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看克安畏畏缩缩的样子也知道绝非好话。
    “再见。”钱克安脚底抹油,神速地溜了。
    怒火焚身的黑炙用力捏紧金练,忽而仰天冷笑,其间渗透的阴冷绝对让人毛骨悚然。
    她说的没错,的确是“再见”。
    第十章:
    孟葵满意地环视室内,听说这栋小巧的两层楼洋房是她挑选的。这座社区的环境十分宁静、清幽,离爸爸的道馆又近,真好。全部清理好,她可以下楼包礼物了。
    快乐地跑下楼,孟葵就坐在高耸参天的圣诞树下包起礼物来。明天爸爸就回来了,大后天是圣诞节,她把这些礼物包好。拿去山庄给爷爷和撒旦他们,然后慎重地向他们道歉,撒旦的气就会消了。他很疼她,绝不会不理她的。
    黑炙气急败坏地站在落地窗前,瞪著那个背对门口坐在树下快乐至极的小女人。
    他风尘朴朴搭专机到香港兜了一大圈,恨恨地扑了个四空不打紧,还被孟良骗得团团转,结果罪魁祸首根本没去香港,正悠然自适地坐在台北某一楝洋房里愉悦地包她的礼物。
    “克安的……撒旦的……三位爷爷的……”孟葵将掉落脸颊的长发拂往耳后,站起来清理花花绿绿的包裹,没发现杀气腾腾的人直逼了来。“品侬的……咦,阿义的跑哪儿去了?“
    “嗯。”黑炙僵沉脸,捞起被冷落在一角的盒子递给她。
    “谢……”孟葵乍然抬起头,“撒旦!”丢开盒子,她又叫又笑地扑进他怀里。就知道他不会不理她。
    “我……”来人的怒言被她澄澈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冲得莫名飞逝。
    “你听到我的留言了,对不对?”所以他才会主动来找她的。孟葵紧紧环抱他,不肯松手,怕一松手他又走开不理她了。
    “收到了。”他的俊脸重重拉下。“再见不是吗?”在香港这段时间找不到她,他总是提心吊胆在过口子,害怕从此失去她。他顿悟了,不管孟葵如何,他都无法放她走,即使她独来独往、想走就走、难以捉摸,像只行踪飘忽的野猫,也该由他来守护。
    “你还在生气吗?”他的身子僵得好直,孟葵担心地瞅凝他。“本来我预定昨天去找你解释的,可是爸爸不在,他要我帮忙清理道馆和这里,礼物也还没包好,所以我才会又多担搁一些时间。”
    “这个呢?”他拿出练子和耳环,漾出一朵狰狞难看的冷笑。
    “你还是决定送给我不收回去了,是吗?”惊喜莫名,孟葵娇呼著并拢手掌,眼巴巴地等他放下。
    黑炙错愕,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撒旦,你不是要给我吗?”他迟疑的面容淡淡地拭去孟葵眼底的光亮。
    “给你?”有问题。黑炙暂时抑下忽火,执起她的手重新替她戴好。
    “是啊!你不原谅我,爷爷他们也不肯原谅我。”她害怕地倚向他,“他们一定很气我。我求义爷爷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帮我叫你出来。”
    求“义”很多次?黑炙小心隐藏杀人的欲望,僵硬地倚著酒柜而坐,手一扭便稳稳当当将她抱个满怀。“义一定很烦罗!”他懒懒地微笑,轻轻淡淡的声音仍存了几丝郁恨。
    “可能是吧!因为……因为我还赖在大门口哭了。”她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颊。“爷爷一定觉得我很爱哭,从头哭到尾。”
    “哦?”黑炙懒洋洋低哼,温柔地拂著她滑如凝脂的粉颊。“怎么说?”看样子他错怪孟葵了,那天晚上她来找的人显然是他,并不是那些老家伙。
    “求爷爷让我见你的时候哭,他要替你拿回练子的时候我也哭得很凄惨,爸爸还笑我说那个晚上我才像水做的。后来我实在哭得太伤心,便要求留在这里,因为香港对我来说太陌生。”其实单独一个人住在这里七、八天,她一样害怕。不过,这块土地有撒旦在,多少也安了她的心,她一害怕便会去山庄青春。
    他要把那几个老家伙连同克安给剁了,外带挫骨扬灰。
    “你一个人住这却没想到联络我。”黑炙痛恨再一次被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我说过会去找你解释,所以我想你会在山庄里等我。”她不知所措地把玩他的钮扣。
    “而且你说不会原谅我后,便不曾到饭店来看我了,我以为你需要一些时闲消消气,就不敢去烦你了。”
    “你什么时候说过要来找我的。”他有点忍无可忍了。该死的老家伙!
