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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岁安是硬生生被水泼醒的。
    一整盆水兜头倒下,刺骨的凉意顺着湿透的布料钻进骨骼。
    偏偏手脚都被绑住,顾岁安连擦拭的机会都没有?。
    她垂着头,喘息着平复。
    身后有?人?在缓慢靠近,下一秒,顾岁安就被拽住头发?,强迫抬起头。
    这是一个废弃工厂,天花板上挂着很多蜘蛛网,地?上也堆了厚厚一层灰。
    建在避光处的缘故,哪怕是白天工厂内也很昏暗。
    唯一的白炽灯光下,坐着个顾岁安很熟悉的人?。
    “江以焕。”顾岁安轻声喊道。
    她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颤意。
    不仅仅是因?为本该被看管起来的江以焕出现在了眼前。
    更因?为这座工厂。
    这分明就是上一世她被绑架后关起来的那座工厂!
    “看到我这么害怕?”江以焕走过来。
    他身上不再是那些动辄五位数的名牌,廉价的T恤和长裤,没了那副金框眼镜的遮挡,眼底的阴沉再也隐藏不住。
    顾岁安是被捆住手脚丢在地?上的。
    她试图往后退,但很快后背就抵到了柱子。
    “你要做什么。”很警惕的语气。
    江以焕在她身前蹲下来,手掌死死捏住她双颊。
    挣扎间?,领口?往肩膀一侧倾斜。
    露出一大片青青紫紫的吻痕。
    于是江以焕的表情更耐人?寻味了。
    他眯着眼打量了半晌,抬起手甩了顾岁安一巴掌!
    这一下没收力,顾岁安被打得耳鸣,唇角也冒出了血。
    “婊子!”
    骂完,江以焕又勾起唇阴鸷地?笑了,“你们?感情这么好,那我就放心了。”
    “江以臣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要报复他,当然要从他看重的东西开始。”
    江以焕不知从哪儿?摸出把刀。
    刀尖从顾岁安脸颊划到颈侧,离大动脉只剩食指宽的距离时,他突然往下用力。
    锋利的刀尖划破皮肉,鲜红的血冒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欣赏着顾岁安的痛苦姿态,冷淡朝旁边吩咐,“给?江以臣打电话。”
    手机被递到了眼前,耳畔传来熟悉的一声“喂。”
    江以焕用刀背拍拍顾岁安的脸,“说话。”
    顾岁安紧抿着唇,倔强地?抬眼瞪他。
    曾经她也对影视剧中?的类似桥段嗤之以鼻,可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
    顾岁安也不想让自己成为江以臣的软肋。
    江以焕就又在她颈侧划出了一道伤口?。
    比之前的更长,更深。
    血也流得更多。
    顾岁安控制不住地?发?出声痛呼。
    “听见了吧?”江以焕慢悠悠站起身,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唠家常。
    “没听清的话,我也可以拍张照发?给?你看看。”
    到底是兄弟,又做了这么久的对手,江以焕很清楚说什么能让江以臣失去理智。
    果然,江以臣的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怒意,“你别动她!”
    他深吸了口?气,“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把顾岁安放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拿捏着顾岁安,江以焕整个人?都有?恃无恐了,“谈当然是要谈的,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他冷声报出工厂地?址。
    “一个小时后,你一个人?到这儿?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筒里还传出了高速旋转的引擎声。
    江以臣:“让我和她说句话。”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手机又一次被递到了顾岁安眼前。
    “岁岁。”即便江以臣竭力控制着,但声音里还是泄露出了一丝恐慌,尾音甚至在发?颤,“别怕,我很快就到。”
    “别怕。”他反复说着这两个字,像是也要从中?汲取勇气,“我带你回家。”
    顾岁安舔舔干涩的唇,“好,我……”
    等你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通话就被掐断。
    但这整件事,并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一开始,顾岁安以为江以焕是想用她来换重回集团的机会。
    可电话挂断后不久,守在一旁的江以焕的帮手又掏出根麻绳,将江以焕也捆了起来。
    “你们?……”失血让顾岁安脸色变得苍白,声音也比醒来时虚弱,“到底想做什么。”
    彼时那群人?正往江以焕脸上抹灰,试图把他也塑造成可怜的受害者。
    绳结的系法也很有?讲究。
    束缚着顾岁安的,自然是最牢固最无法挣脱的那种。
    江以焕的就只是看着紧,以一个正常男人?的力气,随便一挣就开了。
    “不是我们?想做什么,而是江以臣想做什么。”
    江以焕满意地?挑眉,“他掌控了集团还不够,为了董事长的位置能坐稳,还要对我这个哥哥下杀手。”
    顾岁安:“你想栽赃?”
    把这场绑架嫁祸到江以臣身上?!
    “我也给?你安排好了身份。”
    江以焕说:“你看不惯他的独裁手段,所以自愿去他身边做卧底,没想到身份败露。”
    “在他让人?杀了我时,你扑上来挡刀。”
    “门?外?的记者会记录下这一切。所有?人?,都会歌颂我们?伟大的‘爱情’。”江以焕的气息如蛇类般阴冷粘腻,每一个字都让顾岁安背后发?凉。
    困扰了她这么长时间?的问题,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同样的废弃工厂,同样的绑匪,同样惺惺作态的人?。
    就连江以焕口?中?的计划,都和她上辈子死时的走向极其相似。
    从来都不是江以臣滥杀无辜。
    想要她死的,一直都是江以焕!
    顾岁安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她想说些什么,但恐惧、悲伤……种种复杂的情绪汹涌袭来,将她喉口?堵得干涩。
    门?外?突然传来点?动静,歹徒立刻将破布塞进顾岁安嘴里。
    破旧的铁门?被人?从外?向里推开,江以臣果然是一个人?来的。
    他眉眼压得很低,周身冰冷气息笼罩,视线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落在顾岁安身上。
    他每靠近一步,顾岁安的心就更沉一分。
    舌头努力将布料往外?顶。
    江以焕说外?面有?记者蹲守,可这里视野有?限,顾岁安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
    幸好那歹徒刚才塞的急,并没有?堵得多严实。
    布料从嘴里滑落的那一刻,顾岁安用尽全力大喊:“别过来!”
    “外?面有?记者,他们?要栽赃你!”
    这两句话在空旷的工厂内荡起回音。
    歹徒骂了一声操,大步过来一脚踹中?顾岁安的胸口?,“闭嘴!”
    接着,他又走流程一般回头望向江以臣,“江总,先?弄哪一个?”
    一副全凭江以臣差遣的模样。
    从顾岁安被踢的那一瞬,江以臣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就断了大半。
    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前。
    可解决了一个,旁边还有?三?四个在蹲守。
    江以焕算准了他会投鼠忌器。
    他舍不得顾岁安受伤。
    察觉到他隐忍的视线,顾岁安忍着剧烈疼痛的同时,还扯开唇缓慢笑了下。
    “我没事。”她用口?型说:“不疼。”
    江以臣闭了闭眼,“你先?离她远点?。”
    歹徒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啊……”歹徒和江以焕对视一眼,接收到后者的眼神?信号后,他举起刀,“先?把江以焕解决了是吧。”
    江以臣看不到他们?俩的眼神?交流,顾岁安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记者就在附近了。
    在另一位歹徒要伸手推她,营造出顾岁安主动挡刀的假象前。
    她自己先?扑了出去!
    这样的情况下,她很难想出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法。
    唯一的出路,就是拦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