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钟离在归离原散步,立在他自己的七天神像前久久驻足,忽然轻叹。
    人间归离复归离,借一浮生逃浮生。
    曾经的归离集已成了璃月的归离原,而归终……
    钟离想起了归终。
    这个将乐观与悲观、开朗与沉寂集于一身的女孩。
    有人说归终好,有人说她不好。有人说归终是一位伟大的神明,有人评论她不过是守护不住归离集的弱者。但对钟离而言,归终只是归终,是他在漫长岁月中,唯一动过心的女孩。
    很多次钟离会叹惋归终过于执着,对某些事对某些人又过于眷恋。她深爱着这茫茫人世间,也正是这“爱”。最终让归终走上了这一条路。
    这一条坎坷、充满离别,又如此执着想和命运作对的一条路。
    曾经的钟离认可归终的选择,可后来经历多了,总觉得神明也和人一般,时光岁月须臾间,若能豁达一些,不在意一些,应当能活得更加轻松吧。
    可若是这般,钟离或许就不会这样深爱着归终。
    他也明白,只是心疼。
    又不知多少年,在坎瑞亚再次将归终送离后,钟离返回璃月,忽然感知到巴巴托斯的气息。
    巴巴托斯带来了个小姑娘。
    纯粹的眼神,灵动又聪慧地咕噜噜乱转……
    “……怎么,你愿意亲自养她吗?”巴巴托斯调侃说,“你这老石头不怕磨损,我可怕哈,没空带娃,就拜托你了。”
    “好,我养。”钟离摸了摸女孩的头,作别巴巴托斯,从荻花洲走过,穿过归离集,走向璃月港。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消失在璃月的茫茫雾气中,随着飞溅起瀑布的水花、绝云辣椒微微的晃动,还有沿路的炊烟袅袅。
    ——时间一去不复返,然而人生代代无穷。
    钟离试图走向人间。
    钟离走进了人间。
    携带着故友的回忆,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钟离身上背负了很多,又似乎轻松到什么也没有背负。到最后的最后,他只是带着个小孩,陪着这璃月港,守护着许多人最初的愿望,走下去而已。
    终究是人间归离。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钟离养的这姑娘就是蒲从舟,下篇文的女主哈哈哈哈,已经开了,可以去收藏。
    本来有点不舍,不过故事在继续。这俩一个世界观,但正文不会涉及归离。
    啊,30w字,终于写完啦!还有一个全订福利番,归离战败if线哈哈哈哈。
    下本见,啾咪。
    第92章 战败if线
    归终彻底战败了。
    所有的眷属都被扫荡一空,她本人被千岩军拖到摩拉克斯跟前时,膝盖还被踹了一脚,咬着牙没跪下,却也吃不住力趴落在潮湿的地面。
    坐在高位的摩拉克斯看了眼归终,对身后的五夜叉淡淡说:“找个日子,封印了吧。”
    说完这话,摩拉克斯就收起折叠着的腿,立起身从归终身边走过,五夜叉跟在他身后。
    摩拉克斯路过归终时,归终扭过头狼狈地看着他,眼睛却清亮,甚至还带着点笑。
    归终说:“你封印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摩拉克斯低头,冷淡道:“你找死?”
