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可蓉找的是靳易的四徒弟金昭文,陶晶晶赖上的则是大徒弟秦怀仁,嘻嘻哈哈地要那两个男人保护她们。
    温若男楞了下,心下暗忖,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跟人家混这么熟了?而且还抓住人家的手,她很了解可蓉跟晶晶,虽说她们平常看似热情大方,但可不随便,除非是按照她的指示接近敌人,或是看顺眼的男人,她们才会表现出自己的热情。
    从她们小鸟依人的态度及那两个男人尴尬的神情显现不为人察觉的温柔,她便明白了。
    在她们脸上,她看到了爱情发芽的喜悦,当初从人蛇集团里救出的两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总有一天要嫁人,不可能永远是那个绕在她身边撒娇笑闹的小妹妹们。
    从此刻起,她们眼底的依恋,已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去了,原本伸出去要揪她们回来的手,缓缓收回,握住的是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寂寞。
    金昭文对身后的可蓉酷酷地说道:「你当我是挡箭牌呀!」
    「我才没那么没良心呢。」可蓉嘟起嫣红的小嘴儿,一向以性感著称的她,那模样说有多悄丽,就有多俏丽,让金昭文一时怔忡住,而在放电之后,她又顽皮地接了一句。「是当替死鬼。」说完,笑得比牡丹还艳丽。
    「喂,太无情了吧,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死神』,连我都要畏惧三分。」金昭文虽故作严肃,但眼底有着柔和的笑意。
    「一点也不无情。」二师兄石桥拓郎打趣地插嘴。
    「咦?你竟然帮她,有没有良心啊?」金昭文数落二师兄。
    「我当然帮她,不然做替死鬼的就是我了。」语毕,大伙笑成了一堆。
    「温小姐是客人,不可无礼。」大师兄开口了,四位师兄弟中个性最沈稳内敛的人就属他,提醒其他师弟,不可对老师的贵宾乱开玩笑。
    「什么客人,若男姊是自己人,死木头,说得这么见外。」陶晶晶瞪着秦怀仁,当着大家的面数落他几句,才不管他是什么威风凛凛的大师兄。
    秦怀仁皱着眉头,除了老师,大概也只有这妞儿敢当面顶撞他,打从认识开始,他的威严就在她的挑战下一块一块地崩塌,可怪的是,他竟拿她没辙。
    「我的意思是,温若男小姐是老师和师母很重视的人,没有见外的意思。」
    「喔?那我呢?也是客人吗?」
    「是的。」大丈夫不改严酷的表情。
    「所以我也是你心目中很重要的人喽?」陶晶晶故意问得很暧昧。
    「这……说的是什么话。」平板紧绷的面容开始松动。
    「人话喽。」她语带挑衅地回答。
    似是嗅到不妙的气氛,秦怀仁以沈默代替言语,引得晶晶双手插腰。
    「厚~~你骂我说废话!」
    「我根本没说话好吗?」
    「但你的表情说了!」
    「哪有?」
    「一天到晚板着面孔,活像僵尸横行,不认识你的人一看,还以为你是来讨命或收尸的呢!」
    秦怀仁一脸汗颜,其他师弟倒是频频偷笑。他们的大师兄总算遇上克星了,遇上像陶晶晶如此娇柔的女子,瞪人像抛媚眼,骂人像唱歌,打人更有若马杀鸡,大师兄这个铁铮铮的男子汉,要不成为绕指柔也难。瞧他虽脸色冷硬,却处处让着晶晶的态度可知,他对晶晶是特别的,在外人看来,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打情骂俏。
    说不过晶晶,秦怀仁只好聪明地选择转移话题,回过头来,对温若男客气地道:「温小姐见笑了,老师有交代,您和韩先生暂住在此,房间已经帮你们准备好,若有什么缺的,我立刻命人补上。」
    温若男原先想说自己不习惯打扰别人,只是送韩皓烈来养伤而已,并不想麻烦别人,与她相处多年的可蓉和晶晶,用屁股想也知道若男姊的反应是什么,不等她说出那些扫兴的话,两人很有默契地抢话,并一左一右地夹击。
    「太好了!若男姊,这次不准你再不告而别,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我不——」
    「若男姊,今晚我们好好彻夜长谈,我肚子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好了,然后再洗个热呼呼的澡。」
    「不用——」
    「对对对!不用客气,皓烈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皓烈哥的地盘就是我们的地盘,皓烈哥的床就是我们的床。」
    「胡说什么——」
    「错了错了!皓烈哥的床是你的床才对,我们自己有床睡,不跟你抢。」
    「……」有人脸红了,还杏眼圆瞪。
    「『死神』有仇必报、有恩必谢,皓烈哥为你受伤,所以你得照顾他到复原为止,就这么说定了。」
    「……」有人哑口无言,只剩眼睛会骂人。
    该死!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痞子?肯定是被韩皓烈带坏了。
    在半推半就之下,老实说,温若男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想离开,只不过嘴硬罢了,其实心里很担心韩皓烈的伤,自己是否下手太重了些?
