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阎令……”有可能在陆丹风身上吗?段淳月沉思地啜饮一口茶,凉掉的茶味有些异样,他一惊,大喝:“别喝——这茶有问题——”
    段淳月才打下刀三娘手中的杯子,后者已经面色泛紫地猛吐黑血,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挣扎!
    “三娘——”段淳月忙着运劲想助她祛毒,却发现自己内力空荡。
    此时,刀三娘已全身筋脉果突,双瞳圆睁如铜铃,模样极是骇人。
    “三娘、三娘!”他一探她鼻息,已然气绝。
    “段淳月——纳命来一一”叱喊声随着一道寒光剑上窗外飞进!
    他一惊回身欲闪,身形却迟滞来不及反应,便遭这夺命的一剑穿身而过!
    “错筋散的毒,哪怕你只喝一小口也够了!”戚时雨冷笑地看着因毒发和剑创而神情痛苦的段淳月。
    当她收剑时,对方已缓缓倒下,灰白的唇角淌下黑血。
    “大理皇帝宠你这来路不明的人,赐你豪宅还封你为少王,叫皇室中的人面子往哪摆,但是最该死的,还是你的好管闲事,竟然和中原的御前神捕联手想找皇室叛徒。”戚时雨斗帽覆纱下的声,相当得意。“这座少王邸,我早看不顺眼,就好心地将这座宅邸给你段少王陪葬吧!”
    她将桌案上的烛台油往一旁的书架洒去,由怀中拿出火用于点燃,看着火势渐起,不禁大笑!
    “贱人,就知道你不可靠!”出去前,戚时雨一脚踢开刀三娘横在门前的尸体,再打破藏放在廊道上的油缸后,才转身离去。
    待她一离开,地上的段淳月才缓缓睁开眼,咬牙地硬卷起身,先出手封住自己几处大穴,以防毒气快速运行,拼着仅存的三分真气,想从围困的火焰中脱身!
    ***
    “原来,你怀疑戚时雨是当年陆家庄大火的遗孤,所以才要找她呀!”陆丹风的房里,云天骄和余梦清听完陆丹风的叙述,前者大感好奇。“可是我见你来到大理,好像没什么特别找人的行动。”
    陆丹凤探揉纠结的眉头,显然头大。“这整件事太不对劲了,我想先调查清楚再说,而且戚时雨既是天阎宫的人,迟早会找上灭了她江南分航的御前神捕,与其到处找她,弄得打草惊蛇,还不如在你们身边守株待兔要来得周全。”既可保护心上人,又可等人自动上门来,多么一举两得。
    “聪明的家伙,”云天骄斜睨着他。“你真这么确定威时雨是你侄女?”
    “应该错不了,她右手腕上有和雨恬一样的星形胎记。”
    “星形胎记!”云天骄若有所思地望向一旁的余梦清。
    默然无言的余梦清对追风犀利的注视,有些回避地别过头。
    “年少时的我,常年离家在外一心只想闯荡江湖,现在想起,总会自问……
    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年不该远走家乡,给了敌人有可趁之机,也不会造成陆家庄灭亡,“每想起这件事,他就不禁长叹。
    “敌人既有心要对陆家庄不利,无论你如何防也没用的,更何况当年为了一报此仇,你也差点丧命,又何必自责。”余梦清柔言安慰。
    “半月,”云天骄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肩。“我瞧你对这个风流鬼都比对同伴体贴,有问题喔!”
    “你胡说些什么!”余梦清背过身。“我不过是敬重四上人的行事,没你那么多心思。”
    “我多心思!”云天骄哼声。“我真要多心呀,就会怀疑你是不是这风流家伙的旧情人呢!”
    陆丹风皱眉,再次想起凌文文!
    “那是——”余梦情急得转身,一根兜到眼前晃的绿草让她停了口。
    “我知道,绝不可能嘛!”云天骄又是那副笑得洒脱的模样,摇摇手中刚从盆栽上投下的绿草。“你年纪比我小,要论旧情人,我都不可能,你就更不会了!”除非早年的陆丹风有恋童癖!