    “有啊?”不信你去问义爷爷和那晚的守卫先生。”不甘心被冤枉,她急著澄清。“我真的有让爷爷转告你,请你等我从香港回来再解释一切的。”
    该死的,老贼,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策画的。他们竟然这样对他,还让她伤心绝望。他可以想像葵那晚泪眼迷离、求助无门的模样,心被狠狠揪痛了。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她从他结实的腿上跪起身,平视他。
    “为什么我不要?”他的脸色很难再乎静,只要一想起她冷酷的表情便很难。
    “因为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来不及告诉你一切,意外就发生了。后来医院里好多人,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其实根本没恢复记忆,我不便找你,你又不肯来找我,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她感恩地轻叹一声倚回他身上。
    他会有心如刀割的感觉,是因为孟葵不愿向他求援,情愿孤军奋斗的模样时常干扰他,教他终日惶恐,怕有一天她会真的离去。
    当不安累积到一定的时日后必然会爆发,那天在医院看到她那两道冷绝的目光,他只觉得他必须说些或做些什么以挽回严重受创的自尊,却从没想到孟葵对他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一切。
    这次不一样,从翼下飘出来的风带著一股暖暖的温柔,孟葵奇异地感受到。“你……你不会再生气了,对不对?”
    “如果你敢再隐瞒我任何事,或……”激昂的情绪迫使他不得不中止生冷的警告。他很少失控,却奇怪的在她面前才会呈现不欲为外人知的一面,可是也仅止于她。
    “或怎么样?”她娴静地凝视著那张俊秀的脸庞。
    黑炙突然捧住她的脸,激切地吻她个不休。好像瘦很多。他退身抱起她,手一使势稍稍挪移,她便位在他世界的中心点了。
    “你怎么存活下来的?”真轻。
    孟葵睁大墨黑杏眸怔怔地瞪他。
    “越来越轻了。”他刻意上下晃了晃,掂著斤两,不悦地抱著她又坐下。
    “我的食量一向很少。”她像只落水的迷你猫,娇柔且心满意足地窝在主人怀里讷讷低瞄。
    “活动量却不少。”环视三十来坪的室内,他了然于心。
    “呃?”她无意让自己显得柔弱,风一吹就会散化似的,然而她流于自然的一举一动,总是娇脆得摆脱不了嫌疑。
    “岛上的房子有专人处理,你别动手。”他突兀地吩咐。
    “什么?”他的头发好长了,应该修一修。孟葵认真地估量。
    “后天是圣诞了……”他居然在拐弯前进?
    “啊!”孟葵忽然侧过身趴下,伸手想捞咫尺远的礼物,无奈手太短怎么也摸不到。
    黑炙好笑地拉直她。“我来。”目光一触及树下那一大堆礼盒,他简直抓狂。“葵,你……”他沙哑地嘶喃。刚刚她点的礼物裹,他确实听到那尊守护神的名子
    “撒旦!”孟葵感动地惊呼一声,忽然欺向他,猛亲他的脸。“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叫我。”克安说撒旦习惯以“女人”统称所有的女人。
    又来了,总是如此。葵老是出其不意地夷平任何纷争和怨怒。
    “葵,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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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在大屋这边,这些老家伙。自从他带葵回岛上过圣诞,他的小木屋俨然成了黑岛的观光胜他,一夕之间葵也成了黛安娜王妃,一天到晚不是被不请自来的“八德”拉著四处跑,就是被老头和妈带来大屋观赏,再不就是被炎和烙闻声而来的女人拉著去玩风浪板。