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谢

    “你放开我!”云姌不依,一边扭着身体,一边用手去砸慕容渊。

    冲动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中。

    “嘶——”慕容渊碰了下被指甲刮红的喉结,随之攥住小姑娘乱动的两只手,将人直接扔到小桌上。

    所幸这小桌不高,只撞地闷响一声。

    “胆子不小,”慕容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姌,“几[ri]不见,倒是学会打人了。”

    云姌撑起胳膊,乌溜眼睛毫不畏怯地瞪回去:“是子渊哥哥先不理我的,还不让我走。”

    “你要去哪?去送死吗?”慕容渊简直被气笑了。

    “才不是送死,我是去救人的。”云姌道,“就算你今晚拦下我,我明[ri]也能去,再不济就后[ri],反正你又不能一直管着我。”

    慕容渊听得满脑胀痛,是被气的,也是被毒素压迫的。

    小姑娘嘴唇一开一合,说出来的全是他不爱听的话。

    “……子渊哥哥,你[ri]后也别来找我了,等我救下女郎,女郎肯定会报答我的,到时我就跟在她身边读书识字,不会再拖累你了……”

    “还有,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的,这不合礼数。以后你不能抱我,更不能、更不能……”

    衣领被人用力揪住,云姌如一只出水的鱼儿,被慕容渊直直拎起,少年俯身,黑中泛蓝的眼眸蕴藏无边怒气,额角青筋崩张:“不能如何?是这样?还是这样?”

    他蓦地低首,高挺鼻峰先后划过云姌小巧耳垂,脸侧软[rou],最后停留在脆弱白皙的细颈上。

    冰冷的眼眸一直凝着云姌的脸。

    看到小姑娘被他吓到黑亮瞳孔中逐渐浮起水光,手下的小身子不住地颤,慕容渊心中的郁气忽地就散了不少。

    真的好香啊,被吓坏之后,香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慕容渊如愿以偿地再次感受到独属于小姑娘的甜香气息。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云姌会喜欢那些甜腻腻的东西。

    在拿到寒毒药方之前,他绝不会放任小姑娘离开自己。

    不让他动手动脚?倒是学会和他唱反调了。

    慕容渊抬手,摩挲着小姑娘软嫩的脸颊,薄唇轻启:“你就那么想要救那个该死的女郎?”

    云姌包着两眶泪,鼻尖红红的,从嗓间挤出一声:“嗯。”

    “哥哥可以帮你,但有条件。”慕容渊轻声道。

    “什、什么条件?”云姌颤着嗓音问。

    慕容渊缓缓勾起唇:“不急,再过两[ri],你就知道了。”

    *

    船队越向北,河面上寒气越重。

    那[ri]暴君拥着她在书室睡了一夜,她醒来时,慕容渊已经不见踪影。

    她只是闹了一场,慕容渊居然真的应了她的要求。

    那夜的暴君,情绪太不稳定,像是被什么影响了心智,变得十分狂躁。

    云姌如今能够确定,慕容渊定是患了不可告人的癔症,发作时会体温骤降,而自己身上,有他需要的某个东西。

    至于慕容渊尚未言明的“条件”,云姌并不放在心上,无非还是像那晚一样,被暴君抱抱贴贴罢了。

    船队行过一半路程,这一天傍晚,书室的窗棂被人敲响。

    很有规律的接连三下,咚、咚、咚。

    云姌放下手中的书,推开窗户探身而出,瞧见铁锤那张大黑脸。

    “你怎么来了?”云姌惊讶,左右瞧瞧,没看见第二个人的身影。

    几[ri]不见,这熊孩子又壮实了一圈,他视线与房内的云姌齐平,偏要做出一副用鼻子看人的模样,下巴扬得老高:“老大叫你晚上去那个暗室。”

    “暗室?”

    “就那个藏人的地方。”铁锤指指主船尾端的方向。

    “我、我一个人去吗?要是被人抓住……”

    “这么点路也怕被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熊孩子瞪大眼睛,满满的不可置信。

    云姌抿唇,她又没有暴君那样的身手,何况是夜里,那岂不是要摸黑前去?

    “罢了罢了,”熊孩子一脸败给她的神情,“我夜里护送你去,行吧?”

    云姌立即点头。

    传完话,熊孩子转身[yu]走,忽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随手往后一扔。

    “老大给你的,说是你要的东西,这里头的玩意儿得拿火烧,不能用手碰。”

    云姌忙不迭抬手接住,纸包只有一点大,看不出里面包着什么,待她再要问时,铁锤已经跑远了。

    云姌只好关上窗户,捏着纸包回到矮桌前。

    “什么东西嘛,弄得这样神秘?”

