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曾在此刻付出了真心。
    至少桃乐丝相信了,她睁大的眼睛掉出眼泪,却很努力地保持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
    和曾度过的一天,相较于与塔克斯的其他两位而言非常不一样,倒不是说内容,而是细节上。
    早上起床刷牙时,曾会垂着眼给桃乐丝编辫子,吃早餐时会递来一枝新鲜地沾着露水的鲜花,办公中会起身和她下一盘国际象棋,外出时会记得将拿上她的帽子,甚至晚上……
    桃乐丝躺在被子里,眨巴着眼睛盯着黑发男人。
    曾将被子掖紧,支着长腿坐在床边:“要听睡前故事吗?”
    桃乐丝移开目光:“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桃乐丝小姐。”曾微笑,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么做个好梦。”
    曾起身准备离开,但衣角微弱的力道让他重新坐回床边:“怎么了?”
    桃乐丝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你左边手臂受伤了吗?”
    有些惊讶,曾微微睁大眼睛,但随即微笑道:“一点小伤,桃乐丝怎么知道的?”
    “你今天几乎都没用过……现在还疼吗?”
    曾摇头:“不疼噢,谢谢桃乐丝小姐的关心。”
    “嗯……”桃乐丝看着他,突然道,“曾,你可以叫我……桃莉。”
    妈妈会这么叫她。
    “……”
    曾的笑容扩大,这让他本来狭长深邃的眼睛也透出笑意,眉心的美人痣也更引人注目,整个人显出奇异的端庄又轻佻的感觉。
    黑发男人微微凑近桃乐丝,但很快又克制地挺直脊背,他在这一刻很想给桃乐丝一个晚安吻,但不知道这只警惕心很强的小猫是否会吓得炸毛。
    然后他发现桃乐丝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曾觉得她连普通的眨眼都可爱得很,关心道:“眼睛不舒服吗?”
    桃乐丝摇头:“曾……你有没有听过,缓慢地眨眼睛是猫与猫之间打招呼的方式。”她说完又缓慢地眨了一次眼睛。
    曾的内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引得他身体内看不见的混沌灵魂都难以控制地随之颤动,只好绷紧了全身肌肉。
    但自诩成熟的黑发男人表面滴水不漏,拳头放在背后攥紧,面上还是一派游刃有余:“桃乐丝是在和我说晚安吗?”
    说完也有样学样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嗯。”桃乐丝点头,“曾,这样像不像一个轻柔的、缓慢的吻呢?”
    曾愣住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克制,只是俯下身,轻轻地在桃乐丝额头印下一个吻。
    “晚安,桃乐丝。”
    “晚安,曾。”
    *
    两年后。
    “曾——路德——!”
    我推开塔克斯的大门,大笑着举起手里已经作废的票据,幸灾乐祸道:“雷诺刚刚损失了半个月的工资,因为他非要买那匹红色的马。”
    雷诺后脚买进来,长手一伸就逮住我的衣领,大声抱怨道:“桃莉,不是说好不告诉搭档和曾的吗?我又要被骂……”
    他的话音未落,路德已经皱着眉看过来了:“雷诺,你怎么能带桃乐丝去赌.场?”
    雷诺悻悻狡辩:“赌.马又不是真正的赌.场……”
    “雷诺。”曾放下咖啡杯,微笑道,“你时间充裕的话,不如完成一下任务。”
    我肃然起敬,曾不愧是高情商,将“你这么闲”说成“你时间充裕”,厉害啊。
    可惜当事人雷诺不这么想,哀叫一声,长手一伸揉乱我的头发:“桃莉,我记仇了,今晚的甜甜圈没有你的份了,哼!”
    曾微笑:“我会记着桃莉的份的。”
    雷诺:“……曾你偏心!”
    不过在他接过任务文件往外走时,他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开朗模样,捏了一把我的脸:“桃莉,哥哥晚点给你带鲷鱼烧。”
    看来他的记仇小本子完全没有写上我的名字。
    送走大嗓门雷诺,办公室里安静多了。
    路德走过来塞给我一把糖,顺带用他强壮的手臂举了举我,沉声道:“一个月只长了半斤,桃莉,你不能跟着雷诺乱吃那些零食了。”
    曾笑眯眯:“路德你也不要再塞给桃莉那么多糖了。”
    我正在剥糖纸的手一顿,抬眼时发现路德正颇为赞同地点头,又一把顺走了我的糖。
    我用目光谴责路德。
    路德干咳两声,抓上拳套说着“今天还没练拳”健步如飞地逃跑了。
    我的目光又转向曾。
    曾不为所动,甚至冲我微微一笑,向我招手:“过来坐,不过真的不可以再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了,桃莉这个月只长了一厘米呢。”
    我目光平视,只看得到曾的胸肌隐隐挤开他的衬衫纽扣,我这辈子这么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