    咦,她竟然心软了?不不不!她才不是心软,正如可蓉和晶晶所言,她是有恩必谢的人,留下来只是不想让人说她恩将仇报而已,至于有仇必报嘛……新帐旧帐,再加上可蓉和晶晶被带坏的这笔帐,她就一起跟韩皓烈算好了。
    没错,不能太便宜他,留下来是为了不让他好过,绝不是对他有所依恋,绝不是……
    第九章
    柔软的大床上,卧躺着半裸的男子,古铜色的肌肤被窗口洒进的金光照得发亮,虬结的肌肉仿佛铜墙铁壁,蕴藏着勾魂摄魄的力量,却又敛收在一种慵懒的情境中,像只刚苏醒不久的野兽,带着危险且迷人的野性,任何女人见了,都忍不住为此春心荡漾。
    倚在野兽身旁的是一名柔若无骨的美丽女子,举手投足掩不住万般风情,娇滴滴的容颜十分惹人怜爱,但那剪水大眼中的鬼灵精却又令人不敢轻忽。
    「嘿,好精彩,让我算算,一、二、三……六、七,七道伤口,不多嘛!」轻轻柔柔的话语,却凉味十足,很名副其实的风凉话,萧奈儿伸出白玉凝脂般的指尖,蜻蜓点水地在韩皓烈身上每一处伤口游走。
    她和皓烈是老朋友了,熟到不能再熟,自然不避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礼仪,更清凉的她都见过。
    「是不多,但是每一刀可都是直通内脏哪。」韩皓烈得意说道,基本上他把刀伤当成了胜利的图腾。
    「你活得不耐烦了,泡妞连命都不要了。」
    「泡妞不『拚命』怎么行?」
    亏他还笑得出来,萧奈儿忍不住睨了他一眼,一开始她以为皓烈是被王天霸的手下所伤,天底下能伤猎人「虎」半根寒毛的实在没几人,更遑论刺中这么多「要害」。
    她立刻要老公前去救人,在听到诺尔说每一道都是致命的伤口时,差点没把她的魂吓飞。这都要怪诺尔的中文用词不清不楚,皓烈身上每一刀都直指要害是没错,但好在离内脏尚有几吋,并未真正伤及要害。诺尔的意思是刀子插入之处都是致命的地方,但听的人反而以为伤者快要死了,所以在搞清楚情况后,萧奈儿摆起师母的架子,要诺尔的中文再补一补,不然哪天真会被他吓个半死不活。
    了解整个事情经过后,她不知该称赞皓烈神勇还是愚蠢,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身为猎人同伴,她当然要数落他几句才甘心,嘴巴上叨念,其实心下很关心。
    「拜托你下次不要这么疯狂,OK?否则哪天失手做了冤鬼,不笑掉阎王老爷的大牙才怪,我也会帮你做个墓碑,上面刻『大乌龙』三个字,看你敢不敢再这么玩命。」
    「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那可难说,我太了解你,平常吊儿郎当的,一认真起来连神鬼都要让你三分,我是叫你死缠烂打,可没说不顾死活啊。」唉,其实她也只是骂骂而已,皓烈为了那个女人呀,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可见用情之深。「算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靳易说以后会留下疤痕,不过没关系,你皮肤黑,留几个刀疤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