    云姌嘀咕着,揭开纸包的封[kou]。

    酬谢

    看清纸上的黑点时,不由得惊叫一声,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只见黄褐[se]的牛皮纸上,静静卧着两个只剩一半的残破虫壳,纯黑的躯壳上面爬满可怖的幽蓝纹路,密密麻麻,像是某种神秘而古怪的图腾。

    那花纹冷光幽幽,像是活物的一般缓缓流动,看得云姌极为不适,有种想要掉头就跑的冲动。

    她立即拿起桌旁的蜡烛,用火折子三两下点燃,飞快地把那纸包扔到火苗上去。

    虫壳接触到火焰,刹那间噼啪作响,爆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气味,像是在烧一团腐[rou]。

    云姌忙退到窗边,接连呼吸两[kou]新鲜的空气,扶着窗沿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忘掉那难闻的气味。

    好恶心的东西,这肯定就是藏在楼上的毒物,能害人[xing]命的怪虫。

    暴君没有糊弄她,真的帮她救下了楼上的女郎。

    云姌当即打开金手指,水滴中的善意值果然增长许多,不似往[ri]是一滴两滴的加,这回直接灌满四分之一,几乎抵得上云姌这一路上的积攒。

    她紧紧捂住嘴,才压住嗓子里险些溢出的惊喜呼声。

    这、这善意值也太多了吧!她再看物品栏,发现前三层的格子已经被全部点亮,云姌也不看这些格子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按下来,直到所有格子都按过三遍才停下手。

    而她消耗掉的善意值也不过才三分之一。

    这些物品会存在金手指里,等她想用的时候再取出来。

    突如其来的暴富让云姌雀跃得简直要跳起来!

    这么看来,暴君给予她那点的小恩小惠算什么呀!这才救一次人,就抵过她两个月的辛苦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哄着暴君做善事。

    这次她是壮着胆子和慕容渊吵了一架,下次再使这招数,怕是不会管用,她还得想其它的法子,能哄着慕容渊听话才好。

    云姌解决掉心头一桩大事,接连失落好几[ri]的心情瞬间明媚。

    接近晚膳时分,她特地比往常早到后厨一刻钟。

    她每[ri]定时定点来领饭领药,后厨的三个大师傅都认识她。

    云姌来船上这几[ri],注意到这主船上的婢女,并不是只吃后厨给的份例。

    像二楼的那几位,膳食是小灶上另做的,一楼的婢女也常常拿月例来打个牙祭。

    她帮着照顾的那位晕船婢女,就隔两[ri]托她往膳房捎半钱银子,好换一盅清淡滋补的汤水。

    云姌手里银钱不多,只有她卖身为奴得来的十两银子,她每晚都要细细数一遍,贴身放好才能睡着。

    今[ri]拿出五钱银子,[jiao]给膳房的大师傅,换来半斤猪[rou]和一碗面粉,还有膳房各种调料的使用权。

    云姌半点没和大师傅客气,将猪[rou]切成条,用盐巴、葱姜、八角和碾碎的胡椒粒腌制,加入蛋清让[rou]质更鲜嫩,倒些许黄酒去腥。

    腌制好的猪[rou]条裹上面糊,放进热锅化开的猪油里煸炸,定型后翻动两回,炸[su][rou]的油香气就飘满整个膳房。

    这还是云姌没用宽油炸出来的,若是多放些猪油,这[su][rou]的味道还会更香。

    “丫头,你这手艺不赖啊!”离她最近的大师傅赞道,“这[rou]够香,得要三两酒来配。”

    云姌将刚出锅的[su][rou]用纸包好,渗出来的油渍染透半个纸包,又多加了两张纸才包得严实。

    她笑道:“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方子,离家这么久才做一回呢。”

    若不是为了安抚讨好慕容渊,她才不会花这个血本。

    暴君喜食[rou],这船上最多的是鱼虾,想来他都吃腻了,云姌特地从金手指里调来小[su][rou]的食谱,用简易版的腌料做了一遍。

    [kou]味虽比不得后世的辛麻,但对于吃了半月大锅饭的云姌来说,已经足够惊喜了。

    想来慕容渊也是会喜欢的。

    *

    是夜,云姌跟着前面的铁锤,左转右转,绕过巡逻的卫队,来到船尾的暗室上方。

    铁锤蹲下拨弄机关,掀开可容一人进入的木板[kou],侧身让云姌下去。

    云姌经过他身侧时,这熊孩子的狗鼻子突然灵敏。

    “什么东西这么香?好像是[rou]!”

    没等他说完,云姌先一步走下木梯,飞快进了暗室,徒留熊孩子在原地四处耸鼻子。

    云姌先前从没进过这暗室,只知道里面满是灰尘,这回拎着裙摆小跑下来,待抬头时,不免瞪大了眼睛。

    暗室是四方的,墙壁光滑无物,也就和书室一般大小。

    中央一张可容两人的矮榻,前有矮几,下放两张蒲团。

    而慕容渊正靠在矮榻上,长发披肩,衣襟松散,手里执一本旧黄的书册。

    他身后的烛台上,赫然盛放着两颗莹白发光的夜明珠!

    云姌揣着怀里的小[su][rou],有点发懵。

    夜明珠……暴君这是把王家的藏宝库给劫了?

    “过来。”

    云姌听见慕容渊叫她。

    她乖乖上前,临到榻前,刚要上榻去,却被慕容渊一手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