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怎么了?
    与一月多前一模一样,内外两室十数件的玉雕珍品静静伫在原地,与她静静对峙。
    好怀念这些玉雕!
    伸手从抽屉拿出软布,揉一揉,便一件又一件地轻轻揉拭起来。
    “呀,怎积了这么多的灰尘?”她轻声抱怨一句,擦拭得更加仔细,“是不是一个多月来,你们的主人没心思照顾你们?真不是个好主子,对不对?”
    瞄到床柜上小小的白玉盆子,眼一亮,急步移过来,小心地捏放到掌心,屏住呼吸轻轻打开,蔼—这小小的乌猴献寿还在!
    眯一眯笑眼,将白玉盆放回原地,将指高的小乌猴托在掌中,细细看,细细赏,“小猴,你们的主子很可恶,是不是?你们这样的宝贝,却被随便放置在床柜上!一点也不懂得珍惜。”
    用小指尖轻触一触小乌猴左掌上的猴米,皱鼻做个鬼脸,“要是我,一定会把你们宝贝地藏起来,才不会随便一丢!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趁早换个主子好了。”只可惜小猴不通灵性,若是听懂了她的话,偷偷跑去找她该多好!
    哎!
    “每日你都这样游说我的玉雕叛逃吗?”戏谑的笑言忽从头顶传来。
    “谁说——啊!”一惊,手一抖,小乌猴一下子掉下掌心,冲向地面,“天哪——”
    话语未落,一只大掌更快地一探一托,小小的乌猴,便又稳稳站在掌心中。
    “好险!”拍一拍怦怦直跳的心,阿涛长吁一口气,“差一点就摔碎了!”回首没好气地瞥一眼身后的高大男子,“干什么呀,又吓人!”
    “你若没心怀鬼胎,又岂会怕人吓?”来人爽朗地高声一笑,“谁叫你妄想打我玉雕的主意?”
    紧绷了一月有余的心,在她嗔笑的双眸中,总算完全放松了下来。
    阿涛肯见他了,阿涛肯对他说话了,阿涛又对他笑了——她原谅了他!
    聂修炜激悸的心,几要窜出胸膛。
    阿涛终于原谅他了!
    “谁、谁打你玉雕的主意了?”她被高大的身躯围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脸上一红。
    “不是你吗?”俯首贴近那张桃红的娇颜,聂修炜只觉心中一荡。
    “才不是——”敏感的鼻端又冷不防地闻到那不同于己的稳重气息,脸,又染上了一层秋霞,“让、让开啦!”伸掌反手一推愈靠愈近的阳刚身躯,手间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由一声惊喘,“你、你怎不穿衣服!”后知后觉发现身后的男子光裸着上身!
    天哪!她竟然碰触到了他的身体!完了,完了!她怕真的名节不保了!
    呜呜,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呜——你怎么这样!”身后却传来委屈凄惨的呜咽之声,“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呀?你要负责!”
    呃——
    不由瞪圆杏眸,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干什么呀?好似、好似这个男人吃了多大的亏!
    “不管啦,你要负全责哎!”聂修炜双掌覆在脸上,一副惨遭蹂躏的女儿态。
    “我、我负责?”阿涛怪叫一声,“不对吧?”
    “怎么不对?我活了二十年,何时竟被一个——呜——”大嘴一下子被捂祝
    “你小声些!”她恼火地咬牙低叫,她一个女儿家尚没有说什么,他演的是哪门子戏0再叫、再叫!你装什么傻呀!”回身双手用力盖在那张大嘴上。
    “唔——唔——”假装用力地挣扎一下,双手,偷偷溜到小女人的身后,轻轻一圈。啊,他盼了好久好久的一个梦想!
    “我要恼啦!”就说不能给他好脸色的!看吧,看吧,才一见面,他便变本加厉了!