    归终诚恳地说:“被封印多无聊啊,还不如死了。”
    携带者金光的岩枪瞬间显现,浓郁的岩元素迸裂,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直直向归终的胸膛刺去——
    “等等等等——”归终连声说,虚弱地缩了一下,假笑着,“还是算了,还是算了。”
    摩拉克斯收起岩枪,冷冷的看了眼归终,走出牢狱。
    贪生怕死的家伙。
    —
    封印魔神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
    权能要一点点抽干,魔神本人要最虚弱才行,这样才能保证最后封印的成功。
    摩拉克斯带着酒来看归终时,女孩的四肢都被碗口粗的铁链栓着,象征岩元素的淡金色柔光源源不断地从她体内流向锁链和地面。
    归终蜷缩在祭坛中央,雪白的宽袖长袍早被汗水浸透,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嘴唇也完全失去了血色——摩拉克斯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抽取权能的过程极其痛苦,像是用阵法将体内每一根经脉抽出,想也知道,这种每时每刻从身体深处传来的细如柳丝的疼痛多少折磨人。
    摩拉克斯走到归终身侧,盘膝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归终垂眸,疼到额头间冒出细密的汗珠,却咬着牙使劲忍着。
    ——曾经他们不是这样的。
    在很早、魔神战争开始之初,摩拉克斯是多么心疼归终。
    归终在与梦之魔神丹特丽安的战斗中受了伤,昏迷不醒。摩拉克斯搁将同样繁忙的公务带到她的床边完成,整夜整夜地守着归终。
    摩拉克斯仔细用帕子拭着她的额头,在归终偶尔清醒地时候说些话提精神,又在她迷糊睡过去时,握住她的手,用与她同源的岩元素细细地为她调和。
    只可惜归终最后还是走了。带着她的眷属离开,站在了摩拉克斯的对立面。
    或许因为“天理”强逼着魔神自相残杀,或许因为其他——
    摩拉克斯不再想往事,轻一挥手,束缚和吸收归终元素力的锁链叮铃哐当落下,他看着归终瘫软在祭坛上,汗涔涔的睫毛颤抖两下。归终强撑着坐起身,笑着对摩拉克斯说:“你来啦,摩拉克斯?”
    归终的语调很轻松,像是许久前她还未曾背叛璃月那样,是老友重逢谈天,而不是宿敌见面。
    摩拉克斯说:“我找你喝酒。”
    语气同样很平静。
    他是来叙旧的。
    “喝什么酒,不喝不喝。”归终矢口否认,摇头。
    摩拉克斯淡淡看了她一眼。
    归终被摩拉克斯的眼神冷得一激灵,意识到他现在估摸还处在“不动岩石之相”状态内,无奈道:“好,我喝,我喝还不行嘛。”
    说着归终摸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主动和摩拉克斯聊起璃月港的近况。
    摩拉克斯不喜欢归终这样,却也平静地接了她的话。
    不同于其他因“磨损”而被迫背叛的老友,归终思维极其清晰,对璃月治理的方方面面都有很好的见解,甚至能提出具有可行性的意见。
    像从前一般。
    归终与摩拉克斯共治璃月,是璃月人敬仰的尘神——只要是归终陪在摩拉克斯身边,繁杂的任务能被她承担大半,然后轻描淡写地解决。
    那么多年,是他们一起亲手建立起世间繁华,守护千家万户,如此美好——如果没有天理,归终未曾叛逃的话。
    聊到一壶酒尽,摩拉克斯看了眼空的酒壶,平静地问归终:“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我帮你实现。”
    停了停,摩拉克斯又说:“尽我所能。”
    本来以为归终会拒绝,或者提出一些关于她存亡的要求,没想到归终仰头,笑眯眯地说:“有啊,我还没睡到你。”
    摩拉克斯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侧头看着归终。
    “是啊,你长得这么俊,我老早就想睡你了。差点就成功了呢,如果不是‘天理’……”归终颇为遗憾地说,“哎呀总之都到这时候了,要不你满足满足我的愿望?哈哈。”
    摩拉克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归终,说:“依你。”
    归终睁大了眼:“咦?”
    —
    摩拉克斯不懂为什么归终会提出这个自虐的要求。
    摩拉克斯低头看着归终颤抖得不行,指尖近乎痉挛地攀着他的肩,抓得很用力。归终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气,泪水从眼角缓缓流出。
    归终扭过头不去看摩拉克斯,微微收紧身体,却被侵入得更深。
    摩拉克斯伸出手,指腹近乎没有力度地擦过归终脸颊的泪水。
    之前祭坛上抽取元素力,归终都没有哭。
    这样……会比祭坛上疼吗?摩拉克斯静静想着。
    —
    到了最后,归终近乎所有力气都被抽干,无力地推了摩拉克斯一下。摩拉克斯了然,缓缓松开归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