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赌本一家,钱见开算盘拨得精,上门来找乐子的不是嫖便是赌,怎么说都能赚一笔。
    既然要做意,自然需要本钱,赌场的本钱是银两,妓院的本钱、自然就是姑娘。
    像金大山这种将亲人推入火坑以求赌本,可说是家常便饭之事,钱见开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这回情况比较不一样。
    「金大山,你说你外甥女和唐家庄关系密切,究竟是真是假?」
    抓人之前,钱见开的确探听了些消息,这个陈夏确是唐家庄的贵客,可是金大山又说,唐家庄的千金唐盈盈其实是他的另一个外甥女,这就令人难以置信了。
    「钱老板,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金大山叫道:「待你上唐家庄去讨成淡秋那个臭丫头便明白了!」他对成家姐妹的气愤已经转变成复仇的心思,一定要让她们两人过得比他更悲惨才甘休。
    所以,他唆使钱见开去要人,打算把成淡秋卖入青楼,他自己则要将成凝夏碎尸万段。
    讨人?钱见开斜睨他一眼,「这事还得仔细盘算。先把她关在这里,我得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好吧。」眼见钱见开已经转身往门外走,两名打手亦跟在他们的主子身后,金大山也只得恨恨地跟著离去。
    成凝夏松了口气,聆听男人们踩着楼梯往下走的声响。
    原来她是身在二楼。
    尽管悉知这一点对她现在的困境没有多大的帮助,但聊胜于无。
    那么,她又是哪里的二楼啊?
    不知道是运气好或是有志者事竟成,成凝夏脚踝上的绳索总算有些松动。
    她欣喜莫名,继续挣扎著,最后好不容易从床上坐起身,就著窗外的月光打量著房间的全貌。
    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木桌上摆著一盏烛火,毫无其他余物。
    可恶!居然没有什么尖锐之物可以弄断这些绳索!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管是什么时辰,唐行深发现她入夜了都还没回唐家庄,一定开始四处找她,这是她可以肯定的事。
    但她不能肯定的是,唐行深何时才能找到她。
    第十章
    唐行深快马加鞭赶到雨花楼,直接闯入天水阁。
    「深弟?」素夫人停下拨弦的柔荑,美眸圆睁。
    认识唐行深数年,她不曾见过他这么紧张、鲁莽,甚至可以说是慌乱过。
    更不曾听他开口求人。
    「求求你,素姐。」唐行深道:「请帮助我。」
    接下来,整座春江城可说是暗潮汹湧。
    表面上只是春江城的一名琴妓,实际上却是全城甚至半个天下的情报组织「哨子」的副首领,素夫人轻声细语,但迅速果决的指示著每一个自四面八方迅速集合的手下。
    「搜索每一条黑街暗巷。」
    「问过每一个乞丐与流浪儿。」
    「注意每一间赌坊、妓院。」
    接下来,素夫人再度坐回琴案前,缓缓弹奏出美妙的音色。
    「坐下来吧,深弟。」垂下眼睫,素夫人徐徐地道。「养精蓄锐,用于一朝。」谁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状况发生呢。
    唐行深没有心思坐下来等,抿唇追问:「最快何时能有消息?」
    「待我奏完这首曲子。」
    曲子不长,最后一音方落,一名探子已经传来得知金大山人在春江城的消息。
    原来,成家姐妹前些日子的失常,除了秦三公子上门向成淡秋求亲一事外,还另有原因。唐行深恍然大悟。
    琴声再起,这回素夫人尚未弹完全曲,第二名探子便来报,金大山赌性不改,没有赌本仍流连赌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唐行深不难想像这情况。
    只是,金大山既然赌性不改,是否又把主意打到成家姐妹身上?唐行深臆测著。
    琴声继续著,这回,素夫人只弹完一小段,就接获第三名探子来报,表示金大山似是找上赌场老板,表示自己是与唐家庄颇有关系的人,可见他对成家姐妹的下落是知情的。
    难道……唐行深猛地双手握拳,脸色狞然愈狂。
    再度指示探子行事后,素夫人回过头,看到的便是他这副厉鬼般的模样。
