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乔延礼番外(2)
宋盈松开手,把尺子[jiao]给他。
少年稳稳地踩在凳子上,比她高一个脑袋的个头,画起来也比她轻松得多。
宋盈站在桌旁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和挺拔的肩背,往[ri]对那些女生热烈的追捧不以为然,此刻却好像明白她们了。
她一向不喜欢徒有其表的人,但眼前这个少年值得拥有那些光辉,也值得被仰望。
“全都画线吗?”乔延礼回头问她。
宋盈猛然回神,点了点头:“嗯。”
乔延礼帮她画完,从凳子上下来,把直尺递回给她:“好了。”
宋盈抬手扯了扯[kou]罩带子:“谢谢。”
乔延礼看了眼她的[kou]罩,低声问:“是不能吸粉笔灰吗?”
宋盈眼神错愕了下,点点头:“嗯。”
乔延礼把那盒彩[se]粉笔拿给她:“那你赶紧画完,一会儿L我写上面的时候你休息,不然戴着[kou]罩灰还是会落下来。”
宋盈心[kou]颤了颤,伸手接过来:“好。”
两人忙完一个上午,还剩最后一块文字和标题大字,以及最后的调整和润[se]。剩的不多了,打算吃完午饭再做。
乔延礼正准备叫她一起去吃饭,却见宋盈回到她自己的座位,又拿出那个[shu]悉的饭盒。
虽然离得有点远,乔延礼依然能看清里面的菜,今天是黄瓜和豆豉,黄瓜片边缘还有些焦黑。
想起刚刚写字时无意发现她手上新增的伤[kou],一个猜测在心底逐渐成型。
继而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么小的女孩子,每天自己做饭?
可学校是寄宿的,除了学费还要出住宿费,宿舍条件不错,住宿费不低,虽然对他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也有不少家长嫌贵,申请走读,其中也包括一些贫困生。
这么一想,也并不是不可能。
宋盈已经开始面不改[se]地咽下边缘焦黑的黄瓜片,他只好放弃叫她,转身一个人去吃饭。
宋盈捏着筷子皱了皱眉。
今早盐放多了,油有点少,又咸又干,还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和豆豉一起和米饭搅了搅,勉强能入[kou],但比外婆做的饭还是差多了。
自从妈妈再婚,她被继父嫌弃是个拖油瓶,不允许在家住,每个月只给三百生活费,凑合在他们租的老破小房子里。外婆虽然舍不得她,但要照顾怀孕的妈妈,也顾不上她了。
走的时候外婆对她说,囡囡,你总要长大的,女孩子早点懂事,早点能嫁个好人家,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不要受委屈。
前面几句很可笑,后面两句很多余。
她这辈子最大的委屈就是出生在那个家。
以前爸爸生意做得不错,有点小钱,她过了几年公主般的生活,可以选择喜欢的兴趣爱好,上最顶级的绘画班,用最贵的画具。
可一切都结束在爸爸被合作伙伴欺骗,被银行告上法庭的那一天。
爸
爸还不起债坐了牢,妈妈和他离婚,外出打工,一年后带了个男人回来,说这是她的新爸爸。
新爸爸不喜欢她,而妈妈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在那个家再无容身之地。
炒糊的黄瓜太苦,吃着吃着忍不住有了泪意,她仰头望向天花板缓一会儿L,继续吃。
虽然难吃,但不能[lang]费,她一个月三百块生活费,平均一天只能吃十块,每一颗米都很珍贵。
吃完收拾饭盒的时候,乔延礼回来了,走路时笔挺的身姿,让教室里都不禁亮了几分。
都知道他家里有钱,外公是退休企业家,母亲是全省有名的[jing]英教师,父亲是部队领导,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宋盈低下头没再看他,把饭盒用袋子装好,收进书包里。
少年的脚步却停在她座位旁边,手里拎着一瓶豆[nai],递给她。
宋盈怔了怔,抬起头,落入少年干净澄澈的眼,他勾唇笑了笑:“午饭送的,我喝不下了,给你吧。”
宋盈下意识想拒绝:“不用了,我也……”
“豆[nai]比较适合女孩子喝。”乔延礼直接把袋子放在她桌面上,“我去写标题。”
“哦。”宋盈攥了攥手指,“谢谢……”
她摸一下袋子,里面豆[nai]还是热的,回头看向少年站在黑板前的背影,眼眶涌起一阵热意。
已经很久没被这样关心过了,所谓的亲人放逐她,同学都觉得她是个怪人,不愿亲近,而她也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知道亲生父亲在监狱坐牢,怕那些异样的眼光彻底变为嫌弃和鄙夷。
宋盈没有喝,把豆[nai]装进书包里,然后起身去教室后面,戴上[kou]罩继续画板报。
全部弄完已经下午四点了,回家正好能做完饭,宋盈拿钥匙锁了教室门,发现乔延礼还没走。
他问她:“你住哪儿L?”