    “不生我气了?”宠溺地揉一揉她的发辫,聂修炜不再胡闹,只柔柔一笑,“阿涛,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再多再多的不悦,也被这亲柔的几个字全消了。羞羞地低下头,阿涛面庞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嘻,好想她。
    “对你的心意,我全刻在这里了,你看到了吗?你感觉到了吗?”轻轻将小小的身子拢进怀中,将那张小脸压在胸膛,聂修炜轻轻一叹。
    她也喜欢他,他会爱她一辈子——那轻缓而又稳沉的心跳如是告诉她。
    “阿涛——”下巴轻轻摩着她的头顶,沉重的阳刚气息笼绕了她的所有。
    小小的圆脸上不由漾起一朵小小的花。
    而后,一指抬高了她的脸庞。
    笑眯的杏眸里,那张已镌刻进心里的俊容愈扩愈大,轻轻压上了她的唇。
    他,吻了她——
    第八章
    “扑——”
    照旧,一口香茗尽悉洒出,只是身前已有防备的两人飞快往后一撒,险险退出了遭袭的范围。
    好险!
    弹一弹反溅到衣袍上的残茶,秦朝阳无奈地一笑,值得这么夸张吗?
    “真的假的?”只觉头皮渐渐麻起来,聂箸文不住地呛咳。
    “我干吗没事骗您哪,二少?”撇一撇唇,着实瞧不顺眼二少这副样子。事关大公子的终生幸福,他秦朝阳岂敢乱生事非?
    “就因为那么一枚玉指环,阿涛一个多月没理会老大?!”太、太刺激了,“看不出那个小路痴那么有脾气哟!”够帅!敢对京城聂府的大公子闹性子,嘿,胆子够大!
    “是埃大公子低声下气了一个多月,阿涛姑娘才总算肯见他了。”雨过天是晴了,可小小的玉指环依旧埂在他们两人之间。
    “现在呢,应该没事吧?”昨日他才回府,虽不太了解老大同小路痴又亲近了多少,但昨晚为他所举行的小洗尘宴上,却看得出两个很是亲热的。
    “似乎是没事了。”朝阳叹叹一笑,“阿涛姑娘虽不再提及那枚玉指环,又开始雕雕刻刻,可口气却一直也没放松。大公子更是没放弃寻找,一个多月来聂府里外几乎被他翻了一个遭。咳,想起来就觉好笑,大公子说过,这玉指环他记得清楚,明明是他从阿涛房中的窗孔弹出去的,怎就会寻不到?结果,搜寻范围一扩再扩,到后来,索性在全府搜寻了。”
    “疯子。”一旁的射月小小声地替自家亲兄长所说下个结论,话音未落,转头便被自个儿主子狠狠踹了一脚。
    “射月,你骂的是我家大哥哎!皮痒是不是?”危险地眯一眯利眸,聂箸文实则是转移旁人视线,他的心有一点点虚,毕竟,那枚引起滔天“大祸”的玉指环,就乱丢在他床头的暗柜里。不想被大哥的护卫探出一点点的心虚模样,只得陷害自己的贴身护卫一下下了。
    “二少——”他理亏,只得含泪忍下隐隐作痛的那记无影脚。
    “别吵!”斥过贴身护卫,聂箸文笑眯眯地转向大哥的跟班,“朝阳,我大哥真那么执着于一枚小小的玉指环?”若他献上去,大哥会不会龙心大悦地放他几天逍遥日子过?
    “对啊,大公子昨日还亲自将清玉楼庭院的石板花坛草地细细搜寻了一遍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喔。”心中窃窃一笑,看来,还能敲到一点小假期的可能性极大。
    “二少,您这么高兴干什么?”不替大公子着急也就罢了,用不着幸灾乐祸,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没有啊,我哪里高兴了,我也替大哥着急埃啊,对了!这次我外出替老大寻回了几件小玉雕,我现在就给他送去!”趁机实地探探情报,以便索要最多最大的好处!呵呵,幸亏那日没将玉指环当场送还!
    他急忙忙地冲回他卧房取宝去了。
    “二少,今日很反常哦。”摸摸下巴,朝阳有些疑惑不解。
    “他哪日会不反常?”射月哼哼一笑,“我命苦,跟着一个奸诈的主子,总摸不透他的心思。哪像大哥你,会明白知道主子想干什么。”不是他抱怨,而是他太累,总跟不上主子的心思,一路追着跑。
    “节哀顺便。”好心地拍一拍小弟的背,朝阳十分庆幸自个儿当初挑的不是爱玩爱闹爱笑的二少。至少,大公子做事总会先告诉他一声,不用他费尽心思去猜,而猜到头痛时,身后偏有人在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