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满多汁

    翌[ri]清晨,云姌醒来时,窗外天[se]已大亮。

    转过头,看见暴君靠在床头,左手捻着她的发尾,右手拿着一本书。

    看得十分入神。

    明明昨晚还不能用右手喝汤的,今[ri]居然就能翻动书页了。

    云姌开始怀疑暴君昨晚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醒了?”慕容渊侧眸看向她,“醒了就起身。”

    云姌在柔软的被笼里赖了一小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爬出来。

    她的衣裳堆放在床尾,身上只一件单薄的里衣。

    平时醒来时暴君都已经离开了,她一人穿衣洗漱利落得很。

    今[ri]慕容渊就坐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这人又向来存在感极强,让云姌想要忽视他都做不到。

    只好缩在角落背对着暴君,将小衫和襦裙往身上套,动作幅度都很小心。

    生怕打到暴君的身体。

    今[ri]云姌穿的是她花“重金”买下的第二套衣衫,绯红[se]的襦裙配上杏[se]小衫,裙摆上绣着大片大片用细线勾勒出的芙蓉花。

    这套襦裙[se]彩鲜艳夺目,当初就是挂在成衣坊里充作镇店之宝,云姌一眼便相中了。

    尽管布料不是上品,但她也不懂这些,只觉得好看便足够,忍不住将其买下。

    她肤[se]白皙如玉,与这红裙相得益彰。

    这几[ri]留在客栈里鲜少出门,今[ri]还是头回将这衣裳穿上身。

    她系好系带,顺好裙摆,转过身,准备从床尾下去。

    慕容渊却将屈起的膝盖伸直,长腿横在床上,拦住云姌的去路。

    云姌抬眸,眼里写着疑惑:“……子渊哥哥,我要下床洗漱。”

    慕容渊倾身向前,动作流畅得不像一个腹部受伤的人。

    他手掌轻抬,握住云姌裙摆的一小块绯[se]布料。

    放在手心细细看了好一会儿,还拿指腹去捻。

    云姌不由得也跟着盯那块布料看:“子渊哥哥,我这衣裳有何不妥吗?”

    慕容渊松开手,道:“布料太差,别穿了。”

    云姌一听这话,连忙抢过自己的裙子,用手拢在一处。

    “我要穿。”她才不听,“这裙子很好看的,布料差一些也无妨。”

    慕容渊眼眸沉下,神情明显因为她的回答添了一丝不悦。

    云姌就当没瞧见,攥着裙子飞快挪下床。

    布料确实不够光滑,不过为了好看,她可以忍。

    云姌洗漱后扎好长辫,瞧见桌上放着一盘白皮点心,虽然暴君什么也没说,云姌厚着脸皮把这点心看作自己的早饭。

    白[se]的点心皮[su]得掉渣,里面包裹着细腻香甜的豆沙馅,馅料松软,入[kou]即化,留下满齿的余香。

    云姌眼睛惊喜地亮起来,这豆沙[su]饼,是她迄今为止吃到的最好吃的点心了!

    一盘点心被她吃掉三块,剩下的云姌用帕子小心地包起来,准备留着当零嘴吃。

    慕容渊全程静静看着她吃,瞧见云姌最后小气巴巴地将点心塞进自己的小包袱,他也随她去。

    云姌扎好包袱,抬眸看见慕容渊,问道:“子渊哥哥,你今[ri]可换过药了?”

    慕容渊随意“嗯”了一声,随即说:“今[ri]收拾好行李,我们午后启程去东都。”

    云姌瞪圆眼睛:“午后就启程?子渊哥哥你身上还有伤呢,怎么能赶路?”

    要是路上伤[kou]崩开了,那该怎么办?

    那瓶金疮药量也不多,如何经得起这样造作?

    “无妨。”慕容渊道,语气十足地胸有成竹,“有人会来接我们。”

    *

    接人的马车于午后停在客栈的门[kou]。

    云姌扒着窗户缝,瞧见那位昨[ri]见过的贵族公子从气派的马车上下来,快步进了客栈。

    没一会儿,大堂里蹲守的铁锤便上楼来,对慕容渊道:“老大,那个烦人的瑞王世子又来了。”

    “请他上来。”慕容渊道。

    铁锤应一声转头就要下去,慕容渊又叫住他:“慢着。”

    铁锤忙回过头。

    慕容渊用余光扫云姌一眼,对铁锤道:“你先将她带到隔壁,看好她。”

    铁锤十分听话,押着云姌就往门外走。

    让想留下偷听的云姌根本找不到机会。

    饱满多汁

    铁锤将她带进房间,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从柜子里找出那顶灰[se]帷帽,还有云姌曾见过一次的黑[se]斗篷。

    “你把这些都戴上。”铁锤将两样东西扔给她。

    云姌拿着不想动,铁锤黑脸一板:“这可是老大说的!”