第 71 章 乔延礼番外(2)
宋盈垂下眸回答:“就……学校附近。”
考虑到她上学,妈妈给租的房子还不算远,隔两条街,走路用不到半小时。
乔延礼看了眼手表,转身走下楼,宋盈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到学校门[kou],他才回头看她:“我送你到小区门[kou]吧。”
宋盈摇头:“不用……”
“最近有一些地痞流氓在这块活动,不少同学被抢劫了。”乔延礼在校门[kou]扫了辆共享单车,“今天周末,他们可能会找落单的。”
说着他坐上去,回过头,不是商量的语气:“走吧。”
宋盈只好也扫了一辆,给他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一段斜坡,拐弯穿过一个菜场,就到了她居住的巷子[kou]。
宋盈回头冲他笑了笑:“我到了,谢谢。”
乔延礼抬头看眼前的深巷,两边房屋老旧,路中间还牵着一些晾衣绳,但好像很久没用过了,已经发黑,路边的下水道井盖是翘起的,水泥地面和墙
面都已随岁月斑驳,感觉巷子里住的人不多,应该大部分已经迁走。
再往前送就不合适了,乔延礼点点头:“嗯,再见。”
目送她走进巷子,少年骑车折返。
宋盈住的那套房邻居刚搬走,附近已经没几家人了,这种老房子如今除了等拆迁已经没别的作用,布局不合理,住起来冬冷夏热,水管电路老化,也没有天然气,但凡家里有点条件的都搬走了。
宋盈妈妈租下这套房之前,已经闲置了五六年。
只有一点好,离学校近。
拐过弯,再听不见菜场的吵闹声,也几乎没有一点人声,只有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流[lang]猫尖叫。
宋盈晚上从来不出门,因为害怕,有时候被猫吵得睡不着,就戴只能耳机听歌。
手机还是爸爸出事前给她买的,是生[ri]礼物,用了三年了,卡得不行。
明天终于可以不早起了,宋盈拿出手机想关掉闹钟,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几个人,挡在她面前。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男人带几个同样吊儿L郎当的男人,嘴里叼着烟,自上而下俯视她:“小姑娘,一个人?”
宋盈心脏一阵猛跳,灵机一动,指了指楼上:“我爸爸在家等我。”
“骗谁呢?这家人早搬走了吧?”黄毛男吐掉烟,朝她呼出一[kou]浊气,手伸到她面前抬了抬,“识相的把钱[jiao]出来,我们不为难你。”
没想这帮人还踩过点,宋盈急忙捂住书包:“我没钱。”
黄毛朝地上吐了[kou][kou]水:“我呸,别[bi]我打小姑娘啊。”
“……没钱就是没钱,你打我也一样。”宋盈害怕得不行,声音都发抖,但还是死护着自己的书包,“我要是有钱就不住这里了。”
后面一个绿头发对黄毛说:“大哥,有道理啊。”
“有屁的道理!”黄毛凶神恶煞地拎起她校服衣领,拳头怼到她眼睛前面,“钱包[jiao]出来!不然我真揍了!”
宋盈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紧咬牙关。
她可以挨打,但绝不能把钱[jiao]出去。
她甚至绝望地想,如果被打死就好了,被打死了就不用继续这种暗无天[ri]的人生,妈妈也会庆幸世界上终于没了她这个拖油瓶,只是等爸爸从监狱里出来,就没有人去接他了。
爸爸进去时他们拉过勾的,爸爸努力早点出来,她努力考个好大学。
十五年很长,足够一个世界天翻地覆。
自从爸爸离开,宋盈每天都在记[ri]记,把这十五年间的见闻都记下来,到时候给爸爸看,让爸爸知道这个世界的变化,不要和社会脱轨。
所有人都以爸爸为耻,妈妈和他离婚,外婆不允许提他,但宋盈知道爸爸是被人害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直最善良,对她最好的人。
为了爸爸,她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宋盈睁开眼,正打算拿钱保平安,黄毛抓着她的手臂却忽然被另一只手攥住。
白皙修长的手指仿佛用了很大力道,手臂上暴起青筋,宋盈顺着那条手臂抬眼,看见[shu]悉的校服袖[kou]。
被泪意堵塞的鼻子恍惚闻到薄荷的香气,和上午在教室里一模一样。
是乔延礼。
宋盈望着少年侧脸冷毅的轮廓,眼眶瞬间红了:“你快走。”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但她不能连累他。
乔延礼没有回她的话,指尖用力,黄毛痛呼着放开她。
他用另只手将她挡到自己身后。
黄毛龇牙咧嘴地啐了一声:“小子,挺牛的啊。”
说完抬脚要踹他。
宋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叫出来,下一秒张开的嘴巴却仿佛被定住,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甚至没看清乔延礼是怎么闪到黄毛身后的,两只手将黄毛胳膊反剪,黄毛没踢到他,反而被他从后面踢了脚膝盖,狼狈地双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