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晚上喜欢对月而饮,阿念在山上观察了好几晚,在梅峰最好的赏月点建了一个凉亭。
    还专门给毛球弄了一地儿。
    改的几乎都是给相柳的空间,阿念问过相柳的意见,可相柳一点意见也没有。辰荣山那边似乎有任务给他,阿念也没在意,独自处理梅峰上的事。
    虽然她放弃了她的任务,可他毕竟还是持令大人。
    这日相柳难得回来,梅峰修葺得差不多了,阿念牵着他的手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这儿日后就是我们的家啦,你看,如果你公务不算多的话,就在房间这处理,公务多的话就去书房。累了想喝酒可以去凉亭那,那儿的月色是最好的。我打算只留四个侍女两个侍卫,在你有任务的时候帮我们看家,没事儿的时候我们就回来这。”
    相柳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她说这儿是他们的家。
    他从未真正有一个家。
    “你喜欢吗?”月色下,阿念仰头问他。
    “嗯,喜欢。”真的很喜欢。
    也很感谢。
    白帝夫妇时刻观望梅峰这边,阿念事事亲为并未让他们插手,见她如今处事颇为沉稳周到也是倍感欣慰。海棠也觉得阿念更沉稳了,对待侍女下人宽容得体,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毛毛躁躁颇为尖酸的小王姬。
    婚礼还有十日,平日宽容的阿念却对侍女生了气。阿念手中抱着锦盒冷眼对此时跪着低泣的侍女说:“以后不要随意碰这个盒子,更不要随意替我收起来,总之就是不要碰。”
    “是,小姐,奴婢知罪。”
    “出去吧。”
    那红着眼睛的侍女刚好朝着相柳迎面而来,这是怎么回事?相柳疑惑着,步伐迈得更大直往殿内。
    此时阿念抱着一锦盒正在失神地落泪。
    相柳记得,那锦盒里放着龙鳞,本来她打算婚礼后将其交给蓐收,让瑲玹为其修一座庙。
    她其实还是放不下。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相柳只好默默地在一旁看她流泪。过了很久,她惊觉他在,慌张地擦泪。
    “你,什么了时候进来的也不叫我…”
    浅笑间,相柳走到她身边把那锦盒拿了过来,从中挑了一片捻在指尖,在他的注视下,指尖的龙鳞发出幽幽绿光,手张开时,原本那片龙鳞化成了一颗暗绿的珠。
    “这……”阿念疑惑,相柳这是想做甚?
    她原本手上戴了一串琉璃珠,相柳伸手在那串琉璃上抚过后,由龙鳞所化的绿珠便圆润璀璨的琉璃珠间出现了。
    阿念看着那颗略显突兀的绿珠,眼里有无限的光彩。
    “留个纪念吧。”相柳说。随即他将手中的锦盒合上交还到她手里,笑道:“这些都收起来吧。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得自己收好,否则让侍女弄丢了你得哭。”
    这个盒子平日就被她放在古琴旁略显随意,可能是方才的侍女看到了帮她收了起来,她一时找不着便着急了。
    相柳知道,她将盒子随意放在外面并非不在乎,而是怕自己忘记。
    “嗯!”阿念这下才笑了。她抱了盒子转身去了内间,好一会儿才出来。
    “都藏好了?”相柳笑问且说:“藏了这么久这得藏得有多深啊。”
    “嗯!藏好了!”阿念伸出那串琉璃珠在他面前晃了晃:“谢谢!”
    真是一个傻瓜,相柳含笑摸了摸她的发顶。
    婚期还有五日时,相柳闲了下来,阿念带着他一起布置喜堂,巨大的红烛略显庄严,红绸挂于梁上喜庆非常,梅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贴了红彤彤的喜字,挂上了胖乎乎的大红灯笼小红灯笼。
    世上的皓翎王后虽已身故数十年,阿念始终自觉身份尴尬,怕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于是她决定婚礼上不请任何人,只有他们和白帝夫妇以及喜娘等主礼的即可。
    数百年前,白帝曾感叹小夭婚礼之简陋,没想到如今阿念的更简,但是同时也觉得意外,若是从前她定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定要举世瞩目才是。
    真是长大了呀。
    相较于阿念的低调,白帝这个做父亲的竟不比她沉得住气,这日他关上打铁铺的门后,在门口大大地写了几个字:
    东主有喜 归期不定
    与此同时,瑲玹,馨悦,小夭涂山璟,蓐收等为数不多知道她终于要跟相柳成婚的人陆续地送了贺礼过来,没错,馨悦也送了。
    可阿念没心思看他们送了什么,因为她正面临一件很糟心的事情,婚期就是这几日了,她此时竟发现绣娘把婚服弄错了,把她的婚服图样绣到相柳的婚服上,把原本应当出现在相柳婚服上的图样绣到了她的婚服上。
    他俩的婚服图样是她画的,本应该是最满意的,可如今……没办法,她只好亲自盯着,仅吩咐海棠将贺礼入册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