    云姌忙伸手乖乖披上斗篷,再戴上那个丑陋的帷帽。

    这样一来,她全身都被罩个彻底,像一只灰突突的小毛啾。

    云姌嫌弃死这个造型了,偏偏铁锤还十分满意地点头:“这样果然顺眼多了,瞧你穿的那是什么,要么大红要么大绿,俗气!”

    云姌在帷帽的阻隔下气得瞪他一眼。

    这熊孩子,说话能气死人。

    铁锤领着打扮好的她出来,一下楼便瞧见已经站在马车前的慕容渊。

    瑞王世子楚肃站在他身旁,看见铁锤和云姌,不由得一愣:“云兄,你妹妹这是……?”

    慕容渊云淡风轻地说:“小姑娘昨夜突发风疹,面容有损,不愿以貌示人。”

    “竟是如此?那等到了王府,可请府医替她医治。”瑞王世子道。

    慕容渊没有应他,抬手招呼云姌:“过来。”

    云姌抿着唇走过去,她才没有起疹子呢,暴君真是撒谎不脸红。

    她才在马车旁站定,慕容渊便直接将手臂压在她肩上:“扶我上去。”

    云姌吃力地扶起他,正要将暴君往马车上送,没想到慕容渊的动作要比她快上许多。

    似乎那沉重的份量只是在她肩上简短停留了一瞬,就随着慕容渊飞旋的玄[se]衣摆消失不见。

    “愣着做甚?还不上来?”

    云姌一失神的工夫,慕容渊已经端坐在马车厢中央,沉着眉头催促她。

    云姌忙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铁锤自觉当起车夫,攥住缰绳。

    尽管这熊孩子在今[ri]之前还没见过马,他也丝毫不怵这两匹庞然大物,拿起缰绳就要往马身上[chou]。

    云姌及时制止住他:“别太用力,轻一些,子渊哥哥伤势未愈,这马车不能太颠簸。”

    铁锤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你说得对,我慢慢地赶,行吧?”

    云姌看着他轻[chou]了两下,马儿缓缓踱着步伐跟上瑞王府的车队,这才坐回马车厢里。

    厢门一闭,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云姌和慕容渊两人。

    舆座角落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云姌认出其中那个小的正是自己的行李。

    她解开沉闷的帷帽和斗篷,叠好了放在一旁,问慕容渊:“子渊哥哥,瑞王府的人为何要带上我们一起去东都?”

    是暴君和那位世子谈了什么条件吗?

    慕容渊道:“自然是有所求于我们。”

    准确来说,是有求于他。

    瑞王世子是要带着他去当证人呢,那蠢世子怕是以为是当今派人害他,殊不知这大楚一十三州,想灭他楚氏满门的,不下一手之数。

    “那子渊哥哥要帮他们吗?”云姌又问,目光好奇。

    “小孩子一个,不用[cao]心这些。”慕容渊并不正面回答。

    听到暴君这样敷衍,云姌轻哼一声。

    整[ri]故作神秘!神经兮兮的。

    慕容渊伸长手臂,拽过行李,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来。

    云姌认出正是她早上起身时暴君看的那一本。

    “坐这里。”慕容渊翻开书页,手指于身旁位置上轻点两下,头也不抬地命令云姌。

    云姌装作没听见,果然没一会儿,慕容渊的语气变冷:“坐过来!”

    云姌的胆子只能撑住这一小会儿,她磨蹭着,还是慢慢挪动过去。

    慕容渊直接将她摁在身侧,几乎是半抱进怀里。

    云姌从慕容渊臂弯里探出头,小声从唇间挤出一句:“子渊哥哥最好离我远些,我可是得了‘风疹’的,当心把你染上。”

    找什么借[kou]不好,偏说她得疹子,那多难看啊!

    慕容渊闻言,目光从书页上一开,低头看向云姌。

    小姑娘眉眼如画,艳若芙蕖,脸颊近[ri]来微微养出些[rou],更显盈润娇嫩,像一颗饱满多汁的蜜桃。

    纤眉蹙着,看向他的清眸里藏着一丝不高兴,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则心思太明显,他轻而易举便能发现。

    够美,也够天真。

    啧,慕容渊沉眸想,这云大小姐,可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偏偏他又丢不开手,只好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