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松?好,你说也好。”苍鹰冲阿单点头道,“牡丹,这位便是你的亲生哥哥。”
    “哥哥?”阿单怪叫一声,不给面子地哼了声,“我自由自在的,哪里有什么哥哥?”呜,怪不得她看那个又冷又傲的龙齐天很顺眼、很亲切,原来她与他是亲生兄妹呢──啊,是同母异父的啦,“黑衣,你说他会不会认我这个妹子?”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似乎很讨厌女人呢。
    “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她一直还是他的阿单就好了啊。
    “可是我很喜欢他……啊,当然最喜欢的是你啦!”呜,黑衣冷冷的样子她最怕啦,还是小心一些不吃亏啦,“我不想待在这又冷又吵的屋子里了,咱们走好不好?”
    黑衣点头,握着阿单的小手,转身便往厅外走。
    “慢!”宫立松一个箭步拦住两人。
    “让开。”黑衣淡淡地皱起眉。
    “牡丹身有奇恙,你是明白的。”宮立松直视黑衣,轻声道:“留下她,宫家可以治好她。”这是事实,他与黑衣都明白的事实。
    黑衣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
    “黑衣,你听他胡说!”阿单杏眸一眯,用力地瞪向宫立松,“我身体好得很,哪里有什么奇恙不奇恙的?你让开,我不想同你说话。”她讨厌这个人,很讨厌很讨厌!
    “妹子。”宫立松忍耐地朝她一笑,“你的命重要,你不要逞强。”
    “谁是你……黑衣,你捂我嘴做什么?”好生气哦,黑衣为什么又不走了,难道他更改主意了?!霎时,她的心又立刻慌乱起来,“黑衣,带我走,我求你带我走!”
    “你保证可以治好她?”黑衣不理会阿单的挣扎,只静静地望向宫立松。
    “如果我可以保证呢?”略显阴沉的眼冷冷地扫过那娇小的身影,眼中的含义无人可知。
    “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若不是阿单体内的内息已不容再这样拖下去,他绝对不会同这人做交易。这个宮立松绝对不是如他表面那样的斯文,他有野心,而且是极大的野心!
    “如果我要你自废内力呢?”宫立松忽地一笑,笑得极冷,“你为了黑山出手,便是我宫家的敌人。若想不被武林朋友追杀,便自废了内力。”这个少言冷淡的黑衣男子若不乘机除去,难保以后不会是宫家之敌,会是他──称雄武林的最大对手!“你也可以在她伤好后带她离开,胆前提必须是你要自废了内力。”
    宫立松忽地拍拍手,便见原本空旷的厅子中除了宮家的人,瞬间又出现了许多武林人物,“当着武林好友的面,只要你肯自废内力,我保证牡丹会健康一如常人!”
    黑衣不屑地哼一声,再也不看他,只将捂在阿单唇前的手移开。
    “黑衣,你听他胡说!我们走,我再也不想待在这臭哄哄的地方!”阿单一字不漏地听完黑衣与宫立松的交谈,一张脸霎时苍白没了血色。她才不要什么健康不健康的!她只要和黑衣一起便心满意足!
    “可我想要你伴我一生一世。”黑衣却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他自幼便身陷武学,其实只是兴趣所在。一身内力?有没有内力对他来说其实毫无差别。何况,先前同那友梅双掌对击时,他虽将友悔的心脉重伤,使那阴险的道人再也无法害人,但同时也中了友梅使尽全力的一掌,内息早已散了八九分。现在虽然看来神情气色一切如常,但却是他努力地支撑着最后一分内力的结果!
    就算他从未涉足过这勾心斗角的馄沌江湖,今日情形他又如何不明白?他与阿单根本无法从这间屋子中平安地全身而退!
    闭眸,他缓缓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内息,然后将内息悉数聚集于左手,猛地大喝一声,左掌全力向窗外一推,只听一声巨响,正对窗棂的一棵参天大树顿时拦腰截断!巨响惊天动地,那大树用两名壮汉尚且抱不来,今日却被黑衣一击而倒,在场众人何等心惊自是不言自明,但黑衣辛苦五年重新练就的一身绝顶内息也自此烟消云散。
    “黑衣!”阿单却看也不看窗外,只觉心神被这一声惊天巨响炸得粉碎,“黑衣!”
