一起啊。”
周放说：“等你不裸睡。”
周小明说：“裸睡很奇怪吗？”
周放说：“不奇怪。”
周放说：“是卑鄙，无耻，下流。”
周小明：“……”
周小明说：“那我买睡衣穿上吧。”
周小明说：“那我买了睡衣，你会和我一起睡吗？”
周放说：“再说吧。”
周小明说：“那我不买了。”
周放：“……”
到了学校，周放抬脚踢周小明的屁股。
周小明瞬间捂住，斥责：“你干啥。”
周放：“放学别墨迹，带你买睡衣。”
周小明：“好耶！”
第5章 .
和周小明睡一起，非常考验周放的耐心。
他的睡姿实在是，太！差！了！
以前以为床上那根超长的香蕉应该是他的抱枕，现在想想，应该是阻止他别掉床。
当周小明第无数次把胳膊和腿搭在周放身上的时候，周放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他无数种死法。
周小明搂住他，蹭蹭他的肩膀，嘟嘟囔囔的。
说什么呢。周放皱眉，微微偏头。
“哥……”周小明小声嘟囔，“别走……”
周放一顿，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叹口气。
“别走……”周小明又搂紧他。
周放轻轻摸他的头，“不走。”
他看着他陷入痛苦难过的模样，犹豫片刻，把人搂怀里，轻轻拍他的背。
周小明慢慢舒展眉头，安稳了。
真神奇。周小明上课时神清气爽地想，跟他哥睡一起怎么这么舒服，以前会做噩梦，现在完全不会了。
他晃荡着两条腿，问周放，哥你睡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