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见客

    贾敏讨厌哥哥们捏她的小揪揪,更讨厌甄家来的人。

    贾敏年岁小,个子小,谁都将她当小孩儿看,殊不知她这个小孩儿在旁看得最清楚。

    甄家那几个媳妇暗里打量姐姐们的时候。

    像看什么物件一样,心里指不定怎么掂量姐姐们值得几斤几两,当媳妇有多少价值。

    贾敏看着那眼神就觉得烦!

    贾赦见妹妹恼了,赶紧弯下身子软着调子哄人:“何必生这样大的气,凭他甄家怎么,也敢打咱们家人的主意?”

    贾敏撅着嘴,不高兴的应了:“哦。”

    然后自己扭头就走。

    哥哥们才回来,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人吵架。

    甄家人既然已走,贾赦和贾政就去给史苗请安。

    史苗倒是没这么大反应,她就没把甄家的事放心上。

    况且甄家将来要被抄家,还是原著没写完的时候就被抄了。

    她又不是傻子,任凭甄家现在有多好,她也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史苗笑道:“甄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巴巴上我们这边来借,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咱家就这些人,不必掺和朝廷的事。丫鬟们期末考成绩出了没,出了就叫人贴到榜上。”

    见母亲是这个态度,大家都吃了定心丸。

    贾赦是想不到,家里的丫鬟们居然也要进行考试。

    史苗听媳妇们汇报祭奠贾代善的安排事宜,正[ri]子那天,贾赦和贾政两个儿子肯定要去祖坟一趟。

    至于其他的,还有贾家族人的安排,一想到自己也免不得走流程,史苗开始头皮发麻。

    所以讲完流程安排,她赶紧和孩子们商量正事。

    正事,自然是出去玩!

    古时候的人还没那么自虐,真关在家里守孝三年,没有营生的人家岂不是坐吃山空?

    勋贵人家就算守孝也要[jiao]际往来。

    当皇帝守孝更是以天代年。

    不然今[ri]守孝明[ri]守孝,这[ri]子大家都别过了。

    该正儿八经出去走走了!

    史苗:“等过了年开[chun],我带你们出去走走。咱们家虽说守孝,也不必真的[ri][ri]定在这宅子里。”

    这话一说,大家眼睛都跟着亮了。

    尤其贾赦。

    史苗看着贾赦和贾政的方向:“你们兄弟留意一下,满金陵城有哪些方便我们娘们几个赏玩的去处。”

    贾敏偎依着母亲,强调一遍:“要有景致,要清净。”

    这不就问到贾赦的专业领域了?

    贾赦笑盈盈,伸手又想去捏贾敏的小揪揪。

    “知道了,包在哥哥身上。”

    贾敏伸手把哥哥的爪子拍了下去。

    江南的冬天又[yin]又冷,过年关,祭祖,分东西,赏赐下人,正月十五一过,送了年。

    史苗累得浑身酸痛,她还不是当家媳妇,能用守孝当挡箭牌不出门会客,这个年过得也怪累。

    怪不得王熙凤会累到小产。

    送年以后,过了几天清净[ri]子,贾赦和贾政又乖乖出去读书了。

    贾赦可算发现在钟山书院读书的好处。

    吃喝玩乐,不愁人。

    为了打听一个好去处,贾赦还转门弄些腰佩吊坠小玩意儿随手送人。

    听说贾赦一片孝心,想给寡居的母亲找个散心去处,众人极为热心。

    “贾兄,你这算问对人了!”

    有人说出城往钟山来,有人提议去秦淮河夜游,看沿途灯火,要不就去逛一逛今年各处富商们免费让人进去赏玩的园子。

    大家七嘴八舌,各有各的玩处。

    钟山有些远,附近没有庄子下榻,一[ri]来去不妥。

    秦淮河贾赦想去,但河畔多是些娘子,他怎么能带母亲和妹妹去那个地方。

    至于园子……

    现下住的地方就有得看,老宅那边也有园子,何必跑去和旁人挤?

