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目的只是想看看他是否安全而已,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所以尽量不去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或压力.
    他给自己营造一个平和的氛围,那么她就好好配合,起码让阮佑山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就算只能暂时的忘记那些伤痛也好。
    但有时候,有的蠢货总是把她逼得没办法装下去,就比如皇兄派来跟着她的人。
    彼时两人正在集市中闲逛,明知身后有人跟着,所以要装出一副亲昵的样子,他们挨得极近,看似暧昧的耳语。
    「你知道现在跟踪我们的人是哪一拨吗?」颜凤稚压着他的肩膀,踮着脚问。
    阮佑山搂着她的腰,因为凑得太近,下巴上的胡渣都能扎到颜凤稚,「没准,但无论是哪一拨,都不会伤害我们。」
    「这话怎么说?」颜凤稚向后瞟了一眼.
    「跟你来的肯定会护你,而那些人肯定会以为这拨人是皇上派来保护我的,所以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他咬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旋即兀自笑了起来。
    颜凤稚鲜少见到他这样笑,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觉得很好看,这段日子为了伪装,阮佑山真的是彻底变了样子。
    颜凤稚被他搂着,垂下眼,转而笑道:「也就是说,这些蠢货也可以帮上忙?」
    「嗯。」阮沽山笑着应了声。
    「那皇兄也算做了件对的事。」颜凤稚低语。
    「到了。」阮佑山抬眼,是家客栈,他早就遣人订了客房,现下直接搂着颜凤稚上了楼。
    阖了门后,阮佑山瞬间收敛了嬉笑的神情,开窗时迅速的扫视了下外面的情况。
    大致数了下跟踪人数之后,阮佑山阖上窗,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有不下十个人……该死,跟得这么紧。」
    「你最近语序越来越正常了。」颜凤稚满脸轻松。
    「是吗?」阮佑山漫不经心的答,迅速的套上另一件衣裳,又从怀中翻出一张人皮面具来。
    不消半盏茶的时间,阮佑山已经成功的易容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整理了一下面具,又检查了一下插在靴子里的匕首,「我很快就回来。」
    「你忘了什么吧?」颜凤稚坐在床上晃了晃腿儿。
    「噢。」阮佑山恍悟,走上前去,轻轻搂住配合的站起来的颜凤稚,两人挪到门边,亲了几口,又哼哼唧唧的呻吟了几声,表示两个人在房间里没干什么好事。
    阮佑山有些敷衍,颜凤稚有些不满,扳住他的下巴抗议,「你专心点行不行?就算是演戏,这样敷衍也是很不专业的。」
    「我实在没心情。」阮佑山蹙眉摇头。
    「你要腆着这张苦瓜脸去见儿子吗?小心吓坏他。」颜凤稚数落他,旋即一踮脚,凑上去赏了他一记十分深情的香吻。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唇齿才分开,阮佑山仍有些发怔,颜凤稚就推开几步,伸手摸了摸他带有水渍的薄唇,笑道:「快去快回哦,我不想耽误了晚膳。」
    「嗯。」阮佑山点头。
    之后完颜千里装成唱曲儿的老瞎子来换走了阮佑山,他这次出行的目的只是为了甩掉跟踪的人,去看一看被寄养在奴仆家的儿子。
    他离开后,颜凤稚就开始忐忑,总担心会发生什么,完颜千里在桌前摆弄着盆栽,他不会主动和颜凤稚说话,但颜凤稚若问了,他便悉数回答。
    「阮佑山的儿子多大了? 」
    「快一岁了吧。」完颜千里想了想。
    「可爱吗?」颜凤稚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衣袂上的暗纹。
    「没见过,上一次来帝都还是他刚成亲的时候,只见了眼他娘子。」
    「那他……他娘子怎么样?」
    「一般。」完颜千里如实道,「佑山他成亲成得太匆忙了。」
    颜凤稚不语,心里更加忐忑。
    完颜千里兀自说:「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突然就成亲了。」
