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远同贾瑾正说的起劲,谁知一转头,青罗已经闭上眼了,睡颜安详的,倒显得陈灵远同贾瑾才是嫁人的。
    “听成过亲的人说,前一夜是怎么也睡不着的,”陈灵远撑着下巴看着睡着的青罗。
    贾瑾点点头,也同样看过去: “就他睡的最香,显得我们还心急些,”
    “青哥儿真白,等明日穿上火红的嫁衣定然是全村最好看的小夫郎。”陈灵远忍不住道: “他的眉也是,不画而黑,”
    “我一眼见他便觉得好看,可一双眼睛又似泉水似的,”贾瑾摇摇头: “我还未见过这么爱笑的人。”
    两个小哥儿越说越觉得青罗千好万好,真真是一颗怜爱之心如慈母,两眼泪汪汪都舍不得人嫁人了。
    “小哥儿们,快些睡罢,仔细明日起不来,”正在这时,陈婶子忽然敲了敲门道。
    陈灵远同贾瑾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虚,连忙吹了蜡烛睡了。
    本以为是个不眠之夜,谁知三人一睡,便差点睡过了头。
    胡乱被婶子们摇醒,三人睡眼惺忪的爬起来,陈婶子好气又好笑: “三番两次的叮嘱要早起,你们三却抱作一团睡得香,真是,快些起来梳妆。”
    青罗迷迷糊糊的被推着去洗漱了,其他两个小哥儿还坐在床上晕乎,好不容易醒了点神,眯着眼睛一眼,天才蒙蒙亮。
    “怎得那么早,”
    “不早啦,等洗漱完,穿衣挽发,各样的杂事加起来,这太阳就出来了,难道还要新郎官在外等着梳妆,”帮着梳妆的婶子笑回。
    到底是年纪小,他们没跟着计较,这事人人都会有,头一回不清楚,自己嫁一回便清楚了。
    洗漱过后,三日都清醒了,这回才算是提起了精神。
    “这发带用什么,还是红的么,”
    “用这块罢,这块看着更好,”
    “好似有些松,再挽的紧些,太紧了,太紧了,勒着了,”
    几人忙的团团转,又说要怎样堵人不让进,又说要说些什么好话才放过,那些婶子也帮着出主意,几人越说越觉着有趣。
    这么一折腾,天便亮了。
    只听院子里一阵嘈杂声,有人高喊——
    新郎官到了!
    敲锣打鼓的进了院子,爆竹霹雳啪啦的炸响,人群一窝蜂的跟着,还有许多娃娃吵着要见新夫郎。
    谢之闵一身红袍走在前面,清俊的脸上都是笑意,挺拔的个头在人群中也是极为出众,真是意气风发。
    “都吵着要见新夫郎,”陈灵远看了一回热闹过来笑: “我从前也是这般,这回新夫郎我倒是第一个看上了。”
    青罗抿着唇笑,一双眼睛亮亮的: “谢之闵呢?”
    “被人堵在门口呢,我哥还有瑾哥儿,哪里就能让他轻易把你接去,定然要受七七四十九道考验,通过重重关卡,等验明真心了,才让进来。”
    陈灵远捂着嘴偷笑,进来时他还看见谢之闵被人抱着腰。
    青罗一边起身一边道: “别太为难他,”
    “欸,今日你可不许心疼啊,”陈灵远压着人的肩膀坐下: “等他们闹一闹再说,今日大喜,人人都得高兴才是,总不能只让闵哥哥一人高兴啊。”
    青罗只得坐下,听着院子里的笑闹声,他也想跟着去看看。
    好不容易听得一声欢呼,下一刻,门就被撞开,谢之闵被人拥着闯进来,就连一向庄重的丰岩都衣裳不整,一看就知进来之路有多艰难。
    两人相视的一瞬,便都顿住了。
    “欸欸,胜之不武啊,这铜钱一撒,谁还堵门,”陈灵山还在嚷嚷,可谢之闵已经不想与他周旋了。
    大步一跨,谢之闵上前将青罗拦腰抱起,惹得众人起哄拍掌。
    “新郎官心急了,”
    “再稳重的汉子这一刻怕也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接新夫郎喽!”
    伴着众人的笑闹声,谢之闵抱着新夫郎回新房了。
    青罗窝在谢之闵怀里反常的安静,谢之闵怕颠着人,走的极为小心,忍不住开口: “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青罗抬头,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人。
    谢之闵狼狈躲开,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忍不住了,怕是喜宴也不想待了。
    青罗却不放过他: “你这里,”
    细白的食指点点谢之闵的胸口: “像是雷声。”
    谢之闵身形一顿,咬牙: “别招我。”
    青罗乖乖的靠着他的肩膀: “谢之闵,”
    “嗯?”
    “我的心里也有雷声。”
    谢之闵轻笑,这是只有青罗才会说出的话。
    春光明媚,轻风将春水吹皱,杨柳依依,鸟儿清啼,开满花的田埂上长长的队伍护送着着新人,锣鼓喧天。
    春日迟迟,春景熙熙,朝朝暮暮,此生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