    她抚著心口,有些惊惧,更多的却是悸动。
    一名女子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得一深情男儿郎?看来唐行深抱得美人归的脚步已近。
    只要先将脚边阻挡的石头踢开即可。素夫人微微一笑,决定帮上一把,休说是绊脚石,连沙尘她也能替他清得干干净净。
    「我已经要人去追查金大山在哪间赌场露过面,相信很快会有消息传回来。」素夫人又道,也不指望一直沉默不语的唐行深会答腔。
    不过,有个问题她非得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可。
    「深弟,你究竟是喜爱成姑娘哪一点?她可不像其他姑娘一样温顺吧?」
    「我不爱她温顺。」
    「她也不像许多姑娘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皆精通。」
    「我精通就可。」
    「那……她更不像其他姑娘一样千娇百媚,貌美如花。」
    「情人眼中出西施,各花各入各人眼。」
    素夫人差点失笑,若非亲耳听闻,她真难想像唐行深这冷面男人竟会道出如此热情的话语。
    而且唐行深说话时,脸上虽毫无表情,但愈来愈明显的红晕还是点出他不好意思表白的男人情怀。
    哎哟,原来唐行深还会有这么「羞答答」的一面?素夫人实在扼腕,手中没笔墨能火速绘下他此时此刻难得的表情。
    接着,又是一名探子来报,「目前已经知悉金大山最后去的一间赌场是钱记赌场。」
    「钱记?啊,是「见钱眼开」钱见开的赌场。」素夫人立刻道出这间赌场的主事者。
    「带路。」唐行深举步向前命令道。
    他这么说自然是要他们带他到钱记赌场去找人,可是他忘了,对方不是的自己的手下,而是素夫人的探子。
    「是!」不过妙的是,他的气势太慑人,探子们竟还真的乖乖听令,整齐划一的转向门口。
    「咳!」素夫人的娇咳声响起,探子们才一个个如大梦初醒般僵住。
    「副首领!」
    「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对嘛,这命令应该由她说出口,尽管内容是一模一样的。
    「带路!」
    金大山才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成凝夏,因此去而复返。
    「两位大爷行个方便,让我好好教训一下那刁娃儿就好。」金大山用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了两壺酒孝敬这两名赌场的打手。
    「这个……」两人互看一眼,「好吧,我们到一楼喝酒去。」二楼就留给他怎么「教训」都可以。
    「多谢!嘿嘿嘿!」头一转,脸一变,金大山神气地踹门入房。
    该糟!成凝夏心中叫苦,可是表面上仍装出一脸讥嘲,「咦,老爷——爷,你又回来啦?」
    「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金大山不但想甩她巴掌,甚至觉得干脆把人打死最好。「我讲一句你顶三句?好,你顶一句我就掴你三记!」啪啪啪,他巴掌甩得可痛快了。
    「哼!」成凝夏脸颊肿得像发酵的面团,可是仍然继续讥笑他,「真丟人,老爷爷你只敢欺负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只会在赌桌上输银子。」
    这话激怒了金大山。
    想他这一生真的就是输人输阵又输银子,输到谁都瞧不起他的地步!
    「至少现在你输给我,落在我手中!」金大山欲再度扬起巴掌,脚下却忽然一个踉跄。
    成凝夏抓住这个空档,弹起身以脑袋用力往他一撞。
    金大山惊呼一声,往后跌坐在地面上,成凝夏则摔倒在他身上。
    「该死……」他伸出手,用力把她往旁边一翻。
    成凝夏就这样被翻了开去,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喝!」金大山这下可被骇著。
    「这是怎么回事?她被你打死了?」两壺酒喝光了,两名打手上来提醒金大山时间差不多到了,哪知道一上来就看见这不妙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