    「不是自小就认识的吗? 」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从没听他说起过啊。」完颜千里扬眉。
    「噢。」她就感觉事情不是那样的,他会那样仓促的成亲,肯定……颜凤稚心跳得有些快,感觉到莫名的喜悦,她的唇角扬起了抹微妙的弧度,满心想着一会儿等阮佑山回来时一定要把这件事问清楚,说不定还能撬开他的嘴。
    只可惜,等了好久好久,都没见阮佑山回来。
    完颜千里也有些坐不住了,几次将窗子开了条缝查看,当他第三次起身去查看的时候,突然发现……
    「不好,跟踪的人都撤了!」
    完颜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猛地推开了窗,拔出藏在怀里的刀,「该死的,佑山肯定被发现了!」
    「什么!」颜凤稚骇得站起来,然后腿倏地一软,又瘫坐了下去。
    第十章
    完颜千里和那些护着颜凤稚的侍卫一齐出马,才将阮佑山救了出来。
    没人告诉颜凤稚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只知道阮佑山是被人抬回来的,他浑身是血,身中数刀,又中了刀刃上淬的毒,在医治过程中几度性命垂危。
    从他被抬回来的那一晚之后,颜凤稚就没怎么阖过眼,她躺在空荡荡床上辗转反侧,起身打开窗,就瞧见不远处灯光通明的房间,不知今天是谁在守夜?
    在屋内踱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套上披风,离开了房间。
    今晚守夜的是赫连息未遣过来的心腹,当下正直挺挺的坐在厅堂里面看夜。
    颜凤稚直接推门而入,看了他一眼,而后不悦道:「你在这端坐着,他若醒了你如何能知道?若是情况不好又该怎么办?」
    那人的唇动了动,但最终是没有说什么,颜凤稚四下看了看,又问,「大夫呢?」
    「东暖阁。」那人说。
    「我进去看看。」颜凤稚裹着披风走进去,那人也没有阻拦她。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中药味道,颜凤稚下意识的掩了口鼻,而后解下披风,顺手挂到一旁的屏风上,再抬眼看去,只见重迭的床幔后,是他沉睡的侧影。
    颜凤稚心头刺痛,交握着双手朝他走过去,而后轻轻的抬手撩开了床幔,他青白的脸呈现在眼前。
    几日前的光景还不是这样,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他越发消瘦了,颜凤稚眼眶一酸,忍不住落泪,她沿着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阮佑山的手。
    阮佑山眉头蹙了蹙,眼珠一动,缓缓的睁开了眼,颜凤稚登时一惊,连忙缩回了手,有些抱歉的说二吵醒你了?」
    阮佑山扯了扯唇,「没,本来就睡得不安稳。」
    「想喝水吗?」颜凤稚给他掖了被角,问。
    「想……酸梅汤。」阮佑山想了想,回答道。
    「难为人,这个时辰,我上哪给去你找酸梅汤?」颜凤稚笑。
    「以往……以往我都给你弄的。」阮佑山虚弱的笑了笑,没什么力气。
    「我可没你能耐大。」颜凤稚白了他一眼,旋即侧过头去,眨了眨眼,「总说斗不过我,但其实最坏的就是你,总能气得我说不出话来,嘴巴也毒,总挑人的软肪扎,阮佑山,你说,你这么厉害,怎么就这么废物的躺在床上呢?」
    他一提酸梅汤,颜凤稚就难受,但落泪又觉得丢人,就不禁要去说恶毒的话。
    「我……」阮佑山鲠住。
    「蠢货,你不是功夫很厉害吗?怎么打不过那些混蛋?」
    「是我没用……」阮佑山别开头,唇色更苍白了。
    「对,就是你没用。」颜凤稚的眼泪落得更凶了些,明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说这些话来激阮佑山,却又忍不住,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在刺痛阮佑山之前,自己就先忍不住要哭了。
    她紧瘪着嘴,但下巴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不过她为什么要哭啊?阮佑山又没有死,不过是受了伤而已……
    「哭了?」阮佑山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