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楚……”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虞熙看到了滴落在墓碑面前暗红的血迹。
    她进来?的也是急了,如若平时,藏宝阁中空气闭塞,血腥味虞熙不会闻不到。
    她蹲下身来?看了看,确定是血,心中更?是寒凉。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淮羿将楚辞放了出?来??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才让淮羿能孤身前往酆都,以凡人之躯去?与?那鬼帝一战?
    如若没有完全准备,以淮羿的品性?,绝不可能白白送命。
    可是,即便有了楚辞的助力,宁鹤修炼千年,又有她的天赋,他们的胜算仍然……很小很小。
    他为了她,就?要这么愚蠢吗?
    为了她的一句戏言,连命都不顾了?
    不知不觉,虞熙面上留下两?行?清泪,当她看到灵器阁中原本清点好的斗篷果?然少了一件,只觉得浑身又冷又凉。
    看到斗篷的那一刻虞熙就?想明白了。
    让虞熙感到寒心的,不是淮羿不顾个人安危,只身前往酆都打那一场硬仗。
    让她遍体?生寒的,是她的懦弱。
    即便淮羿这般对?她了,她拿到斗篷,仍然对?去?往酆都感到胆怯。
    上一次是知道?根本不用面对?宁鹤,只是去?酆都走个过场,这次不同,虞熙明知道?淮羿去?找他了,成了很好,若是败了。
    虞熙连去?给他收尸都做不到。
    虞熙很怕,很怕宁鹤那个笑?里藏刀,可怕到让她骨头缝都感到寒意的人。
    他就?像长辈口中说的,真正的帝王,不会为了任何私情怜悯。
    他不仅会杀了淮羿,还会再次找上她。
    虞熙很怕。
    再让宁鹤碰见她,他不会手软的。
    于是虞熙不会去?了。
    *
    等虞熙拿着斗篷,呆呆走回五清殿的时候,满殿的合欢宗弟子都长舒了口气。
    “听那女弟子说了我才知道?,幸得你没有去?,幸好幸好,虞熙,你走了,可是把我的心都带走了!”
    陈捉妖夺也似的将虞熙手中的斗篷拿走,然后交给后面的弟子,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拿走。
    将虞熙安抚了扶坐在凳子上。
    虞熙双目呆滞,整个人好似气若游丝,没有了一丁点力气,看过来?时也没有任何情绪。
    陈捉妖心说大事不妙,手上给虞熙倒了杯茶,宽慰道?,
    “原也是他自愿,与?你无关。”
    虞熙嘴角扬了杨,笑?比哭还难看,泪水不知不觉就?淌了一脸,
    “是,与?我无关。”
    “我连去?给他收尸都不敢。”
    虞熙抹了一把泪,可刚抹完那泪珠子还是像短线了般坠下来?。
    她看向窗外,那边一片景色秀丽。
    庭院是当初淮羿的师父山言掌门亲手设计的,典雅别致,淮羿也很是喜欢。
    他曾经对?她说,从小,他就?在这个窗户能看到的那片空地练剑,以后他与?虞熙成亲了,虞熙一起床,也可以从那个窗户看到他了。
    她当时说他想得美,自己根本不会和他成婚。
    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虞熙想,原来?世事无常,是这么个无常法。
    不知在殿中呆坐了多久,斜阳黄昏,一股巨大又弥散性?极强的血腥味盖过殿中的熏香,刺激性?极强得飘了进来?。
    虞熙好似已经失去?五感,根本没有察觉,只是呆呆坐在窗边看着那片空地。
    那片空地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虞熙?”
    有人唤她。
    “虞熙?”
    她转眼,看见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
    去?时穿的高山白雪般的衣绸,如今被不知谁的鲜血浸湿,一路带着滴答的血迹,染红了来?时的路。
    “虞熙,聘礼我带来?了。”
    他想将东西递过来?,但是看到自己手指上的鲜血,又怕脏污沾染了她,忙在衣裳上擦擦,可越擦越脏,那盒子都沾了血了。
    “……嗯,里面的丹核是完好的,我将它完整取回来?了,虞熙,你……”
    少年还没说完,就?被抱了个满怀。
    他只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每次见她都如初见般惊艳。
    他心中无限柔情,低头轻倚在她的头上,和她贴在一起。
    “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淮羿。”
    “永远。”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