    议论半[ri],都没个妥当去处。

    黄化一拍脑袋,想到一个好地方:

    “我们家那头有个码头,原是最适宜在玄武湖上坐船的,那处水深,能走大点的船,早十年也算得上往来络绎,如今商肆挪了去处,冷清下来,但路是宽的,能走车,往那码头出去也有景[se]。”“

    其他人也道:“只要有船,那处甚妥,听说那边还有个庄子,正适宜图清净的出游,岂不妙哉?”

    他们自然也想沾个光跟着去,除了出去,还向贾赦推荐了各样吃食铺子。

    贾赦大致有眉目,就让家中人去打探安排。

    因为去那边最好有大点的船或者画舫,除去这一处,也没几个可以尚未的地儿,大部分人怕麻烦,又嫌弃乐子少。

    确实是个图清净出游好去处。

    马车、船只、服侍的下人和路线,还有庄子的租赁打扫,府上的人安排得妥当至极。

    贾赦看看章程,也不吝夸奖:“很好,很好,二弟,你这赖大有几分能耐!”

    诸事预备妥当,寒食出游的好时候,荣国府一串马车,齐齐出门。

    又到码头登船,往金陵城达官贵人时常出游的反方向去。

    怕一路行船看景无聊,史苗专门给大家预备了游戏。

    让人取出一套牌。

    先前给女儿找先生的时候,史苗发现能做雕版的姑娘,专门花钱请她做了好几套牌,就等着这一天!

    “这个游戏,叫做——谁是细作。”

    其实就是谁是卧底,介于是古代背景,史苗换了个更文气的词。

    “一会儿把牌子给你们发下去,有一人拿到的谜底和旁人不同,各人在不提及本物的状况下描述出来,靠大家的聪明才智,找出谁是细作。”

    史苗点了几个丫头:“翡翠,你们来演示一下。”

    翡翠带着玻璃和珍珠出来演示一回。

    翡翠拿的牌写了桃子,其余两人是李子。

    翡翠说了一个‘长毛’,马上就被认出来。

    贾赦没玩过,十分捧场:“懂了,懂了!这游戏倒是简单有趣,快发牌子!”

    这回的牌子也常见,除了贾赦拿到的牌子上写着‘砚台’,其他几个孩子拿到的牌子上写着‘毛笔’。

    贾政:“书房里用。”

    贾姝:“我经常用。”

    贾媃:“写字要用。”

    目前为止大家都挺上道,刚好轮到贾赦,他胸有成竹:

    “以石制成。”

    此言一出,其它人都不由自主扭头看贾赦。

    跟在贾赦后面的贾敏呵呵一笑:“依我看咱们不必再往下,直接投票吧!”

    贾敏指了指贾赦:“细作就是大哥哥!他拿到的牌是砚台!”

    大家翻牌子一看,贾赦拍拍脑袋:“哎呀!!”

    无奈见客

    他这提示也太明显!简直自己揭老底。

    “再来!再来!”

    ……

    又笑又闹玩几轮,孩子们也逐渐掌握[jing]髓。

    停船靠岸。

    “太太,风[bo]亭到了,请太太、大爷、姑娘们下船。”

    众人上去看一回景,湖边风大,天变得[yin]沉,又都回到屋里坐。

    史苗又拿出一副牌。

    “母亲我……再带你们玩个新游戏。”

    大家见这幅牌和细作牌不同:“这又是什么?”

    史苗呵呵一笑,“闲来无事琢磨的,取了个名儿,叫它——狼人杀。”

    又是一个吊胃[kou]的名字。

    大家已经跃跃[yu]试了。

    史苗让人围着桌团团坐,指着赖嬷嬷几个:“人少了点,你们几个也坐下,一起来。”

    简单讲下规则,史苗当主持,开始分牌,试玩第一轮。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贾敏、贾姝和贾媃睁眼,见是姐妹们,几人差点笑出声。

    “请选择你们今晚要刀的人。”

    贾敏毫不犹豫,指向大哥贾赦,姐妹们表示同意。

    “狼人请闭眼。”

