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并不是来报到的。”
    “我感觉得出来。”他维持着儒雅的笑容,开门见山道:“我是倪新的儿子,倪正杰。”
    海婧翎一愣,接着脑中所有的疑惑都得到解答。“你是倪伯伯的儿子?”
    她记得之前父亲曾提过这号人物,当时她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却没想到自己现在竟阴错阳差的自动送上门。
    天啊!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撇开两家私底下的交情,我公司目前很需要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倪正杰开口,怎么也不肯放过这天大的好机会。
    “很抱歉,这不是我要的。”海婧翎淡淡地开口,直接打消来此上班的打算。
    “给彼此一个机会如何?我近日有一个企划案要推出,这是你的强项,就交由你专案负责。”
    突然被委于重任,海婧翎愣在原地。“你对我一点都不了解,这样不会太冒险吗?”
    倪正杰看着她防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放心,如果你表现的不好,我一样会把你踢出去的。”
    他玩笑似的话让她心情放松下来,莞尔一笑。不禁开始好奇,倪正杰会交给她什么样的企划。
    倪正杰犀利地捕捉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兴致,不疾不徐地道:“我父亲的事业是传统的成衣业,我在国外‘流放’了几年,观察了现在市场的不同走向,发觉潜水衣界的市场在台湾大有可为。”
    潜水衣……海婧翎不由自主想起美丽的垦丁——
    蓝天白云、让人感到幽微的酸、幽微的愁及温沉的口琴声,还有那一个倚在阳台,半裸着身吹口琴的男子……
    “你没兴趣吗?海小姐。”
    海婧翎猛地回神,没想到自己会在他面前失神。“不,我觉得很有挑战性。”
    她表面不慌不忙,心底却暗自懊恼,她怎么会因为“潜水衣”三个字就想到聂单扬呢?
    他对她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当初所预期,每到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在垦丁的那一个星期。
    这可恶、该死的浑蛋!
    “欢迎你的加入。”倪正杰因为她的答案眉开眼笑。“那你几时可以上班?”他直截了当地问,并不打算给她丝毫考虑的时间。
    微皱眉头,海婧翎因为他强势的作风感到些许不悦,再细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商人本色吧!
    海婧翎稍作思考后,立刻爽快地开口:“就明天吧!”
    “好,我会通知人事部。”
    “那我先走了。”海婧翎笑容疏离,朝他有礼地弯了弯腰,准备离开。
    在她要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倪正杰开口了。“等等!我下班之后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海婧翎回过头,直接回绝道:“我晚上很少出门的,抱歉!”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被拒绝的他有些尴尬,却聪明地打住话题。
    “对了,如果我来这儿上班,我希望倪先生能抛开两家的情谊,我不想参杂太多私人的交情在公事里。”
    意思很明白,她喜欢公私分明。
    倪正杰附和地开口:“这也是我的基本要求。”
    果然,海婧翎不同于一般女生,撇开她的家世不说,她的美貌与智慧完全符合他所要的伴侣条件。
    正好近水楼台,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把她追到手!
    一走出“尼普斯”大门,海婧翎再也忍不住地拧起秀眉,方才莫名其妙地想起聂单扬,让她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她与聂单扬那段情,表面上她比他干脆,但事实上回到台北后她才知道,她的心早就失去原本的豁达与坦率了。
    手机突地响了起来,是支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犹豫了半刻才接起来。
    “喂,请问是海婧翎吗?”
    声音有点熟,好像在哪听过,海婧翎不解地问:“我是,请问你是……”
    “海姐,我是小天,记得吗?”电话那头传来小天如释重负的声音。
    海婧翎的情绪在瞬间绷紧。“嗯,我记得你,有什么事吗?”
    “海姐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去做什么?”她不解,大大的不解。
    “你再不回来,‘海扬’就要被老大夷为平地了!”小天可怜兮兮地说,身旁还有好几声哀号声附和着。
    “为什么?”提起聂单扬,海婧翎蹙起眉。
    “老大见不着你心里不爽快,见人就炸。”
    意图很明显,海婧翎忍住心中的不悦问:“他要你打电话给我?”
    “怎么可能啦,是我们受不了老大两天一雷三天一雨的暴力,才想到要向你求救,海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他有心,就叫他自己来找我,而不是在他的地盘搞鬼!”可恶的男人,海婧翎有些气恼地开口。
    “你也知道男人嘛,总是爱面子,你的离开给他粉大、粉大的震撼,脾气超暴躁之外,还瘦了一圈耶。”
    “他要怎样随便他!”海婧翎嘴上强硬:心思却还是忍下住飘到聂单扬身上。
    怎么大家都说他爱她?她离开后,聂单扬真的这么可怜?他现在是什么颓废的模样?
    不、不可能的,她才不相信,像聂单扬那种花心大萝卜会为了她而放弃一整座森林!
    她冷漠的答案让小天噤了声,沉默了一下,小天才又嘻皮笑脸地说:“我想过些天他就会上台北找你的,到时再请你帮他‘呼呼’哦!”
    海婧翎因为这句话怔了怔,他……会来?
    她才想细问,小天却霍地丢下一句话。“啊,黑面神出现了,不聊了,记住我说的哦!”
    耳边回绕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海婧翎的心像瞬间被掏空似地,只充斥着那一句话。
    他……会来?真的会来吗?
    突然一道刺耳的喇叭声传来,海婧翎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呆若木鸡地站在路口。
    海婧翎往后退回斑马线,心里又闷又苦。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假期,但聂单扬却带着她经历了种种波涛汹涌的情绪。
    分分秒秒,受他牵制如此深,她觉得荒谬至极,泪水忍不住缓缓由腮颊滑落。
    每到夜晚,泪水总是肆无忌惮地落下,望着悬在黑夜苍穹中的皎洁明月,她总想起那天在海中央看到的月亮。
    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她爱他!只是当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出现时,却让她深受打击,有负气离开的冲动。
    她知道只要自己没离开聂单扬,她就会屈服、会忘了一切、会毫无顾忌地选择留在他身旁。
    但相对的,她会因为聂单扬而失去自我,痛苦只会更深。当时的抉择,不过是将聂单扬与自己这两道脱了轨的轨道,重新归回原点罢了。
    这抉择再正确不过,只是为什么她的泪流下止,心隐隐作痛?
    杵在街角,海婧翎茫然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星空夜语”一如往昔地呈现热络的情景。
    佣懒与放松的氛围让寻求纡压的人们笑声不断、轻松自在。
    原本聂单扬只是想来这边喝酒、把妹,试图恢复未遇见海婧翎前的生活,却没想到,他根本做不到!
    每件事都让他感到郁闷,每个场景都仿佛烙着海婧翎美丽惹火的窈窕身影,让他产生错觉。
    他觉得他快被思念给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一个人吗?”一个身材火辣妖娆的辣妹拿着酒朝他走来,魅惑的笑容像她手里的龙舌兰酒,香辣够味。
    聂单扬懒懒抬起眉,耸了耸肩,灌了口海尼根,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血脉鼓动的感觉。
    “我可以坐下吗?”女子穿着超短热裤的长腿刻意地在他眼前交叠,甚至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聂单扬的腿。
    “随便。”聂单扬蹙起眉,心里竟因为她轻佻的举动升起一股烦躁。
    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接受她的撩拨,可现在他竟为海婧翎变成圣人?
    见鬼了!这根本不像他。
    “听说,你是‘海扬’的老板?”女子看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