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单扬知道这卑鄙的家伙什么都没做时,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又赏了他一拳。
    海婧翎双眸湿热,激动地直想落泪,却仍强迫自己迎向倪正杰。
    真是个世纪乌龙大笑话,难过了大半天才知道,原来……倪正杰什么都没做!
    “我才刚打完电话,你就醒了,接着……你就误会……”深怕眼前这两人不相信他的话,再给他一顿好打,倪正杰拚命解释着。
    “是你故意让我会错意,你还说……反正我们迟早会结婚的……”海婧翎吸了吸鼻头,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那是脱口而出的话,我怎么知道你会相信?”倪正杰看着两人阴骛的眼神,嘴硬的说。
    “结婚,你要跟他结婚?”聂单扬瞪大眼,转头望向海婧翎,任由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熠熠的瞳眸流露着暴戾之气。
    “没有!”答话的竟然是倪正杰,领教过海婧翎“恰北北”的模样之后,他对她曾有的爱恋早巳烟消云散。
    “现在没你的事了。”聂单扬拉着海婧翎,直接往车上走。
    看来他们要谈的事,得一条条列出来才讲得清。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偷偷打量着他凛然的侧脸,海婧翎仍生着闷气。
    虽然他已经说他相信她,但她最介意的,是聂单扬最初的不信任。
    此时此刻,混乱让海婧翎分不清现在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他。
    聂单扬不发一语地转动着方向盘,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缓缓将车子驶离倪正杰的住处。
    他不说话,她也不想多费唇舌,此刻她耳边不断反覆回荡着萨克斯风哀伤的乐声。
    他……从刚刚就一直在听这首歌吗?
    回荡在车内的音乐让她不由自主的鼻酸,心底的情绪似乎也随着他的沉默而显得冷涩。
    原来,他是在这样的难过沮丧之下,才会讲出那一席让她感动万分的真情告白。
    “嫁给我!”突如其来地,聂单扬开口向她求婚。
    难过的思绪瞬间被抽离,海婧翎惊讶地瞅着他。“什、什么意思?”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是我这次回台北的目的之一。”他用力握着方向盘,表面镇静,内心却早巳波涛汹涌。
    海婧翎怔愣地看着他冷静的表情,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今天发生太多太多事了,让她好像走在峰回路转的山径上,每一分每一秒的起伏转折,都让她胆战心惊地失去原有的冷静与理智。
    “我修好了。”突地,聂单扬拿出一个素色的绒布盒子,递给恍神的她。
    海婧翎迟疑地接过盒子,一打开,便看见躺在里面的手链。
    “你……找人修好了?”黑碧玺手链的失而复得,让她再也隐忍不住鼻中的酸涩。
    她记得因为这条手链,她莫名其妙丢了初吻,也丢了自己的心。当珠链散落一地时,她从没奢望过能再找回。
    而他竟然—颗颗捡齐,并找到人将它重新修好……
    紧握着盒子,海婧翎被他细腻的举止轻轻触动了心。
    聂单扬暗暗地将她感动的模样收入心里,故意懊恼地重叹一口气。“不过,修这条手链比买一条新的还贵。”
    他现实的话语,让所有的甜蜜与感动在瞬间蒸发,海婧翎偏过脸瞅着他。“我会把钱还你。”
    “很可惜,我要人不要钱,就把你整个人抵给我,如何?”聂单扬转过头瞅着她,接着露出一抹狡黠的灿笑。
    又上当了!
    海婧翎望着他,忍不住笑开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才是她所怀念的聂单扬。
    “你家那边会要很多聘金吗?”他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也再度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和谐美好。
    “你说什么?”
    “当然要知道伯父要多少聘金才肯嫁女儿啊!”他肯定而坚持地开口。
    海婧翎瞪着他直嚷着:“聂单扬你给我停车!”
    “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她。
    她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你一定要这么急吗?”
    聂单扬认真地点了点头。“刚才在宴会上,我阿公和老爸都看过你了,要不是倪正杰那小子,我说不定早就可以见到你父母了!而且接下来几个月,我可能都会留在公司,不把你先‘订’下来,我不放心。”
    海婧翎的头隐隐作痛,她怎么会忘了聂单扬有“青番”的天分呢!
    海婧翎抵挡不了聂单扬的决心与冲动,一大早他就出现在海家的大厅。
    “你说要娶我的女儿?!”海权扬着眉,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看着父亲的表情,海婧翎无言了。
    父亲似乎十分乐意一大清早因为女儿的婚事而被打扰。
    眼前的情形,让她不免提心吊胆起来。
    她爱聂单扬也被他所感动,但若要论及婚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海婧翎无力地倒进沙发。
    “希望伯父、伯母同意。”聂单扬站得挺直,态度诚恳地让人看不出他骨子里的浪荡与玩世不恭。
    海权毫不客气地打量着眼前相貌堂堂的男子,颇具威严地问:“你哪里人、做什么工作,怎么和我们家小翎认识的?”
    因应未来岳父的要求,聂单扬仔细地将自己的身家背景、两人认识的经过、波折,一五一十地告知。
    期间,海婧翎不时可以看到父母时而相视对笑、时而点头颔首的满意神情。
    原本早巳内定的倪正杰,什么世家情谊全都被聂单扬拟定的求婚策略给踢到一边去。
    看到父母的表情,她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最让她讶异的是,当聂单扬交代完毕后,父亲竟然还激动万分地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往后就委屈你了。”
    “不!岳父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搞什么?她怔了怔,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海婧翎有种发毛的感觉。
    若让这两人继续联手唱起双簧,恐怕不用太久,她就会被迫嫁出去了。
    她觉得自己像被论斤秤两卖的肥肉,待价而沽。
    懒得再研究事情的发展,海婧翎直接对母亲使了个眼色,趁两个男人谈得起劲之时,她悄悄地故技重施,拎着简单的行李、开着她的Z8直接开溜。
    浓浓的咸味伴随着海风迎面拂来。
    海婧翎拢了拢外衣,无视于身边来来去去的人潮,独坐在大石块上,静静地望着眼前浪涛拍岸的天然景致。
    她沉醉在这片海蓝天空下,心醉神迷、流连忘返。
    时间悄悄溜走,或许是吹了太久的海风,她竟犯起了头疼。
    揉着太阳穴,她一旋身,一股不该属于海洋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和着湿咸的海风缓缓沁入鼻息。
    “花来了。”捧着一大把玫瑰和一大把桔梗,席五茵隐忍着笑意瞅着她。
    “你好像比我还开心啊?”海婧翎觑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辞掉“尼普斯”的工作后,为了躲开聂单扬猛烈的求婚攻势,海婧翎拎着简单的行李,直接在“风行馆”住下。
    反倒是聂单扬为了“洋翼”新的开发案,一直留在台北没办法抽身。
    一北一南,他们的情况颠倒了。
    “我是被你家那口子的文学造诣逗得开心。”席五茵看到聂单扬夹放在花束里的情诗,差点没笑翻。
    “真没礼貌·”海婧翎万分不解地看着她,当聂单扬有力的字迹落入眼底时,她艰涩地咽了咽口水,脸上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我为情所苦
    爱上玉娇奴
    海中恋曲谱
    婧心尽贴吾
    翎羽成箭弩
    冻结花心服
    未来苦情途
    条条皆是赌
    意图明显得很,按照每句的第一个字,念下来就是“我爱海靖翎冻未条”,字里行间,足以显示他苦追海婧翎的不安与决心。
    而在桔梗花里的那首情诗就更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