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频频眨动双眼早已习惯眼前的黑暗加上耳边没有任何声响无法让她推算现在是什么时辰?
    入夜后她活下来的机会将更加渺茫密林里出现任何一种凶猛的动物都可能会要了看不见的她的小命。
    她只是个瞎子假如老天想要取她的命她也无力抵抗只能屈服。
    当一颗晶盈的泪珠滚落双颊时她被滴在手背上温热的泪吓到了愣了半晌她扬起唇自嘲地想或许多流些眼泪会让自己温暖一点也说不定。
    没想到她竟是为了取暖而流泪而不是为自己的悲惨而哭泣?
    突然间她觉得好累轻掩上眼让所有的感觉随着眼泪缓缓脱离她的思绪
    这一刻她反而感到非常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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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息间沁入熟悉的气息是微微的檀香气味。
    夏赋悠扬唇微笑猜想自己是在作梦还是已经升天了?要不然她的身体为何如此温暖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心舒畅。
    悠儿、悠儿!齐少觉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嘤咛一声忍不住频频呼唤她的名字。
    刚寻到她时他心里的震慑与恐惧久久挥之不去──
    夏赋悠就像个被丢弃的布娃娃枯叶、杂草成了她发上的装饰泥泞污了她的衣裙无情枝桠勾破她的外衫;裸露在外的遍布血痕莹白若玉的额际被撞了个口子伤口乌青、仍沁着血。
    齐少觉不知道她是晕了又或者是他不安地打了个冷颤迅速摒除心中不祥的感觉。
    他眉目肃穆心中揪痛不已没想到自己也有为人心痛的这一天?
    齐少觉一言不发立刻将她毫无生气的身躯紧拥入怀。
    自责、愧疚、心疼在他的胸中翻腾交织成说不出的沉痛。
    他是她的夫却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也始终不了解妻子的一切。
    他们的相遇是偶然、结缡是出自他的私心。
    相处的时间太短他甚至没有机会好好认识自己的盲妻呢!
    这是他头一回如此渴望了解一个人。
    悠儿拜托妳醒醒!给我一个可以补偿妳的机会。齐少觉的唇抵着她冰冷的沉重地反复低喃。
    两人就这样在萧瑟的松林中相互依偎细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止──
    第九章
    是少觉吗?夏赋悠声音逸出成为这寂静密林里唯一的声响。
    这抹微乎其微的声音拉回了齐少觉万般自责的情绪。
    悠儿!他扬起袖为她擦去脸上半干的血痕不确定地再次呼唤。
    夏赋悠听到熟悉的低嗓在耳边回荡飘散的思绪猛然被拉回这是她的幻觉吗?她没死?又重回人间吗?
    夏赋悠不确定地扬起手十指颤抖地轻抚过他俊挺的五官。真的是你?
    有别以往的碰触夏赋悠落在他五官上的指劲似飘落在空中的鹅毛少了以往的生命力与温度。
    齐少觉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眉头紧蹙地问:快告诉我妳哪里痛?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相公真的是你!夏赋悠难以置信地不断低喃没有焦距的眼这时氤氲着雾气。
    是我妳别再说了!齐少觉的唇抵在她冰冷的额上发出安心的叹息。我们回家了。
    齐少觉心里对她产生的疼惜与爱意让他无所适从地微微打颤他想将夏赋悠紧紧地揽入怀里。
    不要!你不要碰我夏赋悠突然抗拒即使身体根本使不出半点力量。
    她的耳边回荡着雨孅儿伤人的话语夏赋悠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相信他。
    或许她真的太过天真了对齐少觉而言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让他可以脱离家庭束缚的傀儡。
    他娶她的目的是要她对他的行为──眼不见为净!
    她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瞎子不是吗?
    眼泪无语地滑落夏赋悠推开他漠然紧紧地圈覆住自己。
    悠儿!齐少觉愕然打量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落泪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抗拒。
    为什么?她是爱他的不是吗?
