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虽然轻,动作却隐藏着抑制的味道。
    “你父亲找到我的时候情况不是很好,脸色很苍白,才刚上星舰便晕了过去。”
    简繁当即便要坐起来,然而被蒲彻提前一把按住。
    他要说的事还没说完。
    蒲彻看着简繁澄澈透亮的瞳孔,心里涌出一股挥刀般残忍的不忍心。
    “星舰上有最好的治疗舱,我们立即将何少将送入治疗舱内。然而治疗舱显示出的结果却,是在alpha信息素与omega信息素的折磨下,何少将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身体宛如一个筛子早已千疮百孔,已经没有办法治疗。”
    简繁此刻有些呆愣,像是没有回过神一般,精致的脸上透着一股空白的迷茫。
    “我,好像没听懂,你说的是什么。”
    蒲彻头一次有些狼狈的躲开了简繁的目光,然而却又不得不亲口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
    “就是说你父亲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他快要死了,不久后就再也不能陪着你了。”
    简繁好看的眉眼轻轻皱起,眼里是一股澄澈的不解。
    蒲彻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于是双手一揽,将简繁藏进了他的怀里。
    怀里的人呼吸很轻,身体细微的浮动差点让蒲彻以为他出事了。
    “你是说,我父亲要去找我母亲了吗?”
    半响后,简繁闷闷的声音终于传入蒲彻耳中。
    蒲彻心脏一痛,紧紧箍住简繁的肩膀。
    微凉的薄唇轻轻吻着简繁的侧颈,无声的安慰着他。
    简繁缓缓抬起手,抓住了蒲彻腰侧的衣服。
    然后越捏越紧,到最后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蒲彻的衣服被他捏的皱巴巴的,可蒲彻只是将他僵硬的手指掰开,然后紧紧握在了掌心中。
    此刻的简繁就像一只迷茫的小猫,明明没有露出一点可怜的神情,可蒲彻就是觉得怀里精致的人儿快要碎了。
    蒲彻小心翼翼的搂着简繁,当初他母亲离开的时候他也是如简繁一般,心中没有伤心,只是觉得灵魂脱离身体飘在了空中,满目只有一片空白。
    所以他懂简繁此刻的感受,正因为体会过,所以他更加心疼简繁。
    似乎简繁比他还要苦,他的母亲好歹还给了他一个美好的童年。
    可简繁亲手藏起母亲最后留下的手骨,才刚见到父亲就即将面临生离死别。
    蒲彻觉得他无法真的感受到简繁心里对伤痛,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朵满身长刺的玫瑰。
    这么美丽的玫瑰,此刻却好像要凋零了一样。
    这样的简繁,他怎么舍得放手啊。
    蒲彻搂着简繁,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可是简繁并没有在他怀里待太久,只是头顶着他的肩膀沉默了一会儿便抬起了头。
    简繁缓缓放开蒲彻,因为伤口失血过多,让他此刻的脸色格外的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太痛了,面前的beta唇色白的让人心惊。
    “我父亲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蒲彻不想简繁这么坚强。
    他宁愿简繁靠在他怀里哭出来,也不希望他此刻像个没事人一样,将所有的心绪都掩藏。
    “伯父还在治疗舱里睡觉,等一下再去看看他吧。”
    蒲彻捧住简繁的脸颊,他太清瘦了,蒲彻两手便将简繁脆弱的神情捧在了掌心。
    他眼里的心疼藏不住,他想要为简繁擦擦眼泪,可简繁精致的脸上连眼泪的痕迹都没有。
    他只能在简繁的脸上映下一个又一个轻柔而不带情欲的吻,从额顶到眉心,眼睛,脸颊,鼻尖,唇角,再到下巴。
    最终一个吻轻轻印在他的下颚,蒲彻的声音有些紧绷,似乎带着无尽的悲伤:“别这样看着我,哭不出来吧,哭出来我才不会那么难受。”
    简繁眼珠轻轻转动,空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灵动的表情。
    然而蒲彻此刻却宁愿简繁不要出现任何表情。
    只要简繁自己心里不愿接受事实,身体就会依照主人的意愿启动保护机制,让主人的灵魂无法感受到痛苦。
    可简繁这样却像是,强行逼迫着自己快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身体的保护机制解除,灵魂与身体也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
    可简繁却没有再露出一丝脆弱。
    “他在哪里休息,我去看看父亲。”
    蒲彻实在不忍心,于是轻声对他说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的陪他一会儿。”
    简繁拒绝了他的要求。
    没办法,蒲彻只好给他指了何未眠所在的房间。
    简繁没有一丝犹豫,伤口被包扎好,起身便走进了何未眠所在的房间。
    蒲彻看着被关紧的房门,最终抽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