    “药师请睁眼,请选择今晚要救的人。”

    睁眼的是贾赦,他犹豫了一下,把救命药给小妹贾敏。

    “请选择今晚要药倒的人。”

    贾赦又把毒药给了赖嬷嬷。

    “护卫请睁眼。”

    拿到护卫牌的是贾政。

    “请选择今晚要守卫的人。”

    看来贾敏是团宠,贾政也选择守护贾敏。

    “预言家请睁眼。”

    赖嬷嬷是预言家。

    “请选择想要查验身份的人。”

    她也选择查验贾敏,验出贾敏是狼人。

    “村民请睁眼……”

    贾姝和翡翠、玻璃是村民。

    第一天夜里,结果有点惨烈,赖嬷嬷和贾赦双双被刀,且没有遗言。

    进入第二轮。

    狼人请睁眼。

    在看见小妹贾敏睁眼以后,贾赦的表情十分[jing]彩。

    后面只用三轮,村民就被刀干净了,狼人方胜利得很轻松。

    被禁言的贾赦刚刚允许开[kou],马上就开始讨伐狼人妹妹,尤其贾敏。

    “哥哥我第一轮就用药救你,你们居然头一个就刀我!!下一轮,我一定给你们点颜[se]瞧瞧!”

    贾赦又去怪贾政:“还有你!每次都去守她,不然她第三轮就被带走了!”

    所以……玩游戏还是要讲策略的!

    往后大家都进入状态。

    贾敏也被贾赦给坑回来。

    贾敏恨不得爆锤大哥:“哥哥,我这回是村民,你这个猎人最笨了,干嘛要把我一起带走!!”

    贾政:“三妹妹是预言家,笑出声了,暴露身份。”

    贾赦、贾政:“赖嬷嬷真厉害,又药倒了狼人!”

    贾姝:“为什么我总是村民牌!!”

    ……

    忽然两个媳妇进来,只看脸[se],史苗就知道当中有事。

    “怎么了?!”

    “太太,有人来了,好几艘船。”

    游戏被迫暂停。

    贾姝泄气的神[se]根本控制不住,她好不容易摸到一回自己最想玩的药师。

    史苗让人打开窗户,大家在二楼往湖面看。

    大小一共六艘船,是她们家的两倍。

    贾赦和贾政当即撂下牌下楼去,快步走到庄子门[kou]。

    那边码头已经有一艘小船靠岸,四五个人。

    贾赦神情严肃,心里警戒,是他们大意了,应当派自家人,人把码头牢牢守住才对!

    他眉头都拧成了结。

    “怎么回事,来的哪家人?前儿不是让你们给足了银两,这一处咱们家都包圆了!”

    瞧着倒是不像歹人。

    好端端,来这么一堆扫兴的,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贾赦都开始疑心是不是有人中饱私囊,没将银子给够。

    管事的人连忙撇清:“爷,小的瞧这阵仗,那边瞧着估摸也是哪户官家,自古民不与官斗,怕是主家也不好拦着。”

    贾政此刻正嘱咐人把庄子门赶紧关起来。

    说话间对方的人已经从码头走到跟前。

    打头那人瞧着也不老,后面跟着两个衣帽周全的小厮,估摸不到三十。

    见贾赦和贾政两兄弟,都还是少年模样。

    那人脸上虽然挂着笑,但通身都透着娇矜,显得他们来头极大。

    装模作样冲贾赦和贾政作揖:

    “两位小哥,实在不巧,我们家老太太巡游至此,见这处庄园清幽可爱,一时兴起,想上来逛一逛,我们家大爷一片孝心,想着让老人家尽兴。”

    既然称呼自家太太,果然是官家。

    一个小厮捧着一包东西上前两步,显然是一包银两。

    那人又道:

    “不情之请,可否请诸位移步一二,这些……以做补偿,我们甄家,两位小哥也结一段善缘。”

    自报家门,不必打探了。

    贾赦背着手,勾了勾唇角,慢悠悠吐出几个字。

    “原来……是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