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啊……”唐许岑抓住温客行的衣领,像从前一般,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即使这样,她也感受不到炙热,感受不到心跳,剩下的只有胸膛内的死寂,以及僵硬,冷漠。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不是说不会有什么事的吗?”唐许岑胸口传来阵阵巨疼,疼到她甚至模糊,双眼发昏,但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你是不是在骗我啊温客行,你快点醒过来啊!”
    “快,快抓鬼谷奸细,我刚刚看到他们往这边跑了。”远方传来骚动。
    周子舒听到后,快速将唐许岑拉出茅屋,趁敌人还没有来,一把火将茅屋点燃,也包括温客行的尸体。
    周子舒看着唐许岑,目光凌厉,“温客行已经死了,若不烧掉他的尸体,他会死无全尸,我们赶紧去找顾湘。”
    唐许岑头皮发麻,看着眼前的大火,听到周子舒的话,勉强恢复一些理智,她将脸擦干净,“对,还有阿湘呢…阿湘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赶紧去找阿湘。”说着,周子舒带她迅速离开。
    第56章 暂息
    树林深处,两人终于见到顾湘,此时顾湘正和曹蔚宁同道,看到周子舒,开口就问,“我主人呢?”
    周子舒没有说话,唐许岑双手依旧颤抖,没有从刚才那一幕中缓过神来。
    顾湘见他不说话,又看唐许岑这般模样,继续质问,“我主人呢,周子舒,你不会没把我主人救出来吧!”
    后来,任凭顾湘怎么哭喊,曹蔚宁怎么询问,两人依旧不说一句话,直到唐许岑咳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闭。
    她终于可以暂时逃避这一切了。
    在白鹿崖上,唐许岑强行冲破穴位,本来就已经身受重伤,后又没有妥善休息,路程奔波,加上温客行的事,令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于是内伤加重。
    她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
    “死了个温客行就变成这般模样,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迷迷糊糊中,唐许岑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试探睁眼,眼前的光却刺的她重新闭眼。
    她无法,只好转头,借着阴影睁眼看去。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眼前转来转去,是叶白衣。
    叶白衣察觉她醒了过来,于是朝她走来,语气很是不好,“呦,终于舍得醒了?”
    “师傅……”她哑着嗓子,喝下叶白衣递到嘴边的水,或许是因为叶白衣在的缘故,她变得异常脆弱,于是突然抽泣两下,这两天的委屈忽然再次爆发出来。
    “哭什么哭,不就是温客行死了吗?”
    闻言,唐许岑更加悲伤。
    “哭哭哭,就知道哭!今天若死的是我叶白衣,你个没良心的能像这般哭我吗!”
    听到叶白衣说不吉利的话,她瞬间手部用力,紧紧拽住叶白衣的衣摆,说什么也不放手,“师傅,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啊……”
    她已经失去温客行了,若是再失去叶白衣,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最不能缺少的两个人。
    她生怕之前的梦变成现实。
    叶白衣虽说对她态度生硬,但此时见她哭的伤心,说不心疼她也是假的,于是别扭的抚上她的头,“行行行,我答应你就是了行了吧!”
    唐许岑依旧不放手,“那…那师傅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啊……”
    见她这般模样,叶白衣突然想起之前的日子,心里泛起怜惜,“好。”
    等到唐许岑心情平复一些,叶白衣才抽回自己的衣摆,无情说,“快点给我好起来,让我这个老人伺候你这个小崽子,还说什么尽孝,我看你不把我气死就算是好的!”
    唐许岑听闻,立刻调整内息,虽然还是有伤,但身上轻松了不少,一定是叶白衣给她灌输内力,帮她疗伤的缘故。
    说来惭愧,似乎这么些年,她一直在给叶白衣找麻烦。
    “师傅。”
    “又怎么了?”
    唐许岑低头,小心翼翼的问,“温客行,真的死了吗?”
    “你不是看到了吗,周子舒亲手将他的尸体烧干净了。”
    “那…周子舒去哪里了。”
    只听叶白衣冷哼一声,“不知道!”
    第57章 梦
    不出正月,街上依旧充斥着过年的氛围,满街的红色绸缎格外刺眼。唐许岑深深一叹,若是温客行在,定会陪她一同出去游玩。
    可如今,温客行连尸身都没留下,江湖人称,温客行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她甚至连碑都不能为温客行立。
    叶白衣斜眼看她满脸愁容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若有闲工夫发呆,还不如好好调理内息。”
    唐许岑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叶白衣,她分明看到叶白衣头上生出白发,看起来年长了许多。
    “师傅。”她说。
    叶白衣朝她翻白眼,他最受不了凄凄艾艾的场景,“有屁快放!”
    “温客行是被冤枉的,对吗。”
    叶白衣手上动作一顿,上下打量她,“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若我,想要给温客行一个清白呢?”
    闻言,叶白衣猛地站起身,“想都别想!且不说温客行是否真的是被冤枉的,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还想与江湖作对?”
    无力感顿时席卷全身。
    “有些事自然有人会去办,你只有安心养伤,剩下的不是你该操心的!”
    唐许岑虽然受了打击,但头脑还是清醒,听到叶白衣的话,灵敏捕捉到关键词,她两眼一闪,“师傅,你的意思是,有人会替温客行申冤吗?”
    这本来不该告诉唐许岑,但如今她情绪不稳,随时崩溃,于是叶白衣想着,旁敲侧击一下也无妨,或许还会让她心情好一些,身上的伤也恢复的快一些。
    于是,叶白衣说,“有些事会水落石出,温客行不会枉死。”
    唐许岑自然相信叶白衣,她沉默一阵,而后出声,“师傅,等证明了温客行的清白,我们回山去吧。”
    “终于想开了?”
    “我再也不想看山下的人和事了。”
    叶白衣自顾自做着事情,平平淡淡的说,“等过些日子,你的伤养好些再回山,我还有事要办。”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唐许岑似乎松了口气,恨不得立刻伤好痊愈,亲眼看着温客行申冤,然后再也不来这个充满阴谋诡计的江湖。
    最近这几天,唐许岑一直在养伤中度过,叶白衣给她取来良药,加上静心调养,伤势已经好六七成,只是有些气闷胸痛。
    大夫说是郁气不散,需保持好心情才能痊愈。可温客行逝去,她又如何能开心起来呢?
    听说,武林大会就要召开了,江湖会推举新的武林盟主,叶白衣不去正当盟主,但也要去观摩,便将唐许岑放在客栈,在昨日孤身前往武林大会。
    故人辞去,唐许岑只能在梦里见到温客行,她生怕自己忘记温客行的模样,于是趁她还对温客行的模样记忆犹新时,将他一笔一划,画在纸上。
    她落下最后一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画像上熟悉的人,视线再次模糊,眼泪簌簌往下落,怎么也收不住。
    “阿行,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站在一起呢?”她怨道,“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掉下山崖呢?”
    她伸手,指尖拂过画像上的人脸,“我总觉得你还没走,你还在我身边。”
    昨晚,她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到温客行坐在她床边,跟从前一般同她讲话。
    她双臂紧紧抱着温客行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哭到不能自已,任凭梦里的温客行怎么哄,她都止不住。
    “阿行…阿行……”她不停的唤,分明感受到温客行熟悉的体温,“你是不是骗我的,你还活着对不对啊……”
    温客行也不好受,一句一句安慰她,直至后半夜才让她平复一些,慢慢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