    “我……没事的,你不要……担、担心。”黑衣身子摇摇欲坠,却勉强朝她一笑,而后喉口一甜,鲜血顿时冲出唇来!以往总是冷色的薄唇顿时染上刺目的艳红!
    “快!快扶住少侠!”宫立松也惊叫一声,双手飞快地伸过来。心神俱惊的阿单不疑其他,马上侧身让宫立松帮她共同搀扶住几乎倒地的黑衣。但等她猛地明白过来、黑衣早已被宫立松一掌点住心口大穴,并向前一推,而后立刻有两名大汉上前来将黑衣狠狠地挟持住!
    事情发生不过一瞬间,等到厅内众人从那棵大树上回过神来,黑衣早已被拖离阿单一丈距离。
    “放了他!”阿单想也不想地飞身就扑向黑衣,却被宫立松牢牢抓住,她的双拳不由得握得死紧,指甲几乎刺进掌心,双目尽眦。以往清澄的杏睁几乎燃起滔天的怒火,他们怎么这般卑鄙?!
    “他重伤了友梅道长,又将你诱拐十多年,这样的恶徒咱们宫家岂可轻易放掉?”宫立松冷冷一哼,“只废了他一身內力已算是法外开恩了。妹子,你不要再为他求情,免得在场的武林朋友耻笑!”
    “你怎不说那友梅十年前如何恶毒?黑衣又哪里诱拐了我?”阿单恨恨地握紧双拳,“哼,讲得那般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因为黑衣的武功修为远远超过尔等?!哼。什么‘武林朋友’,说穿了也不过是一帮醉心于功名利禄的无耻小人而已!”宫家?黑衣说得对,这武林哪里来的公家!
    “牡丹?”宫立松一下子沉下脸来,“你莫要胡言乱语!不要仗着你是宫家之主便女如此不懂事理!”
    “我说了,他不是什么恶徒!”矮小的身躯猛地一扑,终于甩开宫立松扑到黑衣身前,“你们给我让开!”那原本挟制黑衣的两名壮汉竟慑于她的怒火,想也不想地松开了黑衣。
    阿单顿时转身紧紧护住身后的人,一张小脸恼怒非常,“谁稀罕什么宫家的主不主的?我从来不想与你们这些小人攀亲!我只要他,我这辈子只要黑衣!”什么血脉,什么爹娘弟兄,什么宫家之主,她一点儿也不屑!她只要黑衣!
    “牡丹!”在场的宫家之人闻言,不由得惊呼一声。
    “我不是什么牡丹!就算真有过牡丹的存在,那个可怜的牡丹也早在十七年前已被尔等这些卑鄙恶人害死了!”她再恨恨地一哼,挽起左臂的衣袖露出那朵天下无双的牡丹纹身来,“如果你们真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敬重这朵‘牡丹’,那么就将他给我放了!”牡丹,牡丹!说得好听,什么宫家之主?其实还不是他们这些卑劣小人争名夺利的工具?!牡丹,牡丹,从来不是她的,她也从不屑、更不耻成为牡丹!
    “牡丹……”宫立松皱眉,“只要你肯回宫家主事,我们可以不取他的性命。”但要放却是万万不能的。
    “你们处心积虑要的不就是‘牡丹’吗?好,我可以答应你们!”阿单仰首,“只要你们肯放了黑衣,我保证‘牡丹’会跟尔等回去!”她只想做阿单,做那个贪吃贪睡贪玩爱哭怕痛的阿单!
    “妹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宫立松的眉皱得更紧,“放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只要你肯回去,我可以在长老们面前为他做个担保,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言下之意,其实是要囚禁黑衣一生一世了。
    “休想!”阿单怒吼一声,“马上给我放了黑衣!”
    “来人,将牡丹宫主送人后宫休息。”宫立松冷冷地吩咐一声。
    “我不要休息!”阿单用力甩开上前拉她的家奴,紧紧护住黑衣,“宫立松!如果你真的敬奉牡丹是你宮家之主,便听我一句!马上放了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