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谢濯臣狠狠甩开他,“此计高明之处不正是你明知陷阱,还是会往里跳吗?生不生嫌隙有什么重要,反正音音已经死了,什么图谋、什么算计,任何事情对我而言都已经没了意义。”
    “濯臣!”
    “够了!”
    谢濯臣已然动怒,“对淳王殿下而言,何止是音音,哪怕是在下的命也是不配和公主相比的。尊卑有别,谢某没有资格去怪罪淳王殿下,但也请殿下还我们一个安宁,不要再来打搅。”
    二皇子被拒之门外,连吊唁也不让进。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还是熙嘉出面将其劝走。
    另一边,楼邵冲进九皇子书房,把正在研磨的哑娘吓了一跳。
    九皇子还算镇定,轻声对哑娘道:“你先回去。”
    哑娘恭敬退下,还关上了书房的门。
    “不是提前给她吃过解药了吗?为什么还会办丧礼?”
    九皇子不看他,轻描淡写道:“可能药效不够?”
    楼邵紧盯他的脸,“你根本就没放解药是不是?”
    书房里霎时寂静。
    原本的计划里,哑娘提前送去的雪梨酥里便放了解药。纵然当时情形惊骇,但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制解药。
    九皇子知道瞒不了他,直白道:“是。”
    “为什么?”
    “因为只有沈烛音死了,才能真正确保他们决裂。”九皇子严肃道,“若是有惊无险,又怎能保证谢濯臣不会原谅他?”
    楼邵心口发闷,“谢濯臣那种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即便沈烛音不死也绝不会再和淳王共谋。可沈烛音真出了事,你以为他单单只会恨淳王吗?”
    “该解决了都解决了,没有证据能让他恨到我们头上。”
    “他需要什么证据?”楼邵气急,“沈烛音都已经死了!他无所顾忌,仅仅看你不顺眼就能想方设法弄死你!”
    九皇子不以为然,“就算他要算之前的账,那也是在解决直接导致沈烛音身死的二皇兄之后。”
    “你……”楼邵哑口无言。
    九皇子见他情绪激动,起身绕到他身后,搭上他的肩膀安抚,“阿邵,你不是说,前世我输给二皇兄,是因为手段不够他毒辣,没有他狠绝吗?今生不能重蹈覆辙,那我就要做到比他更果断。”
    “是你说你不喜欢她的,那沈烛音对我们而言不过是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你总不能因为她,而埋怨我吧。”
    楼邵神情僵硬,脑海中一片空白。
    沈烛音死了?
    她那样鲜活的人,怎么会死。
    还是因为他。
    “阿邵?”九皇子试探地喊道。
    楼邵回过神来,“不可能!”
    他嘴里喃喃,再度跑出九皇子府。
    九皇子见他状态不好,在府里吩咐一声便跟随而去。
    楼邵又跑回小院,在喧闹之下,纷扰之中,一眼看到了灵堂中跪坐又沉默的谢濯臣。
    他脸色苍白,满面颓唐。
    “你怎么又来了?”四处晃悠的熙嘉明知故问。
    楼邵没有回答她,呆呆愣愣地看着灵堂。
    “我们来吊唁。”紧随其后的九皇子上前解围。
    熙嘉藏不住情绪,哼哼两声转身就跑,把言子绪推出来接待。
    言子绪亦是一身素衣,敛去了一身富贵气,乍看有几分不属于自己的沉着冷静。
    “九殿下若是方便,可以里边一叙。”
    九皇子一愣,下意识看向人群之中的谢濯臣。后者眸如寒潭,正好回头扫视了他们一眼。
    再三思忖,他还是应下,“好。”
    本欲拽上楼邵一起,但他就跟被点了穴一样,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九皇子无奈,“阿邵!”
    “你去吧。”楼邵一动不动,“我在这里等你。”
    九皇子放心不下,扯了他好几下他都不为所动,只能作罢。
    “真是搞不懂你。”走时还小声嘀咕。
    楼邵也搞不懂自己。
    就像有一把生了锈的刀,虽没有利刃,但一下一下割在他心口,磨出了血。
    好像没有很疼,但是会让他喘不过气来。
    ——
    沈烛音在希玉房里,给她端茶送水,贴心伺候。
    “你的供果比我的甜。”希玉趴在床上啃着果子,不由感叹。
    “这有什么好攀比的。”沈烛音白她一眼。
    希玉摇头晃脑,“这世上能参加彼此葬礼的姐妹,也就只有我们俩了。”
    沈烛音没搭理。
    得不到回应的希玉目光锁定她,发现她正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努力听着外面的声音。
    “你在干嘛?”
    沈烛音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吵,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何止一个人在哭。”
    “不是哭丧的哭!”沈烛音仔细辨别,“是抽泣,好像还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