    “余捕头的年纪比你小?”陆丹风好奇,原本还怀疑半月与当年的凌文文有关,可是文文倘使还活着,也应年近三十。
    “本姑娘二十多,而你眼前这位长发佳人,正是双十年华的俏佳人。”
    “双十年华!”看来半月应非凌文文。
    见陆丹风打量着她,余梦清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朝追风道:“未嫁女子拿着年纪大声说,你有城墙之厚的脸皮,我可只有半边的脸皮可挡,别拖我下水!”
    “我是替他解疑惑,瞧他老怀疑你是不是当初的旧情人,又不敢进—步确定,事情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模样,看得我都难受!”
    “你是吃味吧!”余梦清道。
    “我是为书翎看好他不安分的心上人。”云天骄一副伙伴情义地环胸。
    “是吗?别扭姑娘!”只要和陆丹风有关的事,追风大方的个性马上缩回去。
    “彼此!”五十步笑百步,一旦提起伍书翎,半月就马上闪人。
    看着她们斗嘴,陆丹风心底的思潮却波涛汹涌。他对余梦清会有这层怀疑,是因为伍书翎说过,威时雨面纱下是张伤残的睑!会以这点来引他相助,必定是知道他过去、也明白陆家庄当年大火情况的人,而当年幸存的便是总管与几个老迈叔伯,若真要说还有,那便是行踪成谜的凌文文了!
    当年,他认定文文已葬生火海,而幸存的老总管却说见过她冲出火海,再加上天骄提过,伍书翎在“云真寺”所说的那番话,全为半月授意,才令他将半月和凌文文产生联想。
    而今,半月若非文文,那究竟她从何得知这些往事细节?尤其知道雨恬手腕上的胎记?
    是的,她一定知道!光以戚时雨复面下的容貌伤残并不足以打动他,必须还有一个更有力的证明,一个能直接证明雨恬身分的事!显然半月也明白,戚时雨和雨恬的手腕上有相同的胎记,才会这么有把握的要伍书翎以此来邀他相助,陆丹风神情凝重地看着半月,心中唯有一个疑惑:这个余梦清究竟是谁?
    就在他犯疑的思量时,外面传来猛然轰开的巨响,整个前方院落顿然翻滚涛天大火!
    房内三人诧异地惊望!
    “那个方向……淳月的书房!”
    ***
    大火绵延熊燃,院落里的下人们尖叫仓皇地逃出,总管指挥着下人们救火,整个少王邸一片混乱!
    此时,刺耳的嚣笑声回荡在夕照大火中。
    “陆丹风——快出来——否则本法王就杀了你心爱的徒弟!”
    宏亮万钧的声音,震撼了少王邸,也让底下的喧嚷顿时静下。
    一个高大的汉子立于飞峭的屋顶上,发长如叫髯垂肩,身被黑袍,整个神情目光狰狞且慑人,身旁则是一个斗帽覆纱的黄衣人,以匕首制住宫千雪。
    “再不出来,就不要怪我在你这如花似玉的爱徒身上招呼!”戚时雨抵住宫千雪颈上的匕首,猛然划过她肩头,血痕倏地冒出,令宫千雪痛呼,旋又咬牙不吭声。
    “叫呀!听说你师父很宝贝你,我要让陆丹风知道,在‘云真寺’联合脚前神捕整我戚时雨,是什么后果!”
    宫千雪依然一声不出,气得戚时雨左右开弓怒掴。“快喊——把那厮下流货给我叫出来——”
    宫千雪愤瞪她,倔强地忍着羞辱。
    “哎呀,够骄傲,在这里可没你耍王妃威风的余地——呀——”匕首寒光正要再次划过宫千雪的颈子,一颗石子破空而来,打掉戚时雨手中的匕首,也震得她手掌剧麻。
    “不准伤害雪儿,只要伤她一根毫发,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轻饶!”虽是淡柔的出声,却是森寒的警告。
    遥遥相对的屋顶上,翩飘的白衣身形背着长剑,昂首而立。
    “四师父!”一见陆丹风出现,宫千雪马上放胆哭喊。
    “这大黑炭和这臭女人拿剑呛我、还打我——我不管啦——你要替我付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