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鹜心里酸楚,说起年少时许多趣事,时不时逗得蔡嘉懿笑一回。
    正说着,殿门扯开一角,一个穿着宫装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跑进来,她奔到床前,泪眼婆娑地喊一声母后。
    “母后,太后宫里的小姑母和贵妃宫里的三皇子都欺负我,她们说我就要没娘了,她们骗人,母后你快起来,陪我去找他们!”
    小公主不停摇晃蔡嘉懿的衣袖,眼里含着泪,好不可怜。
    蔡嘉懿想抬手哄哄她,却有心无力。
    她期许地望向安秋鹜,“阿瑶,你乖,先见过你安姨。”
    小公主这才看向身旁面生的女子。
    她歪头不停地打量,安秋鹜正要笑着解释,却见小公主一把扑进她怀里。
    “原来你就是安姨,母后总说她有个十分貌美的妹妹,如今一见,母后果然没骗我。”
    童音稚嫩,说出的话十分悦耳。
    安秋鹜揉着她的脸蛋,笑着褪下腕上的金镯递到她手上,“安姨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公主拿着玩吧。”
    小公主看看蔡嘉懿,见母后点头才伸手接过。
    “谢谢安姨!”
    殿门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那个叫连若的女官和几个年轻些的宫婢。
    “娘娘,小公主跑得太快,她们没追上特来请娘娘责罚。”
    说完,身后的宫人麻溜地跪成一排,俯身请罪。
    蔡嘉懿收起笑容,脸上一片冰冷,冷冷盯着她们。
    安秋鹜心里一跳,也顺着视线望过去。
    这些宫婢太过年起了,不仅年轻容貌也不俗,还有穿戴竟比连若这个女官差不到哪去。
    “罢了,让公主在本宫身边待会,你们且出去候着。”
    宫人们如蒙大赦,却不似连若那般倒退着离去,大咧咧地直起身。
    她们脸上并无俱意!
    “连若,你留下。”
    刚要呵斥这些宫婢无状的连若张着嘴,把话憋了回去。
    殿门再次合上。
    蔡嘉懿挣扎着起身,连若和安秋鹜忙上前搀扶。
    她颤抖着伸出手把小公主叫道身前,“阿瑶,给你安姨跪下!”
    虚弱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使出了浑身最后一点气力。
    小公主很听话的跪了下去。
    安秋鹜一惊,忙去抱小公主起来,“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蔡嘉懿苦苦拉住她,让她受着,“秋鹜,就容姐姐再私心一回吧!我活不过今晚了,她们恨透了我,都眼巴巴地盯着我的后位,我不怕死,可我放心不下阿瑶,没了我的庇佑,阿瑶就是砧板上的肉,我就这么一个骨血,我不放心,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宫里。”
    她喘着气,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希冀,“你带她走,好不好!我不要她大富大贵,也不要她锦衣玉食,哪怕在你身边当个婢女,只要她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我就是死也瞑目!”
    她死死攥住她的手,力度大的让她手心微痛。
    安秋鹜脸上的悲痛慢慢褪去,晦涩地问道:“她是公主,姐姐想让我如何带她走?”
    皇后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光来,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竟挣脱开连若的搀扶直起身看着安秋鹜道:“用陛下当年给你的那块蟠龙玉佩!”
    ‘咚’
    石子落进平静的湖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安秋鹜脸色慢慢沉寂,如入定一般。
    原来...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变。
    她知道蟠龙玉佩,便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既知道她的身份,那便也知道她这么多年待在西北是在躲什么。
    一旦身份被揭开,帝王只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魏家是正了名,可不代表着帝王可以容忍侯府和大将军府联起手来保着一个逃脱先帝下令处死的人。
    这是一种对皇权的蔑视。
    她很享受现在的安宁,不想祸及家人。
    “秋鹜?”
    安秋鹜笑了笑,起身端端正正地朝着她行了朝拜礼。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道。
    “娘娘,恕难从命!”
    ——
    今年的冬天不太好过。
    新帝的皇后薨了,安秋鹜一整个冬天都忙着随侯府进进出出,启程回西北的日子一再推迟。
    她太想穆晋安,吃饭的时候想,散步的时候想,就连睡觉的时候梦里也全是他。
    母亲和堂姐都捂着嘴笑她。
    她也不藏着,细数穆晋安的好来,惹得母亲脸上一红,火急火燎地找父亲去了。
    倒是堂姐,因着伯府如今说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个丧妻的三品官员。
    “他倒不嫌弃我膝下有个儿子,反而十分喜欢秉文,我瞧着人不错。咱俩一个续弦一个再嫁,也配得起!”
    她如今心性成熟不少,一脸羡慕地说要是新姑爷以后有穆晋安一半柔肠,她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