    她的泪每滑下一滴他心里的烦躁就更增添一分。
    他轻抿着唇用力深吸了口气向来温和俊雅的脸庞绷着僵硬。别在这时候耍脾气我们先回家!
    我不要夏赋悠沉溺在伤心中她从未如此的难受这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任。
    她的异常反应让齐少觉倍觉难堪心里漾出的柔情意在瞬间消散。
    齐少觉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不顾她丝毫不具威胁的挣扎将她拦腰抱起。妳的身体又湿、又冷再待下去我不敢保证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此时、此刻、此地都不适合谈论这样的话题待她身体复原他再来好好厘清这一切。
    雨停夜枭发出低鸣为入夜的密林更添几分诡谲的气氛。
    不知是他的话又或者是彼此相贴的身躯产生了温度齐少觉发现她的身子微微向他贴近一分她依赖的举动让他不悦的思绪稍缓。
    齐少觉微扬起唇笑得有几分无奈或许情况不至于太糟。
    依目前的状况而言他们是共生体──在未来他们也会紧密缠绕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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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赋悠负伤回家的模样吓坏了一群人在急召大夫进府诊治期间洁儿已经为主子净好身换上干净的衣裳在房间休息。
    夏赋悠感到安全无虞之后强撑的意志也逐渐被昏睡牵引。
    妳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下去休息吧!齐少觉见洁儿一回府就忙得不可开交不开口道。
    他的话很中肯但落入洁儿的耳里却不怎么舒服。
    洁儿原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懊恼地吞下了话。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齐少觉再度吩咐:放心有事我会差人去叫妳。
    洁儿瞥见仍埋首在案桌前的身影思索了半晌才说:是姑爷那洁儿先退下。
    待洁儿离开后齐少觉才搁下笔起身移至床榻边细细端睨夏赋悠苍白若纸的雪容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不能控制地怦怦跳着。
    她还有呼吸吗?齐少觉坐在床榻边专注地俯视她。
    他这辈子所能感受的似乎在这一天全都感受到了。
    心急如焚的滋味、心痛的滋味、爱人的滋味、感动的滋味全在一瞬间充塞他的胸口。
    他的盲妻教他领略了何谓七情六欲!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的同时心里最真实的感受给了他答案。
    她昏迷前的抗拒虽让他不悦但他仍无法不为她心动一颗浪荡飘泊的心终于兴起了靠岸停泊的念头。
    少爷永大夫来了。
    叩门声传来齐少觉立即起身前去开门。
    少爷今儿个在家?永大夫徐缓地步入扬眉瞥向齐少觉他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惊讶。
    想来这瞎眼媳妇的魅力不小竟然拴得住齐少觉的心!
    齐少觉被永大夫这么一质疑向来玩世不恭的脸庞竟透着一丝赧意。
    永大夫是善济堂的大夫关于夏赋悠的眼疾他曾向永大夫请教过。
    夫妻感情愈来愈好这是好现象不用不好意思。永大夫微笑捻着白胡不疾不徐地置下药箱开始为夏赋悠进行诊疗。
    一盏茶后永大夫舒眉颔首地对齐少觉道:少夫人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皮外伤吃几帖活血散瘀的方子就成了。
    真的没事?
    她跌得那么狼狈身上青紫红肿的伤教人看了不忍这样会没事?
    难不成永大夫会骗你?他温和地呵呵笑着转头觑向齐少觉一双手俐落地为夏赋悠包扎伤口。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永大夫面前齐少觉似情窦初开的少年郎腼腆的脸庞有着对妻子掩藏不了的浓浓情意。
    少夫人身子骨不错休养个几天就没事了不用太担心。处理好夏赋悠身上的伤永大夫笑着嘱咐。
    好!齐少觉点了点头却因为夏赋悠浅浅的轻吟声拉回了思绪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床榻处流连。
    永大夫感觉到他的眸光抑不住地唇角直往上扬。
    想来齐老爷子可以放心了成家之后的齐少觉稳重了不少。
    行了我不叨扰你们。永大夫拿起药箱识趣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